039 讓他們做夢去吧！
她急忙的捂緊了嘴巴，發紅的眼眶像是能滴出血一般的，眼淚緩緩地溢出眼眶向下.流，沾溼了捂著嘴的手。
寧寧這個稱呼，現在就連寧成旭都不叫了。
或許是因爲她有了孩子，當了母親之後，給人的感覺就成熟了，長大了，已經不再適合這個稱呼。
只有蕭雲卿依舊堅持著叫她娃娃，之於其他人，她便只是寧婉。
現在突然聽到這聲稱呼，便讓她情不自禁的想到了以前惚。
那時候一家人都開開心心的，和寧溫雖然有爭吵，可她只當這是姐妹倆的小磕絆，並沒有真正地放在心上。
全家人除了寧溫，大家都叫她寧寧。
那段日子真的很幸福，她有那麼多人疼著，那時候父親還沒有不要她，母親也沒有嫌棄她，哥哥總是護著她溫。
那段歲月，現在看來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的，幸福的有些不真實，也再也無法重溫。
現在聽到寧宏彥自稱“爸”，她的心猛然一頓。
寧婉張張嘴，卻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始終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寧宏彥有些急。
已經開了口，他的尷尬就沒有那麼大了。
甚至，這話越發覺得好說，便再次說道：“寧寧，你……還沒有原諒我嗎？”
寧婉合上雙脣，兩瓣脣併到了一起，半晌，才攤開來，發出一聲：“爸！”
她呼吸帶著的哽咽顫音那麼大，隔著電話，都能讓寧宏彥清楚地聽到。
“你……還認我這個女兒嗎？”寧婉澀然道，聲音沙啞的都不像她自己發出來的。
“寧寧，對不起……”寧宏彥也低聲說，聲音裡的愧疚發自肺腑。
他眼眶紅著，淺淺的水汽積在下眼眶中，整個人頹然的癱坐在椅子上，一瞬間變得無力了。
“對不起，讓你受那麼多苦，是爸沒用，是我……是我對不起你……”寧宏彥緊咬著牙關說道。
這麼多年了，心裡的愧疚一天天的積壓，總想找寧婉道歉，卻又說不出口。
如今真的說出來了，好像又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難。
“你經歷了那麼多，受了委屈，我卻不能爲你做主，不能給你撐腰。”寧宏彥吸了吸酸澀的鼻子，雙眼被淚水染得更加渾濁。
“你怪我，我也不怨你。”寧宏彥輕輕地點著下巴，“你怪我，也是應該的。”
寧婉再也抑制不住的，嗚咽聲從鼻子中悶哼而出。
雙脣顫抖緊繃著，成了一條線，抑制不住的抽.搐。
“我……”寧婉艱難的出聲，“爸……只要你還認我，只要你還承認我，我就不怪你……我不怪你……”
聽到寧婉的話，寧宏彥也忍不住的鼻頭髮酸。
他遲遲的猶豫著，不敢聯繫寧婉。
一方面，是覺得對不起她，另一方面，也怕寧婉不肯原諒他。
卻沒想到，這個女兒，不怪他！
寧宏彥鼻子發酸，嘴角卻是欣慰的勾了起來。
“寧寧，你現在有空嗎？如果方便的話，我想……我想見見你！”寧宏彥些微遲疑的說道。
“有！”寧婉吸吸鼻子，用力的點頭，“我有的！”
“那……那現在出來嗎？你在哪，我去接你！”寧宏彥連忙說道。
寧婉想了想，才說：“如果方便的話，要不……晚上你來哥家吧！正好，也可以看看晴晴。晴晴她也跟我問過外公的事情，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寧婉咬咬脣：“如果你見見她，晴晴知道又多了一個外公疼她，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老人家哪有不喜歡孩子的，尤其是，那還是自己的外孫女！
縱使是寧宏彥，脫去了“寧氏”總裁的外衣，他還是一個老人，是個孩子的外公。
