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生在生界，你可知，生界的宇宙是什麼嗎？”神肆看著王業笑嘻嘻地問。

“無數星體組成的廣闊空間，問這個做什麼？”王業不解。

“那你有沒有發現，你所來到的每一個分世界，本質上也是一個個星球。”神肆繼續道，他神秘一笑，將兩手化成一個圓：“事實上，死界，便是宇宙。”

王業微微怔了一下，坦白說他沒往這個方向想過，在生界時人類不斷地探索著宇宙，但是從未發現過有其他生命的存在。

“死界是一個千層餅，你們在生界所觀測到的星海，每一顆星球都是一個分世界。只不過除了星體本身，其他的一切都不處於同一個空間面，所以每個分世界之間永遠都不會互相看到，這就是生界的科學家們永遠都探索不到外星生命的原因。”

神肆娓娓道：“在這數不盡的世界中，每一個科技發展的世界都非常執著於對太空和宇宙的探索，包括你出生的生界，和如今腳下的大唐。蒐羅所有科技世界對宇宙的探索圖，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瞧……”

他說著將小手一揮，空間中突然浮現出兩張立體圖片。

兩張圖片都是以形形色色的點和線組成的複雜圖案，但是除了色彩不同，它們在結構上極其相似，彷彿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瞧瞧看吧，左圖呈現了一幅直徑10億光年的宇宙物質的模擬分佈圖，而右圖一隻4微米寬的人類小腦的神經元實像圖片。”神肆兩手拖著兩張立體圖道：

“人類的大腦擁有1000億個神經元和100萬億個連接點，是我所見過的宇宙一些體系中最複雜的一個，與它同樣複雜的就只有宇宙本身。我曾經使用功率譜分析技術來研究規模龐大的星系分佈狀況。大體就是對某張圖片進行功率譜分析，能夠測量出屬於特定空間規模的結構波動強度。簡單說來，每個圖像特有的空間規模是整個曲子的旋律，功率譜分析可以告訴我們，在這整個旋律中，高音和低音音符各有多少。”

神肆說著又打開了一張線型統計圖，統計圖上兩條線幾乎重合般交織在一起：“兩種網絡中，波動的相對分佈非常相似，這種相似性超越了二者規模上的巨大差異。小腦的波動分佈在0.1-1毫米的範圍內，而在幾億光年的宇宙範圍內，銀河系的波動分佈同樣如此。在最小的空間規模條件下，進行微觀觀測，會大腦皮層的神經元分佈與大小數十萬光年的宇宙空間和星系形態更加相似。”

神肆說著將右手一揮，若干條其他統計線出現在線型統計圖上：“瞧，這是其他複雜系統的功率譜，包括雲、樹枝、等離子體和水的湍流的投影圖像。”

他把一條條線對應到不同的觀測體上繼續道：“與宇宙網絡的圖像不同。這些系統的功率譜對於空間規模有著更大的依賴性，這也是其分形特性的表現。樹枝的分佈和雲層的分佈尤其明顯，二者也都是非常典型的分形結構，在不同的規模上重複著類似的結構模式。從另一方面來說，對於宇宙網和人腦的複雜網絡而言，它們的圖像並不存在分形的特徵，這也是解釋它們出現規模依賴性和自組織結構的依據。對比起來看，是不是清晰多了？”

王業仰頭縱觀著神肆拿出的兩組對比圖，從圖上能清晰看出，宇宙網絡與人腦的相似性甚至比與內部的星系更高，儘管二者在基質、物理機能和大小上存在著巨大的差異。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神肆緩緩走到王業身邊：“我想，這就是念之所以擁有超過於任何物理力量的原因，也是我尋找主宰唯一的一條路。”

“爲什麼要對我說這些？”王業轉過頭。

“因爲一個人的思維終究是有瓶頸的，而這瓶頸，只有別人能夠幫我突破，大哥哥，我始終相信你是那最可能的一位。”神肆道：“因爲和我同樣關心這些，甚至比我更渴望知道答案。”

“別把我說得和你一樣瘋狂。”王業道。

“嘴能騙人，心卻騙不了人。”神肆咧嘴笑道：“我可是知道，你在起源島那一年，每天閒來無事的時候都會在沙灘上演算著什麼。”

王業尷尬了一下：“你個偷窺狂……”

“放心，我可沒偷窺你和唐姑娘的私生活。”神肆道：“我只偷窺了你的演算，我看到一年來，你的算式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圈。直到最後一天，那個圈仍然剩下最後一個缺口，如果那個圈沒有閉合，或許只是一團沒有意義的算式罷了。可是直到你和唐姑娘大限之日，你們的屍體倒在那島邊的沙灘上，我纔看到那算式竟被你們二人的屍體補上了最後一個缺口。我無法看出你所演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所以你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對嗎？”

王業凝視了他片刻，笑道：“你是整個酆都城的設計者，是神氏歷史上絕無僅有的天才，這樣的問題，還有必要向我請教嗎？”

“當然不是無償的。”神肆突然將手一伸，手中突然出現一個死神，那死神被神肆狠狠掐著脖子，一臉懵逼地慘叫著。

“阿拉魔尼亞，你所討厭的掌控這個世界的死神。”神肆看著那可憐的死神介紹道：“作爲我們重逢的見面禮……”

他手指驀然用力，那死神的脖子頃刻便被捏碎了，身爲死神的不朽之軀驟然消散。

“除此之外，我能還這個世界永恆的安詳，讓唐姑娘享盡最美的一生。”神肆突然道：“只要大哥哥肯給我一點提示，我敢保證，這個世界的一切會立刻恢復最初的樣子，沒有天庭公司，也沒有任何動亂，永遠不會有什麼試煉者再來騷擾這個世界。”

“看來，你已經知道那封信的內容了。”王業平淡地看了看他。

“雖然對感情這種東西無可理解，但我的確看過了。”神肆道：“我只能體會，你是由衷地在意唐姑娘纔會爲自己留下這樣的一封信。只可惜，我不是死界的創造者，你作爲試煉者必須按照死界的規則走下去。但是作爲死界的設計者和管理者，保佑一個分世界的安寧還是可以做得到的。如何？大哥哥，考慮一下吧。”

神肆看著王業的目光無比真誠，讓王業想起當初他們在起源島相視的日子，神肆救過他不止一次，某種程度上，自己虧欠神肆的更多。如果不是對對錯的看法不同，或許他們真的能夠成爲很好的朋友吧。

“命運。”王業終於看著他的眼睛吐出一個詞：“你所有的研究和演算都只計算了客觀存在的世界粒子，卻不曾真正的關注每一個人的經歷曲線。如果你仔細觀察一些人的由生到死，你就會發現另外一種影響著一切的關鍵係數，它的名字，叫做‘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