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崩月家本家的族地,一所在現代難得一見了的和式大庭院。
真九郎在跟著柔澤紅香離開後,直接被帶到了這裡。
“哦,紅香啊,難得見你過來一次?!?
在庭院中修剪著樹枝的崩月法泉看到柔澤紅香和真九郎兩人後停下了動作。
他是崩月家當代的家主,外表看上去就是個慈祥爺爺般的他在年輕的時候兇名赫赫。就算如今已經年過古稀,但也無人敢小看他的實力。
崩月家不同其他的裡家,是爲數不多的半隱居的家族之一。
卸下了在黑暗世界的擔子,選擇過輕鬆的平凡生活,是崩月法泉最大的追求。
他也是極力要求廢除掉十年一屆的裡十三祭的反對派之一。
他的妻子,他的兒子都是因爲裡十三祭纔會死掉的。
“呦,老爺子,見你還能下地我真是太高興了?!?
柔澤紅香嬉笑著打趣道,同時拍了拍真九郎的後背。
“老頭子我再活個幾十年還是沒問題的,只要你們不來氣我,這個孩子是哪家的?你的私生子?”
崩月法泉爽朗的笑了起來,隨後盯著真九郎上下打量一番。
“怎麼可能!有一個就夠我受的了?!比釢杉t香瞬間否認。
“那就是推薦了?真少見,居然沒有送到宗一郎那邊,直接帶到我這來了?!?
崩月法泉有些意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柔澤紅香送弟子到他這來遭罪。
不過都是老相識了,柔澤紅香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既然送到他這裡,他也沒多問什麼就同意了。
柔澤紅香走後,崩月法泉一言不發地帶著真九郎來到庭院中道場,讓其在這裡等待一會兒,他轉身離開了。
“終於走到這一步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堅持住修行?!?
崩月家的修行和一般意義上的修行不同,是超脫常理的肉體改造。
簡單點說就是在不斷的捱打中鍛煉出常人無法想象的強韌肉體。
就算世界的軌跡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但是本質的東西想來是不會改變的。
就在真九郎遐想的功夫,崩月法泉又回來了,並且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位黑長直的蘿莉。
她穿著巫女風格的道場服,稚嫩的臉頰鼓得圓圓的,看上去有些不高興。
“都說是爺爺不好了,別生氣啦夕乃。”
崩月法泉一臉討好似的笑容,低聲下氣地跟著蘿莉道歉。
一點都不見之前的慈祥面容。
“可是,你突然就說有個男孩子要住進我們家,而且還讓我負責他的修行,一點都沒有徵求過我和媽媽的意見?!?
崩月夕乃還是不肯罷休,仍然唸叨著法泉的不是。
對此崩月法泉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就是你吧!侵入者!”
來到道場了門前,崩月夕乃一眼就發現了站在門口的真九郎。
頓時懷揣著審視意味的目光仔細地打量起真九郎。
“好弱,我隨便動點真格就能捏碎他?!?
審查完畢,崩月夕乃有些失望地回頭對法泉說道。
在她的眼中,真九郎完全就是沒有經過鍛鍊的普通人。
她還以爲會是什麼所謂的天才呢,沒想到只是個普通人。
“你認真的話就不是捏碎不捏碎的問題了,來打個招呼吧,這是我孫女崩月夕乃?!?
“你好,我是紅真九郎,夕乃姐姐?!?
說著,真九郎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第一印象很重要,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到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初始好感度。
“夕乃姐姐……我…我纔沒有高興呢!”
聽見真九郎的稱呼,崩月夕乃一瞬間陷入陶醉,隨後反應過來臉紅著否認道。
不怪她會這麼開心,因爲修行的原因她很少接觸到同年齡的孩子,偶爾有一些來道場的弟子也比她大了一輩。
家裡只有她一個孩子,平時唯一的樂趣就是獨自修行。
現在見一個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子喊她姐姐,一瞬間她都有些輕飄飄了。
“呵呵,今後夕乃就是你的小師傅了,前期的修行全由她來負責。今天你第一次來,姑且先敲打幾天吧。”
前半句話是說個真九郎聽的,後半就話是對崩月夕乃說的。
“放心吧,我會很細心地敲打他的?!?
崩月夕乃拍了拍略見起伏的胸口,很是自信地說道。
“聽你這麼說,爺爺我真就一點都放不下心來,我還是提前把‘那個’準備好吧。”
崩月法泉說完之後轉身離開,大概是準備他所說的“那個”去了。
“好了,跟我進來吧?!?
兩人走進道場,內部要比外面看起來寬廣得多。
是典型的武術道場的風格。
“看你一點底子都沒有,先不帶你去後山了?!?