再加上他對寧婉的虧欠，即使還沒有見過小娃兒，潛意識裡，就已經開始要疼這個孩子了。
對於寧婉和小娃兒的感情，根本就不是佳寧和袁小琪能比的。
他跟佳寧只有血緣關係，卻沒有感情基礎。
袁小琪或許還能好一些，可是更多的，寧宏彥也是因爲蕭雲卿的原因而對袁小琪和顏悅色，其真心的部分，就是寧宏彥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而寧婉和小娃兒，他想，即使兩人對他並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他也是發自內心的疼的。
“好！好！”寧宏彥忙不迭的點頭。
雖然隔著電話，寧婉看不見，可是寧宏彥拿著手機，仍是點頭如搗蒜。
“我……我晚上過去你們那裡吃飯！”寧宏彥忙說，“晴晴喜歡什麼？”
“晴晴現在什麼都不缺，家裡有我哥這個當舅舅的佈置，外面還有云卿寵著她，也沒什麼特別需要的。”寧婉笑著說道，指尖擦了擦溼潤的眼眶。
“可我這個當外公的，第一次見外孫女，總不能什麼都不帶吧！”寧宏彥說道。
寧婉想了想，便說：“那爸你來的時候，去一趟商場，晴晴喜歡芭比，你給她買芭比的衣服和傢俱，她會很高興的！”
“芭比？”寧宏彥眨眨眼，那是什麼？
不過他還是說：“好！”
掛了電話，寧宏彥看看時間，如果要去商場，中途要繞一些路，然後再去寧成旭那裡，現在走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寧宏彥抹了把臉，便離開了辦公室。
車子剛剛在商場的停車場停下，電話就響了起來。
他拿出一看，是任依蕓打來的。
寧宏彥嘆口氣，將手機接了起來：“喂？”
“你在哪呢？我剛打到你辦公室，楊秘書說你不在！”任依蕓說道。
寧宏彥單掌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語氣有些不耐煩地說：“我出來自然是有事情！難道工作上連應酬你也不許？”
任依蕓一滯，語氣有些緩和，稍稍心虛地說：“什麼時候不許了？我不過就是問問，你難道連問都不讓我問了？”
“沒不讓你問，但是你那副質問的語氣，我就是不高興！”寧宏彥沉聲道。
“行行行，我以後注意一下語氣還不行嗎？”任依蕓似乎也是覺得自己不信任他的態度有點明顯了，便放軟了聲音。
“那你注意點兒，別喝多了！”任依蕓放軟了聲音說，“現在年紀也一大把了，也不是年輕時候，喝多了身體可傷不起！”“嗯！”寧宏彥悶悶地應了一聲。
掛了電話，便往商場裡走。
問了導購員，才知道寧婉口中的“芭比”是一種娃娃，金髮碧眼的挺漂亮，而且由此衍生出的產品也特別多。
什麼包啊，小飾品啊，小傢俱啊，還有精緻的小衣服，各種各樣的，寧宏彥挑的都有點眼花了。
最後，還是問了導購員，三歲大的孩子一般都喜歡什麼樣的，讓導購員幫忙挑選了一套芭比的臥室傢俱，還有一套服裝組合。
小娃兒從幼兒園裡出來，就被蕭雲卿給接上了車。
寧婉便說道：“路上去一趟超市吧，我……爸要過來！”
“寧宏彥？”蕭雲卿開車時，透過後視鏡看向了寧婉，眉毛高高的挑了起來。
“他什麼時候找過你了？”蕭雲卿問道。
“就是今天，他給我打電話，想見見我。”寧婉說道。“他在電話裡，跟我說對不起了。”
提起這件事，寧婉的表情還是有些動容。
“喲，你回來都這麼久了，也沒見他找過你，怎麼今天突然就找你了，想見見你了？”蕭雲卿語帶嘲諷的說道。
“你別這樣，畢竟也不是他把我趕出來的。當初的事情，他根本就是被瞞著的，根本不知道。而且現在，寧家成了這樣，他支撐的已經很困難了，所以我不想怪他什麼。”寧婉輕聲說道。
