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雪興奮地迎了上去那人還沒下摩托車,就拉過韓雪來擁吻。韓雪像個水蛇似的纏在那人身上,二人甜蜜地如膠似漆。
後來回到英國,他才知道這個人也是路家的人,名爲(wèi)‘Richard’。
他們倆那麼親密,那麼的旁若無人。路世恆像被人用刀插進心臟後,那刀子還在他的心臟裡翻來絞去。什麼叫做心如刀絞,什麼叫做痛徹心扉,這下路世恆是徹底地體會到了。
“路世恆,對不起,”韓雪在跟那個男人走之前,說道,“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歡我,但是愛情這種事情真的沒辦法勉強,我真的不喜歡你了。你會找到更好的,再見。”
路世恆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無情的現(xiàn)實,跑出去把自己灌了個爛醉。喝醉後的他,很想跟韓雪打電話或是去當(dāng)面找她,求她回來,收回白天說的話。但是,他那強烈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這麼做。他不要再去第二次作踐自己,乞求原諒。
徹夜未歸的路世恆,回到家時全身是傷。他怎麼會受傷呢?他的養(yǎng)父很奇怪。路世恆的格鬥技術(shù)是他跟路家專程花高價暗地裡從找來一個以前培訓(xùn)過特工的人採取斯巴達式教育教出來的。那會兒路家剛剛找到路世恆要帶他去和路家相認,路世恆因爲(wèi)誤認爲(wèi)這些人是生父派來的,當(dāng)場就打了起來,路家的幾個保鏢都被路世恆打到半死。照常說就算是來十幾個高手都近不了路世恆身的。可是他怎麼會被打的這麼慘,還帶著一身的酒氣?
因爲(wèi)路世恆自己主動去給和他打過架的人送上門去,任人家怎麼打都不還手。
路世恆徹底地頹廢了,整整半年都沒有來學(xué)校。好在他的身邊還有他的這位對他比生父都好的養(yǎng)父在。這半年裡,路世恆在養(yǎng)父的鼓勵跟教育下,全心全意地將心思從韓雪轉(zhuǎn)移到了繪畫上面,繪畫成就雖在國際上在此提高了一個層面,畫風(fēng)卻也是有了180度的轉(zhuǎn)變,多了幾分絕望的哀傷。
後來,他在高中也呆夠了,反正他都是耶魯大學(xué)的博士了,在高中裡也學(xué)不了什麼,只是爲(wèi)了他的高中的哥們才留下的。隨著這些兄弟相繼出國進修後,路世恆也打算回去英國,接受繼承人的內(nèi)部封閉培訓(xùn)。這時候,路世恆卻收到了韓雪病重的消息。
韓雪罹患絕癥,時日不多,原來的那個一頭黃毛兒的男朋友Richard早就頭也不回地離她而去。韓雪到了生死盡頭,才明白了路世恆對自己的無私奉獻,才懂得了路世恆的好。路世恆不想跟韓雪見面,生怕好不容易癒合的傷疤再次裂開。米瀛和路世婭卻於心不忍,都告訴路世恆要施以援手,滿足韓雪最後的願望。
路世恆最終答應(yīng)了韓雪。出於韓家的男主人韓以達是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路家那邊也沒有說什麼。在韓雪的執(zhí)意要求下,二人去影樓拍了婚紗照。並在韓雪最喜歡的教堂裡,穿著路世恆爲(wèi)自己設(shè)計的婚紗,舉行了婚禮,這個婚禮上,沒有來賓,沒有神父,只有他們二人。
晚上,路世恆抱著已經(jīng)憔悴不已、早就喪失行走能力的韓雪走到了自己的房間,他把這個房
間佈置得很漂亮,是韓雪喜歡的風(fēng)格。這裡,是他們的新婚洞房。本來,大家都覺得二人年紀都還小,訂婚就可以了。韓雪堅持說,要結(jié)婚,她一點點減少的生命等不及。
路世恆把韓雪輕輕地放在灑滿了玫瑰花瓣的大牀上,爲(wèi)她摘下了盤發(fā)上的頭紗。韓雪爲(wèi)了掩蓋病容,特地讓化妝師爲(wèi)自己畫的濃妝。其實,她不用化這麼弄的妝沒關(guān)係。路世恆知道她重視自己的外貌,爲(wèi)此只開著一盞昏黃色的牀頭燈,暗淡的燈光遮蓋了韓雪憔悴的容貌。
夜晚的冷風(fēng)吹得窗簾在半空中飄搖,月光灑進房間裡,冷寂的月光沒有一絲的溫暖。
路世恆要起身去關(guān)上窗戶,韓雪纖細的手指輕輕捏住了他的衣角,“別走啊,世恆。”
“我怕你冷,去關(guān)上窗戶。”路世恆說道。
“不會,”韓雪微微笑笑,“你別走,抱著我,我就很溫暖了。”
看著她對他那溫柔如水的笑容,路世恆的眼眸閃過一縷惆悵。在他還愛著她的時候,別說是這種溫柔的笑容了,她連一次都沒對他笑過。
路世恆輕輕地抱著她,像是在端著一件易碎品一樣。
“今天一天把你累壞了吧。”
“不累。”
“你今天的狀態(tài)看上去比前幾天要好一些。”
“嗯,我也覺得,也許是因爲(wèi)今天我們結(jié)婚,我太高興了吧。”狀態(tài)好嗎?與其說是狀態(tài)變好了,不如說是迴光返照吧。
“別太勉強自己。”
“我知道。”
韓雪的目光變得有些模糊,這麼快,上帝就這麼著急要她回去嗎?連明天的日出都熬不到了嗎?
