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奶奶的那張滿是皺紋的雙手一塊塊掉肉，最後只剩下兩隻手骨架子！而奶奶那和藹的面龐也開始腐爛，上面更是有不少蛆蟲在爬動，奶奶更是沒有合攏她那沒有牙齒的嘴巴，呵呵怪笑著朝我飄來！ “嗚嗚，我不要，奶奶不要吃我，不要！” 我摔倒在地，手腳並用的往外爬，可是怎麼都爬不走，眼見奶奶就要追上我了，我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啪…… 一聲輕響，伴隨著臉上的抽疼，我滿臉淚痕的睜開了眼睛，卻發(fā)現(xiàn)爺爺站在牀邊，滿臉怒意的看著我：“大晚上的，鬼叫什麼？” “奶奶，奶奶要吃我……” 我縮成一團，怯懦的說著。 爺爺一愣，隨口說道：“別跟我胡說，早點睡！” 丟下這句話，爺爺就往門外走去，我隱隱約約的聽見爺爺嘴裡唸叨著：“這個死老婆子，死了都不讓孫子安寧。” “真的是個夢麼？” 我還帶著先前的餘悸，身體有點涼，準備掀開被子捂一下的，可是當我掀開身前的被子的時候，一張放在供桌上的奶奶的遺像躺在那！ “嗚哇哇……” 我一下子就被嚇哭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奶奶正和藹可親的看著我，那模樣，那眼神，全部都跟夢裡面的一模一樣！我似乎還能感受得到周圍森冷的空氣，還有一句句若隱若現(xiàn)的：“伢兒，到奶奶這兒來，奶奶給你準備了好吃的……” 我驚叫的哭聲，很快就把爺爺給招來了，本以爲又要打我的爺爺卻二活沒說，沉著個臉，一把抄起奶奶的遺像就出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在牀上瑟瑟發(fā)抖。 我也不知道後半夜是怎麼折騰過去的，只是記得自己起來的很早，準確來說，我是被爺爺拽起來的。 天還是矇矇亮，爺爺就讓我穿衣洗漱，然後就拎著一個小籃子牽著我的小手出門去了，小籃子裡面裝著一些給死人用的黃表紙，一些纖細的香，還有一些冥幣和鞭炮。 鄉(xiāng)下的路是很難走的，不過好在這幾天是晴天，並沒有下雨，否則這七拐八拐的羊腸小道是完全走不了人的。
“爺爺，我們?nèi)ツ模俊? 一路上我問了爺爺這個問題不下三次，可是爺爺一直都沒有回答我，只是沉著臉趕路，如果不是黎明前微弱的光芒，我也看不見爺爺臉上掛著的幾份怒氣。 約摸在鄉(xiāng)間小道上行進了差不多半個鐘頭的樣子，爺爺停下了身子，這個時候太陽也出來了，橘黃色的光芒灑在爺爺雪白的頭髮上，竟然有種異樣的光彩。 “伢兒，待會去給你奶奶磕頭，記得不要亂說話，知道嗎？” 爺爺板著臉跟我說道，語氣中的嚴肅讓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見我如此配合，爺爺也是微微一愣，嘆了一口氣：“唉，真是作孽，走吧……” 我這才知道，爺爺這是要帶著我去給奶奶上墳燒香。 奶奶的墓冢選在一個山坡的下坡處，坡不是很陡，坡上面還長著很多的松樹，在奶奶墳頭的旁邊，還有一些荒墳，上面長滿了不少雜草，也不知道是我們村子裡面老去的人，還是隔壁村的。雖然這個地方看起來怪怪的，但這邊空氣確實不錯，前面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河流過，山環(huán)水繞，是個不錯的風水之地。 爺爺帶著我越過幾個荒墳，徑直的來到一個剛立碑的新墳的前面。 “哇，好多牽牛花啊，爺爺，真好看！” 我開心的跳著說道，同時想要伸手去摘，奶奶的墳頭上面長滿了五顏六色的牽牛花，每一朵花上面都有一些晨露沾在上面，看起來分外鮮豔，而牽牛花也只有在早晨纔是開的最豔的時候，太陽出來一會，就會蔫吧。 “別亂動！” 爺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伸手打掉了我準備摘牽牛花的右手，吃痛的我臉色不悅的看著爺爺，卻被爺爺這個蠟黃的臉色嚇了一跳：“爺爺，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這是個新墳，土還是新蓋的，哪來的牽牛花的種子？我們村裡面也沒有人種牽牛花啊！” 爺爺臉色不太好的喃喃自語到，奶奶下葬的時候，爺爺是在旁邊的，他是親手給奶奶蓋上新土的，就在前天，怎麼一、兩天就長出了這麼多的牽牛花？ 爺爺雖然詫異，但是還是拿出小籃
子裡面的香蠟紙炮，先是用火柴盒點燃三根香菸，然後在點燃一堆黃紙，一些冥幣，又放了一些鞭炮。 在香差不多要燒完的時候，爺爺讓我給奶奶磕三個頭，我按照爺爺說的給奶奶畢恭畢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卻發(fā)現(xiàn)奶奶的香中間一根燒的特別慢，兩邊的香卻燒的特別快，形成了兩短一長的形狀，姥姥說人忌三長兩短，香忌兩短一長，這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fā)生啊？ 不過我沒敢問。 而就在我準確起身的時候，冷不丁的爆出了一句：“爺爺，奶奶讓我留下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來的，只是我醒來的時候，我就躺在牀上，腦袋熱乎乎的，腦子裡面也是迷迷糊糊的，很困很乏，身體很沒有力氣……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我在心裡傻傻地想到，身體熱的十分難受，可是這可是剛剛?cè)攵退阄乙患路淮粻棻蛔硬簧w，這零下十幾度的溫度，居然都不能讓我感覺到一絲寒冷。 “來，伢兒，快把這個吃了……” 也不知道多久，爺爺快步進屋來了，手裡還端著一個破舊的瓷碗。 “爺爺，這是什麼？” 我望著瓷碗裡面黑乎乎的跟芝麻糊一樣的東西朝著爺爺虛弱的眨巴眨巴眼睛的問道。 “你只管吃，別管是什麼，吃了就能好……” 爺爺拿起瓷勺，挖了一大口，我張開嘴，爺爺直接塞進我的小嘴裡。 “啊，燙、燙、燙……” 我驚訝的連叫三聲，這爺爺從來都沒有給我餵飯吃過，先前都是奶奶喂，吃飯都是先吹冷一點給我的，可是爺爺這個糙漢子怎麼知道這個。 可是就在我準備因爲燙吐出來的時候，爺爺居然一把捂住我的嘴，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說道：“吞下去，不準吐！” 我本來就沒有力氣，現(xiàn)在又被爺爺死死地捂住嘴巴，無助的我只能將那黑乎乎的東西吞進肚子裡面去，那嗤啦啦的熱度和令人作嘔的味道，讓我多年之後都難以忘卻。 那一碗黑乎乎的東西，我後來才知道，叫做陰陽兩思朝顏粥，朝顏是牽牛花，夕顏是葫蘆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