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的路上, 陳思嘉被她異常的亢奮嚇到,忙摸了摸她的額頭,才發現她發燒了。
“你在發燒啊!”陳思嘉生氣地跺了跺石板, 簡直恨不得把簡如風扔回孃胎重造, 哪有人這麼不會照顧自己的。
簡如風傻乎乎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可是我覺得精神好多了呀?”
“燒傻了吧。”陳思嘉瞪了她一眼。
兩人走到宿舍樓下, 正在爭論要不要去醫務室一趟的時候, 看到了等在門口的佟斯年。
陳思嘉本想回避, 卻被簡如風抓住了袖子,只得陪著她走過去。
“你在這邊做什麼?”陳思嘉明知故問道。
佟斯年笑了下,眼睛看向簡如風, 把手裡的塑料袋遞了過去:“一些感冒藥和退燒藥,不知道你具體情況, 所以買的有點雜, 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剛剛還覺得自己精神好了許多的簡如風此時只覺得滿腦袋漿糊, 她低著頭接過袋子,悶聲說了聲謝謝, 就沒話說了。
陳思嘉看不過去,拿過袋子掃了兩眼裡面的藥,說道:“正好,我剛發現這傢伙發燒了,你的藥救個急, 下午考完試沒好轉的話我在陪她去看醫生。”
聽陳思嘉這麼說, 佟斯年眉宇間帶了點擔憂和心疼, 他看著簡如風, 語氣嚴肅:“不管怎麼樣身體最重要, 你這樣子讓人怎麼放心。”
第一次聽佟斯年這樣稍帶嚴厲的聲音,簡如風愕然擡頭看向他, 被他嚴肅的表情嚇了一跳,心裡有點委屈又有點埋怨,只覺得後腦殼開始隱隱作痛,忍不住賭氣說道:“不用你管。”
扔下這一句,簡如風轉身獨自進了宿舍樓,不敢再看佟斯年。
陳思嘉手中拿著裝了一盒盒感冒藥的袋子,同情地看了眼吃癟的佟斯年,難得好心給了他一個建議:“這傢伙吃軟不吃硬的,不過謝謝你的感冒藥了,我會盯著她吃的。”
佟斯年衝她點了點頭:“謝謝。”
天氣越來越熱,人心不免也變得浮躁起來,佟斯年對陳思嘉勉強一笑,轉身離開。
陳思嘉嘆了口氣,擡步回了宿舍,在一樓轉角碰到停在這裡等她的簡如風。
接過塑料袋,簡如風惴惴問道:“我剛剛是不是太沒禮貌了。”
陳思嘉笑她:“不會,你厲害死了。”
簡如風小臉漲紅,擰眉嘴硬道:“誰讓他那麼兇。”
“好了,回宿舍吃藥睡覺,下午還有考試,考完再想這些。”陳思嘉推著她的背把人往宿舍趕。
回宿舍吃完藥,簡如風在桌上趴著盯了會塑料袋,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仔細翻了兩下袋子,在藥盒底下看到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保重身體,考試加油。
是佟斯年寫的。
鼻頭一酸,簡如風紅著眼睛收好紙條,換了衣服躺倒在牀上。她準備睡個午覺,養好精神應付下午的考試。
考試周在學生們的一片哀嚎聲中結束,時間也邁入了七月,C城的溫度又往上攀高了幾度。
因爲下學期沒有當上部長的幹事都會自動退部,沒有留任主席的部長也會離開,學生會將迎來新一批血液,於是考完最後一門課的當天晚上,部長們組織了最後一次聚會,算是散夥飯,不急著回家的人都要參加。
作爲留部成功的人,簡如風他們幾個理所當然都參加了。
因爲人太多,,學生會定了兩家火鍋店。組織部和宣傳部分到了一起,外聯部在另一家。
桌上,簡如風低頭安靜地喝著飲料,聽旁邊師兄師姐們交代他們工作中要注意的地方。戚時天作爲正部當然成爲了重點關注對象,簡如風好笑地看著他被師兄師姐的語重心長說得頭都快擡不起來了的樣子。
跟簡如風靠“技術”得到師兄師姐厚愛不同,戚時天是真正的長袖善舞之人,部門裡沒有人不喜歡他,因爲就算是最不起眼的同事,他也總能準確叫出對方的名字。
“接下去一年,大家多多指教啊。”戚時天舉杯敬幾個留部的同事。
簡如風舉起裝滿飲料的杯子,配合著喝了幾口。以前看到這種彼此敬酒的場面,簡如風心裡總免不了會有幾分反感,如今反感依舊,卻已經不是可以敷衍了事的年紀。
“多多指教。”三人笑著回了一句。
酒過三巡,不少人已經喝醉了,畢竟是散夥飯,離開的人心裡總捎帶留戀,留下的人也不免傷懷。
簡如風沒有喝酒,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碰到了酩酊大醉的林珊。
“啊,這不是我們宣傳部未來的副部長嘛。”林珊笑著過來搭上簡如風的肩膀,神情親暱。
簡如風皺眉:“你喝醉了,休息一下吧。”
林珊擺了擺手:“我沒醉,我這是專門過來恭喜你的啊,要不是你那個外聯部的朋友,該留下來的人應該是我纔對,你可要好好謝謝你她啊,她好像是叫陳思嘉對吧。”
“你在說些什麼?”簡如風拿開她的手,側身站到一邊,雲裡霧裡的。
林珊冷笑道:“你不明白?要不是陳思嘉煽動外聯部的人不給我投票,還和方允興一起給你拉票,你以爲就你那天的表現可以得到比我高的分數?你也太盲目自信了吧。”
對於林珊的指控,簡如風覺得分外可笑的同時,卻惱怒自己嘴笨沒有辦法及時用有力的語句回擊,只能被氣得渾身發抖。
“你……”
簡如風話還沒說出口,轉角處走出來一個人,只用簡單兩句話便清楚地表達了簡如風腦中的千言萬語。
“你不會以爲別人都是木偶,隨便一個人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就會被牽著走吧?”佟斯年站在林珊身後,眼神冷漠,“我都不知道該說你太高估陳思嘉,還是太低估其他人了,你以爲,長眼睛的人只有你嗎?”
