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邵益陽難得地沒有做甩手掌櫃,把項(xiàng)目跟進(jìn)事項(xiàng)跟蕭暮覈對完,一挑眉,建議道,一直在跟進(jìn)這個項(xiàng)目都沒有活動活動筋骨,今天師兄帶你去放鬆一下。
蕭暮看了看外面萬家燈火,波光匯聚成川流沿著道路的脈絡(luò)將這座城市融入融融夜色之中,形成一片流光的霞蔚。她一臉飽受圖的地獄洗禮之後的雲(yún)淡風(fēng)輕:“都這個點(diǎn)兒了師兄你別帶我去那些流氓齊聚的場所,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邵益陽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載他穿過平坦大道,又別有用心地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禮服讓她換上,最終攜了手並著肩拾級走近金碧輝煌的大廳。
不成想邵益陽這個美其名曰的“散心”的活動,一散散到了邵氏的年度酒會。蕭暮只覺得這樣透亮的玻璃幕牆迎合璀璨的燈光,晃得睜不開眼。
酒會上,邵君澤見邵益陽身側(cè)站著蕭暮略有些吃驚,卻朝她微一點(diǎn)頭算是打了招呼,揶揄邵益陽道:“真稀奇,你今年可算捨得出席酒會?!?
邵氏的酒會一般都是總裁親自出席主持,近幾年老爺子放權(quán),生意上的事兒大多交給邵君澤,酒會當(dāng)然也交由邵君澤主持。邵益陽樂得看長兄挑大樑,自己則專注自己的愛好,任憑父親恨鐵不成鋼,他風(fēng)雨不動地對生意採取了一貫的推脫態(tài)度,往年年會連面都懶得露。此時邵益陽聽了邵君澤的揶揄不由得勾了勾脣角:“我這不是給哥哥你捧場來的嗎!”
滿屋子都是本市權(quán)貴,蕭暮心說讓我一個工科宅來看一幫不認(rèn)識的人還不如給我一個平板讓我玩一會兒遊戲。蕭暮百無聊懶左顧右盼,不經(jīng)意瞥見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那人一襲拽地禮裙,髮髻高挽,滿身珠光寶氣,行至場中,俘獲衆(zhòng)多目光。
蕭暮腦海靈光一現(xiàn),拿胳膊肘撞了撞身側(cè)的邵益陽:“那個人,不是你哥哥之前的未婚妻嗎,怎麼她也來了?”
邵益陽點(diǎn)點(diǎn)頭:“買賣不成仁義在啊,雖說訂婚砸了,但是說不上以後還會有生意上的往來,自然不可能一棍子打死?!彼蛩憷捘喝ゴ蛘泻?,蕭暮卻立於原地寸步不動,一臉被雷得外焦裡嫩的表情。邵益陽循著蕭暮的目光看過去,宋媛正跟一個年輕的男人挽手而後相吻,姿勢坦蕩大方。邵益陽細(xì)看過去,那個男人可不就是上回宋媛所說的男朋友簡非?
邵益陽當(dāng)即心知肚明,摸了摸鼻尖,卻一時想不出破解當(dāng)前困局的辦法。適逢邵益陽家老爺子邵玉成親自過來,被老頭子抓走臨時離場的邵益陽被逼無奈,走前依依不捨叮囑蕭暮我馬上回來就一個廣告的功夫,有什麼事情千萬別衝動。
邵益陽跟著邵玉成跟公司高層一一見面打過招呼。正值邵玉成隱退之機(jī),邵益陽甫一露面,立刻引起高層警覺,偏偏邵老爺子還鄭重其事地向大家說打算讓邵益陽來公司歷練的話,不得不讓人聯(lián)想起邵君澤那個黃掉了的聯(lián)姻,只怕邵老爺子已早已於心中定下了下一任接班人。邵益陽停在耳朵裡,覺得不高興,可他畢竟是邵家長大的孩子,長袖善舞,涵養(yǎng)甚好,他跟在父親後面,跟高層人士把酒言歡周旋其間,半點(diǎn)也不搶兄長的風(fēng)頭,把所有的奉承跟功勞都往邵君澤身上推。
那邊蕭暮驟然見到簡非跟宋媛的親暱舉動,只覺得腦子裡轟地一聲就炸開了,只覺得渾身熱血都朝上涌,情緒激動難以自抑,她拔腿就打算衝上前去。
邵君澤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拽住了蕭慕的胳膊,將她穩(wěn)穩(wěn)拉在原地:“挽著我。”
蕭暮驟然經(jīng)變哪裡有心思理會他,手一甩,低吼了一聲放手。邵君澤握住她的手紋絲不動,只朝她又走近了一步,幾乎貼到她的耳朵,提醒道:“我雖然不知道你跟宋媛有什麼樣的過節(jié),但覺得我可以給你一個刺激他們的機(jī)會?!?
若在平時,蕭暮或許會條分縷析邵君澤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然而此時她只覺得堂堂邵氏的大公子能有什麼有求於己,況且事情不可能發(fā)展到更糟糕的地步,她索性挽了邵君澤的手,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洶涌的情緒不那麼外現(xiàn)。
邵君澤果然十分配合,攬過蕭暮的腰走過去打招呼:“宋媛,幾天不見,你真是越發(fā)精神漂亮了?!?
