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隊長。”王業(yè)輕盈地站在那裡,突然問出一個問題:“你認爲,‘命運’是什麼?”
“‘命運’?”司馬文搖了搖頭:“一種天意而定的結(jié)果,曾經(jīng)的無數(shù)可能性,當發(fā)生之後就變成了唯一的必然性,有人認爲,這就是命運,虛無縹緲的東西。”
“天意而定。”王業(yè)點了點頭:“對我們來看,很多事似乎真的是天意而定,神氏一族的興衰,叛變者的出現(xiàn),魔氏的出現(xiàn),千年的戰(zhàn)爭。還有如今這座酆都城,以及今天的局面,世界之輪被天意所驅(qū)動,看上去確實是這樣。可是……”
他說著突然一伸手,一塊石子被他吸上手心,然後狠狠衝地面一擲。
“啪!”石子砸在地上,正好砸在了一行正在爬行的螞蟻隊伍中間,將那隊伍生生截斷。緊接著,他用手做了個手勢,一隻烈火獸跑上前來,一口火焰噴向那螞蟻小隊。
頃刻間,那一小行螞蟻就化爲了灰燼。
“天降隕石,數(shù)人殞命,燎原魔火,舉族皆滅。”王業(yè)冷冷看著那一地的灰燼道:“對於那行螞蟻而言,這就是天意。”
司馬文神色微動,若有所思。
“天意可能從來都不是上天降下來的,而是比經(jīng)歷者更高的存在賦予的罷了,他們設計好了每一件事,然後美其名曰——命運。”王業(yè)揹著手,緩步繞著司馬文道:
“古代人,喜歡鬥蛐蛐,對於那兩隻蛐蛐來說,對方就是宿命的敵人,可是如果把目光放得更遠,其實它們纔是同類,真正可恨的,是那些驅(qū)使他們自相殘殺的人類。”
王業(yè)的話,讓司馬文一時間難以接受。
作爲神氏大將,前後千年,他心思所想始終是與魔氏的鬥爭,更高的敵人……他的確不曾想過。
“藍王蘭斯洛特既然將靈魂寄存在了《古蘭經(jīng)》中,難道他不曾告訴過你們關(guān)於八王時代的事嗎?”王業(yè)奇怪道。
“這個問題我來替隊長回答吧。”
一個有些虛弱的少女聲音從司馬文身後傳來,卻是魔神洛麗塔:
“藍王蘭斯洛特的靈魂的確寄存於《古蘭經(jīng)》,但是他的意識並未甦醒,只能偶爾通過託夢的形式向我傳達一些意念。那些意念中很核心的兩點,一個是要殺死孤王,另一個就是要推翻酆都城的統(tǒng)治者。可是……”
“可是你們一直以爲,他所說的統(tǒng)治者指的就是‘死神’,對吧?”王業(yè)微笑道。
洛麗塔怔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會有這樣的想法不是你們的錯,你們沒有見證過八王時代的事,更沒有和那個人交流過的話,定然不會得知關(guān)於‘他們’的事。”王業(yè)面色和善地道:
“但是這關(guān)鍵的兩環(huán),我已經(jīng)都經(jīng)歷過了,也正因爲如此,我纔要以這樣的形式,把所有人聚集起來。神氏、魔氏、王城、試煉者們,大家有著自己不同的信念,不相爲謀甚至是敵對,所以,如今的這個局面已經(jīng)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如果讓任何一方覺得心有不快,大可以怪罪到我身上。可是即使要怪,也請大家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原來如此……”吳涯站在遠處瞭望著戰(zhàn)場,終於想明白了:“難怪這場仗,老大一直表現(xiàn)得很懈怠。雖然也按照司馬文的計策行動,但是卻極少讓我們參與到戰(zhàn)鬥中,原來從頭到尾,這根本就是場假仗,他壓根就不希望這場仗打得太兇,但爲了如今這個局面,又不得不讓這場仗打起來。”
“涯哥你在說什麼……我不太明白……”胡八又開始犯迷糊了。
“我明白涯哥的意思。”艾爾接過道:“老大的最終目的,是希望把王城諸王、諸神的英雄會和死神界三個勢力集中在同一個地方,共謀大事。這三股勢力加在一起基本囊括了死界四書五經(jīng)和上古十大神器的所有力量,可以說是酆都城最強力量的集合體。但是這三股勢力每一股都佔據(jù)著自高的位置,以司馬爲首的諸神英雄會以神氏遺將自居,他們有能夠撼動王城的強大實力,一心想要佔據(jù)王城,然後向死神發(fā)起進攻。而王城諸王也不是白給的,當然不會讓他輕易得逞,死神界更是神秘莫測、強者如雲(yún),和神氏還是宿敵。
本來,讓這三股勢力聚在一起合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這場仗必然會打,但是,老大卻在開始就和各個勢力之間都做了銜接溝通,讓這場仗雖然要打,但是卻不會造成關(guān)鍵性的傷亡。依靠步瑜妹子的能力,他可以讓這場仗的損失降到最低,但又讓這三方勢力都充分見識到對方的實力,故而有所忌憚,從而讓他們?nèi)齻€勢力在同一平臺上互相制衡,形成一個難得的穩(wěn)定。只有在這種穩(wěn)定下,老大才能平穩(wěn)地說出他想說的話,謀求最大的合作。”
“艾爾說的沒錯,正是此意。”吳涯點了點頭道:“這裡就像是一場三國,司馬文如蜀國謀求神氏復興,討伐魔賊,死神如魏國挾天子以令諸侯,手握重權(quán),王城如吳國霸居一方,三股勢力都有自己的目的,都想要吞噬對方,業(yè)只是很好地利用了這一點進行制衡。可是我仍然沒想通的,業(yè)通過溝通粉王制衡司馬文的入侵,反過來利用死神加重生的諸王制衡司馬文,這兩點都說得通。可是,死神界實力強大,王城和司馬文兩敗俱傷,他們在戰(zhàn)力上完全可以不忌憚二者,那麼他到底是用什麼來制衡死神一方的呢?”
“我想只有一種解釋。”艾爾豎起一根手指道:“死神界,有求於老大。”
“那些死神……會有求於業(yè)?”吳涯不解。
“也許不是有求於我們熟悉的老大,而是四皇子呢?”艾爾道:“死亡天使薩麥爾不會隨隨便便就把《聖經(jīng)》送給老大,他的所求,想必那時候就已經(jīng)告知老大了。”
“難以想象……我們求死神還差不多,死神到底會有什麼事求我們的?”胡八撓著頭道。
艾爾和吳涯一時間也沒想到答案,反倒是一旁一直靜默無言的小夜突然開口:
“你們記不記得,他曾經(jīng)提起過魔族的創(chuàng)始者,那個叫‘神肆’的人?”
“當然記得。”艾爾和吳涯點頭。
“可是直到現(xiàn)在這個局面,那個人仍然沒有出現(xiàn)。”小夜冷冷道:“我想不會是因爲他不想出現(xiàn),而是無法出現(xiàn)。死神們有求於王業(yè)的事,很可能和他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