寧婉摸摸小娃兒的發：“他今天來，說是想看看我，也想看看晴晴。我跟他提晴晴的時候，他真的很高興，是發自內心的。這點，我聽得出來。”
蕭雲卿並沒反駁她，只是說：“這話，等他來了，你再說不遲。”
“怎麼了？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寧婉問道，眉心輕輕地皺起。
“我想，他這次會來找你，肯定是有事要找你的。”蕭雲卿說道。
寧婉沒說話，只是垂下了眼。
這種可能，她不是沒想過。
相反的，她知道蕭雲卿說的可能性極大，又或者，肯定會是這樣。
可是她仍是沒辦法拒絕寧宏彥，哪怕寧宏彥對她是懷著某種目的的，可他也始終是她的父親！
蕭雲卿將車停到超市的停車場，並沒有急著下車，而是在寧婉打算下車之前，叫住了她。
“娃娃，我說過，不會瞞你任何事情。”蕭雲卿突然開口。
他這句話，立刻讓寧婉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兒。
寧婉緊張的看著他，不知道蕭雲卿會跟她說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她的心“砰砰砰”的亂跳著，忐忑不安。
蕭雲卿看出了寧婉的不安，卻沒有急著安撫。
他深吸一口氣，琢磨好了纔開口：“我想我猜得到寧宏彥來找你的目的。”
“當然，他一定也是對你愧疚，真心的想要來看你的。可是，這不是他來的唯一目的，他來找你這件事的目的並不單純。”
“而我之所以能猜得到，是因爲我知道‘寧氏’現在很麻煩，搖搖欲墜，只要再有最後一根稻草，‘寧氏’就完了！”蕭雲卿說道。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是我。”蕭雲卿說道，仔仔細細的盯著寧婉表情上的變化。
發現她並沒有露出什麼吃驚，或者憤怒的樣子，便又說：“還有衛子戚。”
這話出來，寧婉才表現出了吃驚的樣子。
她眼皮猛的往上擡，雙眸瞪大。
之前，她之所以不吃驚，是因爲在B市的時候，這些事情她都知道。
她知道寧成旭是爲了什麼退出“寧氏”，知道“寧氏”是因爲什麼而衰敗成現在這樣子。
這一切，都是蕭雲卿，他就是不要讓寧家好過了。
寧婉一直都沒有表態，只是因爲她覺得，不論“寧氏”和寧家現在成了什麼樣子，至少“寧氏”還在，沒有真正的，徹底的垮去。
至少寧家還在，還能保有比平常人要富足的多的生活，不需要去爲生活操勞。
在一定程度上的打擊一下，寧婉並不想發表什麼意見。
而且，她知道“寧氏”有凌家撐著，想倒也倒不了，所以她也並不擔心。
可是她沒想到，在她回來之後，蕭雲卿在沉寂了一段時間之後竟又朝著“寧氏”去了。
而且這一次，還加上了衛子戚！
怪不得她沒有再聽到任何關於“寧氏”的消息，既然衛子戚也參與了進來，那麼他必定是把消息給封鎖了！
怪不得，即使有凌家撐腰，“寧氏”還是撐不過去。
怪不得，蕭雲卿以前沒法動“寧氏”，現在卻如此輕鬆。
有衛子戚幫他拖著凌家，對於蕭雲卿來說，“寧氏”簡直就已經是捏在了指尖的蟲子，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衛子戚怎麼會幫你對付‘寧氏’？”寧婉驚訝過後，便是不解。
衛子戚那德行，她雖然還沒完全摸透，可跟在他身邊兩年多的時間也不是吹的，沒什麼好處，衛子戚是不會幹的。
而且那好處，也絕對不能是一星半點兒的，他要是不佔點大頭他都不是衛子戚！
“因爲凌家的爪子伸得太長，已經讓B市的那些人不高興了，我和他一起對付凌家，凌家倒臺後的好處，大頭歸他。”蕭雲卿不在意的笑著說，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吃虧了。