高跟鞋跟小禮裙把蕭暮的氣場提高了八度,精緻的妝容顯得氣質(zhì)不凡,身邊又搭配了邵君澤這樣的男性,看起來倒像是剛戀愛時候的幸福模樣。因此簡非驚訝地瞪大眼看了一眼蕭暮。蕭暮一擡眼,便與簡非的視線在半空相逢,兩人臉上露出不約而同的尷尬神色,蕭暮自覺不自覺與邵均澤拉開了點(diǎn)距離,然而邵均澤卻將她挽得更緊。
簡非張了張口終於欲言又止,宋媛猶坦然自若地扶著簡非的肩膀,話卻是對邵君澤說的:“想著上次還沒謝過你,你又日理萬機(jī),只好趁此機(jī)會拖上男朋友來多謝你成全了。介紹一下,簡非,你身邊這位是……?”
邵君澤自然知道宋媛所指的是解除婚約的事,雖說是令邵氏頗折面子的事情,他倒有幾分欣賞宋媛這樣的坦蕩無欺,揚(yáng)脣一笑:“你倒也別謝我,不過是互相成全而已。這位是蕭暮,說起來也不怕你笑話,我人生前二十多年一直在爲(wèi)學(xué)業(yè)和事業(yè)奮鬥,直到遇到蕭暮,才覺得除了這些應(yīng)該有些別的東西?!?
蕭暮本是靜觀其變,又或許心裡還存了那麼一點(diǎn)希望,只盼自己對宋、簡二人不過誤會一場。然而宋媛話語既出,簡非又並不否認(rèn),蕭暮覺得憤怒過後無比疲憊。
此時若要當(dāng)場翻臉、破口大罵,未免徒增笑柄,以蕭暮的聰明才智,一聽邵君澤開始瞎侃就知道他是在演哪一齣,雖然不明白邵君澤爲(wèi)什麼這麼做,但他那麼賣力演,蕭暮怎麼好意思不配合?於是蕭暮前胸刻意往邵益陽身側(cè)貼了貼,聲音放軟一些柔一些:“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你這恩愛秀得這麼早,不怕死得快?!?
邵君澤捏了捏蕭暮的下巴朝她笑得滿臉寵溺:“你又歡胡說八道,像我們這樣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哪裡有什麼能拆開?”
宋媛、簡非聽邵君澤和蕭暮二人的說話越聽越覺得真假難辨,宋媛是本來就不知其中盤根錯節(jié),簡非心知肚明卻無法言說,偏偏邵君澤跟蕭暮還演得越發(fā)帶勁兒,讓宋媛跟簡非覺得快被這兩人的恩愛閃瞎了眼,只得裝模作樣地推說還有事繞道走。
確定那兩人走遠(yuǎn),蕭暮像是卸下了面具一般,剛纔的氣勢跌了下去。她小心翼翼地放開邵君澤的手臂,神色有幾分失落:“邵先生,其實(shí)你不必這麼幫我的……不過,還是謝謝你?!?
邵君澤怔了怔,隨即又勾起脣角:“真要謝我?”
面對邵君澤這種狡黠腹黑的笑容,蕭暮只覺得像是生吞了一口甘蔗,吞吞不下去吐吐不出來,噎得靈魂45度角俯視自己,瞬間意識到所謂無商不奸,邵君澤這樣的笑容背後必然暗藏玄機(jī)。然而既然話都開了口,她也只得硬著頭皮接下:“當(dāng)然是真的?!?
邵君澤將蕭暮的表情盡收眼底,一本正經(jīng)的懊惱神色竟有些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無傷大雅地欺負(fù)一下,於是挑著脣角斜睨著人,直到看的人發(fā)毛、吊足了人胃口,才從容不迫地要求道:“那,你告訴我你爲(wèi)什麼對宋媛這麼有敵意吧?”
蕭暮一顆心從高空吧嗒落到地上,氣得吹鬍子瞪眼,怒視他:“你就想問這個?”
邵君澤理所當(dāng)然地反問:“不然你以爲(wèi)呢?難道還有什麼東西是你有而我沒有的嗎?”
蕭暮嘟了嘟嘴,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在眼窩投下暗影,眸光清冽沉靜:“我並不是對宋媛有敵意,我是對簡非……他是我男朋友,現(xiàn)任,進(jìn)行時,還沒有分手的,男朋友?!?
這回輪到邵君澤愕然:“就那個小白臉,還腳踏兩條船?”
蕭暮:“我也是剛剛纔知道他跟宋媛還有這麼一回事。如果不是當(dāng)面撞破,別人說什麼我都不會信。我跟簡非認(rèn)識五年,曖昧了三年,剩下的時間都在交往,叫我怎麼相信他忽然就劈了腿,甚至不知會我一聲,甚至……你之前不是問我爲(wèi)什麼要在你的訂婚儀式上放那些照片嗎?我是爲(wèi)了簡非?!?
邵君澤忽然陷入了深思:他覺得自己好像不小心淌了一趟渾水,如果他早知道蕭暮不是針對宋媛而只是因爲(wèi)那是她的男朋友,他或許會理直氣壯地掄起胳膊揍人一頓,絕不該像剛纔那樣跟蕭暮唱雙簧引起誤會,讓兩人之間的矛盾升級??墒乱阎链?,邵君澤只好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蕭暮想了想,也許現(xiàn)在自己的確需要一個傾訴對象,況且邵君澤也算是當(dāng)事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