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世界是漆黑空洞的集裝箱裡。

後一秒，世界是波光粼粼的江面上。

王業(yè)反常理地站立在江面上，彷彿他腳下的不是流動的江水，而是堅硬的鏡面。他現(xiàn)在還保持著小蘿莉的模樣，低下頭，卻看到自己原本的模樣正倒映在水面上。

騎著大魚的男子就在他面前不遠處，一隻手撐著腮幫子，像是在打瞌睡。

看到王業(yè)，他緩緩回過身，露出一個淡雅的笑容。

“歡迎，我的朋友。”男子淡淡道，聲音迴盪在本不該有迴音的江面上，立體而空靈。

他輕輕將手指一擡，一串蝴蝶拖著一個茶杯出現(xiàn)在王業(yè)面前。

“不必了。”王業(yè)伸手擋開。

“無需那麼拘謹。”男子微微笑了笑道：“這裡沒有外人，只有你我。”

“這是哪兒？”王業(yè)看了看四周問。

“夢。”男子淡淡地回答：“你的夢裡。”

“夢？”王業(yè)掐了一把自己的臉，疼痛感無比真實地傳來，並不像身在夢中。

“對你而言，這裡是唯一隱秘的地方。”男子微笑看著王業(yè)的動作道：“夢是完美的，夢能夠欺騙周圍的所有人，甚至能欺騙自己。每一場夢，我們都遨遊在廣闊無際的世界之中。然清晨夢醒，我們會連夢見過什麼都一同忘掉。有時我們甚至不曾現(xiàn)，在那睡夢之中，也許有著我們的另一個人生。”

“不知是我在夢中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在夢中變成了我……”王業(yè)輕輕道：“幸會啊，大名鼎鼎的莊周先生。”

“亡體故名罷了，不值一提。”莊周輕輕打了個哈欠，瞇著眼道：“之所以帶你到夢中來，因爲有一個隱藏身形的存在始終在遙遠的高空中觀察著你，你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念頭都逃不出它的眼睛，但是唯獨‘夢’可以。虛無縹緲，不曾存在，自然，也就不會被知道……”

死神？

王業(yè)歪了歪眉，他能察覺到，莊周所謂的在高空中隱藏了身形觀察自己的存在，極有可能指的就是死神谷古。

可他不敢相信，作爲一個分世界中的生命，他們居然有能力窺透死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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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透天機，有時不需要機遇，只要智慧就夠了。”又一個聲音響起。

王業(yè)扭頭看去，卻見一個一身未來裝束，手持電子羽扇的男子出現(xiàn)在湖面之上。他斜靠在一艘停泊的小船旁，雙手抱胸，瑩瑩藍光在他的身上朦朧閃動，如夢如幻。

“諸……諸葛……”王業(yè)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鑽研天書畢生，修復(fù)了方舟，掌握了無上的智慧，最終窺透了天機的天才。

王業(yè)完全解放真相之眼，卻現(xiàn)眼前一片虛無，什麼信息也沒有。

並非看不見，而是似乎那裡本來就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世界。

“方舟，將被選則的人送往新世界的存在。從我明白其寓意的一天就深深爲之所癡迷。逃離命運的枷鎖，突破根源，獲得真正的自我，擁有永遠的自由。”諸葛輕輕擡起頭：“這一天，我們等了太久了。”

“你們？”王業(yè)微微瞇了瞇眼。

“唯世之大智者，才應(yīng)有踏上這趟行程的權(quán)力。”另一個聲音從王業(yè)背後傳來。

回過頭，只見一帶著圓眼鏡的男子正翻著一本書，看著王業(yè)從容的笑。

“張良。”

王業(yè)立刻認出。

“你們今天找我來，不是來跟我談人生談理想的吧？”王業(yè)目光在三人之間跳動。

“說得對，我們今天來，是找你談生意的。”第四個聲音響起，轉(zhuǎn)頭看去，卻見一個提著傀儡木偶的人出現(xiàn)在一艘船舶上。

能看出，傀儡木偶的嘴巴在一動一動的，但是說話的人卻是後面的操縱者

“傀儡師龐統(tǒng)，臥龍鳳雛齊聚於此，今天見到的名人還真不少。”王業(yè)苦笑笑：“讓我聽聽，你們幾個人聚在這裡，到底是想做什麼生意？”

“說來也簡單。”龐統(tǒng)操控著木偶回答：“生命和自由的生意。”

“哦？”王業(yè)好奇道。

“我們知道你從哪裡來，也知道你的身份。”張良接口道：“你是天神的使者，疑惑撒旦的使徒。你爲那些在高處俯視著我們的存在而工作，執(zhí)行他們的命令，就像一個機器，更多的時候，是一臺殺戮的機器。”

“你們夾在神與世人中間，仰望天空，俯瞰大地，永遠爲了生存而疲於奔命。”莊周接著道：“對於我們曾經(jīng)的世界，你們只是一批過客，你們穿梭在時空的中心，遊蕩在所有的時代。”

“但是唯獨這裡不同。無論是對於你，還是對於我們，這個世界都是我們期待了太久的。”諸葛亮轉(zhuǎn)向王業(yè)道：“但我們知道你身上始終揹負著魔鬼的使命，所以這場交易是，彼此相安無事，讓我們悄無聲息地在這裡留下。作爲回報，我們會給予你最大的幫助，讓你不至於遭受神的懲罰。”

四位英雄的話讓王業(yè)心下暗歎。

他們不過是一些生活在分世界中的生命，卻已經(jīng)看透了死界和死神的存在，甚至一定程度上了解試煉者這種處於特殊位置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當他們看透這一切時，明知王業(yè)作爲使者是來除掉他們的，他們卻並沒有選擇除掉身爲使者的王業(yè)。相反，他們費盡心思選擇和王業(yè)正面交流，希望通過交易來滿足自己的目的。

這種思維方式和王業(yè)的習(xí)慣不謀而合，如果換做他，他也會這麼做。

因爲死界是永恆的，而使者是流動的，即使除掉一個使者，還會有其他使者被送過來完成使命，而且每次送來的使者只會比上一次更多更強。

作爲四位歷史上出名的智者，他們自然不會煩一個愚者的錯誤。

不過，讓王業(yè)十分好奇的是……

“我想知道，在你們眼裡，爲什麼覺得這個世界和你們曾經(jīng)居住的世界不同？”王業(yè)問。

這是他一直很關(guān)心的問題，死界的分世界每一個都是活生生的世界，不存在什麼虛擬化一說。能感覺到它們和地球幾乎一樣，只是歷史和情況不同。他曾經(jīng)不止一次猜測，或許生界本身也只是死界的一個分世界罷了，但從這次的意外看來，事實好像並非如此……

“這個問題並不好解釋，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或許能聽得懂我們的話。”張良回答道：“用最簡單的話來概括，這個世界和我們曾經(jīng)所在的世界最大的區(qū)別就是——這是一個線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