崩月夕乃一邊活動著手腕一邊對真九郎說道,臉上的表情全都消退。
“既然要成爲我們家的弟子,你應該有心理準備吧?”
“嗯!”
真九郎也板起了臉,全神貫注地盯著崩月夕乃。
“那我就開始了?!?
話畢,崩月夕乃眼神一凝,裸露的赤足輕擊地面,眨眼間拉進了和真九郎的距離。
“咬緊牙關!”
在真九郎做出反應之前,崩月夕乃擡手便是一拳直擊真九郎的腹部,頓時命中肉體的悶響炸裂。
真九郎瞪大了眼珠子,口水夾雜著血絲噴了出來。
崩月夕乃繼續發難,肩膀一側使出了近似鐵山靠的招式,強勁的力道撞擊對方,真九郎毫無意外的向後飛去。
“還沒完呢!”
崩月夕乃趁勢追擊,緊接著又是一番拳打腳踢。
她使出了完全不像是小女孩應該有的力量,打得真九郎沒有一點還手之力。
十分鐘之後……
真九郎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若不是胸口還在略微的起伏,還以爲他死掉了。
崩月夕乃站在真九郎的正前方,正用手絹擦拭著手上的鮮血,這些血當然不是她的,而是真九郎的。
此刻的真九郎全身上下幾乎見不到一塊完好的肌膚,青紫紅腫的地方都算得上是好的了,更多的是撕裂了皮膚之後的血肉模糊。
環視他附近的地面,到處都是零零散散的血跡。
可見這十分鐘是如何的殘酷。
真九郎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用不出來,嘴脣張合著只能不斷地吞吐著空氣。
“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些,第一次能堅持十分鐘也算是不錯了,不過比起我還差一點。”
崩月夕乃蹲下身查看起真九郎的傷勢,心裡面有了一個簡單的判斷。
同時看著真九郎的慘狀,她也想起了當初她經歷這一過程時的經歷。
生在崩月家是她的幸運也是不幸,幸運的是她獲得了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自保的力量,不幸的是她所必須經歷的地獄。
崩月夕乃的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右臂,那裡寄宿著崩月家最大的“罪惡”。
第一次的修行也就是所謂的“敲打”是在三年前吧……
她背起真九郎一步步朝道場外走去,思緒漸漸掉飄向了遠方。
當時父親還在,是他負責夕乃的修行。
前一刻還掛著溫柔笑容的父親,在轉身的瞬間突然露出了鬼一般的表情。
無視她的嘶喊,無視她的眼淚,無視她的痛苦,只是一次次地出拳落在她瘦小的身軀上。
大概有半個小時?差不多吧……
多虧了崩月家的血統,讓她堅持了過來,之後不久還成功覺醒了“角”。
問過父親,爲什麼會這麼殘忍,父親只是苦笑著中流露出一絲傷悲的說道。
“這是我們崩月所無法逃離的罪!”
那個時候不懂,現在也仍然不懂,但是剛剛的“敲打”讓她明白了一點,那就是比起自己的傷痛,父親也不會好過多少。
只是一個是肉體上的,一個是精神上的。
自己只是單方面的虐打一個初次見面的男孩,就覺得心有不忍,父親當時又該多麼的心痛呢?
崩月夕乃不知道,也無從得知,因爲不久前父親才因爲某件事情過世,她永遠也無法得到答案了。
離開了道場之後,崩月夕乃揹著真九郎來到了一間偏僻的小木屋內,它獨立於住宅之外又顯得格格不入。
這裡是爺爺專用的藥屋,用來調配治療外傷的藥物的地方。
說起來這裡有一段時間沒來了,崩月家的人一般用不到治療外傷的藥物,單靠本身的恢復力就能解決大部分的傷勢。
自家道場的弟子又不多,現在也很少過來。
大概是被修行的殘酷給嚇住了,真是一幫沒用的大人。
“爺爺,我帶過來了?!?
打開木屋的門扉,崩月法泉正用木桶熬製著黑乎乎的藥湯。
這種藥湯對於外傷非常的有效,似乎是爺爺從御巫家要來的,就是氣溫聞起來太臭了。
走進木屋,崩月夕乃將已經昏迷的真九郎放在地上,隨後趕忙捂住了自己的口和鼻。
“還是這麼臭!我回去了!”
打了聲招呼,崩月夕乃迅速離開了木屋。
“不這麼臭哪能……這丫頭一晃眼就沒影了。”
崩月法泉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回頭看去哪還有崩月夕乃的影子。
“還是我一個人來吧?!?
看了眼木桶中的藥湯,崩月法泉脫下了真九郎的衣服抱起他放進了木桶中。
“高度剛剛好。”
真九郎的身子沉進藥湯中,水面剛好觸及到他的下顎。
崩月法泉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