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走不了

“逃走的人應(yīng)該有不少。”湯興說著皺起眉頭，心中隱隱生出幾分疑惑。

既然還有那麼多人，爲(wèi)何要走？趁著他們疲累的時候，再整合人手攻過來，肯定會讓他們吃虧。

湯興向陳榮提及這話。

陳榮道：“他們可能怕會有更多村民來幫忙。”

也算是一個理由。

湯興點點頭：“希望如此。”他擔(dān)心那些人另有圖謀。

他不怕面對面這樣的爭鬥，就怕有人暗箭傷人，那些人手段卑鄙，什麼都能利用，當(dāng)真是防不勝防。

兩人返回時，剛好老卒帶人迎過來，見到二人安然無恙，老卒們紛紛鬆口氣。

村民們點燃了火把，開始收拾殘局。

死了的山匪有十二人，重傷七人，還有三個是湯興有意活捉的，算起來剛好二十人。

“不止這些人，”有村民道，“我看到的至少有三四十人之多。”

“對，我也看到了。”

“山匪”襲村的時候，村民們滿心恐慌，只覺得一大隊人馬將村子團團圍住，其實倒未必有那麼多人。

但湯興也清楚，必然有人一直在暗中窺伺。

那沒露面的人，遠(yuǎn)比眼前這些“山匪”更加危險。

湯興剛想到這裡，哭聲傳來，顯然有村民找到了被殺的親人。

“娘……”

林子前，老婦的兒子找到自己母親的屍身，混亂之中，母親爲(wèi)了救他，還是遭了毒手。

還有人找到了自家的兒子、媳婦……

這一夜，許多村民家破人亡。

湯興找到了里正，里正滿臉鮮血，一隻耳朵被割下，被人攙扶著過來看情形，見到湯興等人跪下道謝。

里正這麼一跪，周圍的村民也紛紛效仿。

“恩公們，要不是你們，我們?nèi)家涝谒麄兪种小！?

湯興心中涌起幾分愧疚，實話實說：“其實……是我們連累了村子，那些人抓你們……是爲(wèi)了逼我們出來。”

“不能這樣說，”里正道，“換了其他商隊，‘山匪’也會這樣做。”

正因爲(wèi)商隊的人與“山匪”搏命，看押他們的“山匪”紛紛前來助陣，他們才能尋到機會反抗。

湯興將里正扶起：“我們要商量一下，接下來要怎麼辦？”

里正道：“已經(jīng)有人前往縣衙報官，等衙署來人，我們就將這些‘山匪’交給官府，請官府出面捉拿那些逃走的歹人。”

湯興點點頭：“是該如此。”

里正嘆口氣：“出了這麼大的事，可能要耽擱你們幾日。”

“那倒無礙，”湯興道，“我們一起等衙署來人。”

說著，湯興看向那失火的村落。

村子沒了，村民的日子會更艱難，不過活下來的人還算幸運，屋舍還能再重新修葺，那些死去的人卻再也沒有機會與家人團聚……

“林子裡還有一些屍身，”湯興向里正道，“我們?nèi)E出來。” 聽得這話，里正臉上的悲慼之色更甚，他連連點頭：“那就辛苦諸位好漢了。”

村子被燒，死去的村民無處收殮，最終只能弄來些草蓆、破布胡亂包裹屍身。

湯興和陳榮等人見狀不由地嘆息。

便在這時候，聽到一聲慘叫，有村民向那些“山匪”動手，以此發(fā)泄心中的仇恨。

湯興沒有去勸說，在他看來那些“山匪”本就該死，如果不是爲(wèi)了交給衙署審問實情，他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湯興帶走了一個“山匪”，回到營地裡審問。那“山匪”雖然不肯招供實情，從他身上，湯興也看出些端倪，此人腿上、手心有磨出的繭子，可見常年騎馬，身上還有一些刀傷，應(yīng)該是經(jīng)常與人纏鬥。

一雙眼睛中流露出的兇狠之色，讓湯興看著有些眼熟。

陳榮低聲問：“看出什麼了？”

湯興搖頭：“但肯定不是妖教的人。”他離開大名府的時候，大娘子幫衙門抓到過妖教徒，那些人不是這般模樣。

當(dāng)然，這只是一種感覺。

“如果大娘子在這裡，她一定能知曉。”湯興只怪自己不夠聰明。

陳榮道：“大娘子在，那些人就逃不走了。”

面對同樣的情形，大娘子會將一切安排的更好，但他們不可能讓大娘子親自涉險。

沉默片刻，陳榮拍了拍湯興肩膀：“不管怎麼說，咱們都贏了，至少拿下了二十人。若是下次他們還想動手，也得掂量掂量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

“對。”漢子們紛紛響應(yīng)。

湯興沒有說話，他一直盯著那“山匪”，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從“山匪”臉上看到了一抹輕蔑的情緒。

湯興一腳踹了過去，“山匪”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卻沒有喊叫出聲。

生怕這“山匪”會自盡，他們已經(jīng)將他的牙齒都拔光，乍看過去，這人整個人透著一抹詭異，尤其是因爲(wèi)疼痛面容扭曲的時候，就好似那從地底爬出的惡鬼。

湯興眼皮忽然跳了兩下，他並不是一個怯懦的人，否則也不會跟著王晏這麼多年，可今日他好幾次都生出一種異樣的情緒。

有些擔(dān)憂，又有些忌憚，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些什麼。

“大家先歇息，”陳榮吩咐衆(zhòng)人，“抓緊時間，恢復(fù)力氣。”

爭鬥了一晚上，至少得休養(yǎng)幾個時辰，萬一那些人再捲土重來，他們得有精神面對。

湯興親自將人數(shù)了一遍，發(fā)現(xiàn)少了一人。

“姚大寧在村子那邊，”湯興道，“他會幫著村民安葬那孩子。”

姚大寧就是退下來的老卒，身下曾有一兒一女，可惜在鬧瘟疫的時候沒了，他看到那孩子的屍身，興許想起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由著他吧，我囑咐了，做完了就回來找我們，”陳榮說著又道，“你也去歇歇。”

湯興頷首，快步走到一旁，躺在草堆上閉上了眼睛，就像陳榮說的那樣，他們得早點恢復(fù)體力，才能應(yīng)對接下來的事。

迷迷糊糊之間，湯興夢到了王郎君，當(dāng)時王郎君留他在身邊做事的時候，曾說：“上過戰(zhàn)場的人，眼睛裡還有幾分未褪的戾氣，想要在城裡做眼線，這些都得收斂起來。”

湯興夢到這裡，突然驚醒，然後他立即起身，快步走到那“山匪”面前，再次端詳起那“山匪”來，就這樣上上下下看了幾眼，湯興面色變得愈發(fā)難看。

陳榮聽到動靜剛好走過來，還沒開口說話，就聽湯興道：“現(xiàn)在立即栓好車，我們要離開這裡。”

陳榮不禁一怔：“不是要等衙署來人嗎？”

湯興深吸一口氣：“等他們來了，我們可能就走不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