林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佟斯年步步逼近,只覺得羞恥和憤怒直衝腦門:“你,你太過分了!”說完林珊含著淚低頭離開,彷彿自己受了什麼天大的傷害一般。
簡如風看看佟斯年冷峻的神情,再看著林珊直接走出店門的背影,忽然有點明白林珊此時的感受,任哪個女生被懷有好感的男生如此不留半分顏面地當面指責,都會覺得十分丟臉和難以接受吧。
“看什麼?”佟斯年的目光落在簡如風身上。
直到此刻,跟佟斯年對視,簡如風才覺察出點不對勁來,佟斯年的眼神與其說是冷酷,不如說是呆滯來得貼切些。
“你喝醉了?還好吧?”顧不上之前的賭氣,簡如風上前一步,白嫩小手搭在佟斯年手臂上,擔憂地問道。
佟斯年身形站得筆直,眉頭微皺,否認說:“我沒醉。”
看著平時總老神在在的佟斯年說這樣的話,簡如風差點笑出聲來。她想到了那句至理名言,喝醉的人永遠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
不管佟斯年怎麼說,簡如風抓著對方的手臂,將人帶到旁邊的空桌坐下。
等坐下了,佟斯年才甩了甩頭再次強調道:“我真的沒醉。”
“嗯嗯嗯,我相信你,你沒醉,坐會兒休息一下吧。”簡如風十分體貼地順著他的意思說道。
佟斯年卻死死盯著她,那雙眼睛彷彿探照燈一般,要照出簡如風心底掩蓋的真實想法。過了好一會兒,佟斯年纔不滿道:“你在敷衍我。” щщщ?t t k a n?¢ ○
簡如風:“……”
正在佟斯年僵持著想說清楚自己到底醉沒醉的時候,黎婷走了過來。
“酸奶,友情贊助。”黎婷遞給簡如風兩瓶酸奶。
簡如風衝她微微一笑,接了過來。
待黎婷走開去給別人發酸奶,簡如風纔將吸管插入瓶中,把酸奶遞給佟斯年。她抱怨地看了一眼就算喝醉了也沒有露出絲毫醜態的佟斯年,在心裡哼道,招蜂引蝶的傢伙。
喝了一口酸奶,佟斯年露出嫌棄又委屈的表情:“紅棗味的?”
一看那張俊臉皺了起來,簡如風瞬間化爲繞指柔,輕聲問道:“不喜歡紅棗味的?”
“嗯。”佟斯年點頭,微長的劉海遮住了深邃的眉眼,半睜不睜的眼睛帶了點迷離,整個人比平時或慵懶或正經的模樣多了翻倍的誘惑。
一瞬間,簡如風心臟幾乎停止跳動,面對這樣的佟斯年,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新手媽媽面對著嗷嗷待哺的小孩,只恨不得把全天下的酸奶都捧過來讓他挑選,一顆心軟得像塞滿了棉花糖,呼吸間彷彿都帶著甜味。
但最後她也只能把手邊還未拆封的那盒原味遞了過去,試探著問:“那這盒原味跟你換?”
聞言,佟斯年彷彿解答什麼案件一般,嚴肅地看著遞到自己眼前的酸奶,良久才點了點頭:“好。”擡手接過的同時順手將自己喝過一口的酸奶塞到了簡如風嘴邊。
猝不及防咬住吸管,簡如風整個人猶如被雷劈中般愣住了,只覺得自己肯定也醉了。這這這這,這算間接接吻吧!
全然不知自己的舉動有多麼亂人心神,佟斯年垂著眼,專心致志地喝著手中的原味酸奶。
直到半夜十一點多,一夥人才終於吃夠喝夠,笑著哭著在店門口散開,三三兩兩爲伴往學校走。
出來吹了會兒夜風,佟斯年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簡如風走在他身邊,兩人並肩往學校走去。
跟剛剛輕鬆又讓人心動的氣氛不同,此刻沉默的佟斯年給簡如風帶來的更多是安心和釋然。
每次她遇到窘境,佟斯年都能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出現,給她解圍,彷彿是她的專屬英雄一般。就算自作多情又如何?這樣的佟斯年,她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許是佟斯年意識到一味沉默不好,於是先開口問道:“你,感冒好了嗎?”
“嗯。”簡如風終於丟掉了最後那一絲彆扭,“你送的藥很有效,吃完第二天就好了。”
似是感覺到了簡如風不像之前那樣故意躲著自己,佟斯年輕輕舒了口氣:“好了就好,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身體,別再感冒了。還有剛剛店裡面林珊說的那些話別放在心上,陳思嘉絕對沒做她說的那些事情,而且就算不把我們三個投你的那三票算在內,你的分數也比她高,更何況她自己也有不少親友票。”
“等等。”簡如風停下步子,“你投我了?”
佟斯年跟著她停下,不解地看向她:“不投你我投誰?”
“你不是……”簡如風嘴角控制不住輕輕揚起,重新邁開步子,腳步變得輕快無比,“算了,沒什麼。”
“嗯?”
看著她的背影,佟斯年彷彿瞬間明白了,他跟上去,伸手揉了揉她後腦勺,語氣間充滿無奈:“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