“凌家都倒了，‘寧氏’還用得著說嗎？”蕭雲卿笑笑，這輕鬆地模樣，渾然沒有兩大家族要被毀掉的緊張感，也絲毫不在意這兩個家族毀掉之後造成的影響。
好像這兩個家族毀了也就毀了，什麼經濟什麼影響的，都跟他沒關係。
“寧宏彥來找你，恐怕也跟這件事情有關，你跟衛子戚有什麼關係，他或許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你跟我的關係。”蕭雲卿說道。
“他想要利用你，讓我停止對付‘寧氏’。”蕭雲卿說道。
寧婉的胃縮了一下，想到寧宏彥找她的真正原因，突然生出一股失望的情緒。
“娃娃，不管寧宏彥找你，是爲了什麼，你要答應我，暫時不要讓他，讓任何人知道你和衛子戚的關係，不要讓他知道衛子戚是晴晴的幹舅舅。”蕭雲卿說完，雙脣抿了一下。“我不想有任何人利用這點而利用你們！”蕭雲卿說道。
寧婉想了想，雖不想這樣猜測寧宏彥，可是蕭雲卿說的也有道理。
她便點點頭：“好，我不會說的！”
蕭雲卿笑笑，又轉向小娃兒：“晴晴，聽到爸爸的話了嗎？當著別人的面兒，可別讓人知道戚舅舅跟你的關係！”
小娃兒眨眨眼，聲音清脆的問：“如果別人知道了，會欺負我嗎？”
“不，他們不會欺負你，相反，他們會對你更加的好。只是，這些好都不是真心的，因爲他們想要通過你認識戚舅舅，然後從戚舅舅那兒拿到好處。”蕭雲卿耐心的解釋。
雖然他很懷疑，衛子戚會讓任何人從他手裡拿到一丁點的好處。
但是他不想讓無謂的人去纏上寧婉和小娃兒，拿著一張虛僞的臉面對她們，那會讓他覺得噁心！
小娃兒一聽，簡直比那些人欺負她還要氣憤。
立刻氣鼓鼓著一張小臉，使勁的搖頭，搖的頭髮都跟著亂甩。
“不要！不要！我纔不要他們欺負戚舅舅，從戚舅舅那兒拿好處！想都別想！”小娃兒鼓著腮幫子說道，表情異常的嚴肅，“爸爸，你放心吧！我是不會告訴他們的！”
“想從戚舅舅那兒拿好處，哼！讓他們做夢去吧！”小娃兒氣憤的說道。
雖然，她也很懷疑那些人能夠玩的過衛子戚，只是哪怕是一點可能，她也不要！
蕭雲卿實在是被小娃兒這小模樣給逗笑了，下車開門，把小娃兒給抱了下來。
“走，咱們去買今晚要吃的材料，晴晴喜歡吃什麼？今天由你做主！”蕭雲卿笑著說，實在是太喜歡小娃兒的懂事與聰明瞭，忍不住就想要獎勵她一下。
“你啊，要是讓她做主，今晚可就沒有一點蔬菜了，全是肉和炸雞什麼的垃圾食品！”寧婉笑著說道。
“那……那做一兩道我喜歡吃的總可以吧！”小娃兒拽著寧婉說道。
“嗯，那沒問題！”寧婉笑瞇瞇的說道。
她覺得，她跟蕭雲卿的立場似乎對調了。
一般人都是爸爸唱白臉，媽媽唱紅臉。
可到了他們這裡，反倒她成了嚴厲的長白臉的那個，而蕭雲卿這個當爸爸的則成了老好人，小娃兒說什麼就是什麼。
頓時，寧婉輕笑著搖頭，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小娃兒從冷凍櫃臺挑選了薯格，要寧婉給她眨著吃，還點名要了漢堡肉。
等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寧宏彥已經到了。
他們進門後，正看到寧宏彥坐在客廳裡，跟寧成旭聊著天。
聽到開門的聲音，寧宏彥並沒有急著站起來，只是身體僵硬的坐在沙發上，扭頭看著。
小娃兒現在前面，蹦蹦噠噠的跑進來，像往常一樣，還沒見到人，就已經聽到她清脆的聲音：“舅舅，我們回來啦！”
聽到小娃兒的聲音，寧成旭立刻笑著站起身，走向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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