韓雪氣若游絲地說著:“世恆,我們是夫妻了吧。”
“嗯。”
“那麼,你叫我‘老婆’吧,好嗎?”
“老婆。”
韓雪滿意地笑了,如果可以,她好想天天聽他叫她‘老婆’,可惜,她沒那麼多的時間了。
“世恆。”
“嗯。”
“我知道,其實,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愛我了是吧。沒關(guān)係,我愛你就好了。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那麼晚才發(fā)現(xiàn)你那麼好,才後悔當(dāng)初對你說的那些絕情的話。那個男的,我曾經(jīng)一度被他的狂野吸引,沒想到,在我最需要他的愛時,他卻離開了我去另尋新歡。”
路世恆拍拍她的肩膀,道:“都過去了。”
“世恆,如果有下輩子,你可以許下承諾,愛我一生一世嗎?”
一生一世,這個承諾太大了。
路世恆想了許久,道:“真話假話?”
“你說呢?”
“我不愛你了,不能對你許下這樣的承諾。”
“是嗎?好遺憾啊。”
“世恆,告訴我,你曾經(jīng)……有沒有真心愛過我?”
“就算我現(xiàn)在以及將來不會再愛你,你是我的初戀,這個事實,誰也無法改變。我必須伴著這個事實過一輩子。”
“那麼,世恆,如果真的
有下輩子,我希望……誰也別遇見誰了。生生世世……永遠都別再遇見了。”
他說的好絕情,但是韓雪心裡也慰藉了許多,他說的是實話。
韓雪道:“也好,也好。就這樣抱著我吧,不要放開手。”
“嗯。”
時間在鐘擺的左右搖擺下嘀嗒嘀嗒地走著,在這麼靜謐的夜裡,指針轉(zhuǎn)動的聲音是那麼的響,像是催促亡靈昇天的鐘聲一般。
韓雪垂下頭,靠在路世恆懷裡。
不知過了多久,韓雪緩緩擡起手,急切地說:“世恆,那個,那個……”
“哪個?”
“迷幻trance。”她指的,是桌上放著的CD機的遙控器。
路世恆打開CD機,不用調(diào),放的就是迷幻trance。路世恆最愛聽的曲子就是迷幻trance風(fēng)格的。
“迷幻trance是你最喜歡的音樂類型,”韓雪的聲音從無力漸漸變得氣若游絲,“我啊,是因爲(wèi)世恆才喜歡迷幻trance的。”
“嗯。”
“真遺憾,我們這裡冬天不會下雪,我爸爸說過,他曾經(jīng)最愛的那個女人,是很喜歡雪的。爸爸說,那個女人的乳名叫‘冬愛’,喜愛冬天的意思。我好想……跟你去看雪啊。”
“等你病好了,我?guī)闳タ囱!甭肥缾a儘管知道韓雪的病根本就不會好,但還是這樣回答。
“那張掛在牆上的結(jié)婚照,請在你找到你的真愛前,不要摘下,可以嗎?這是我……最後的遺願了。”她可以把‘遺願’二字加重了一個聲調(diào)。
遺願。
“好,我照做就是了。”
時間,又不知過了多久。
鐘擺“鐺--鐺--鐺”地響了起來,格外地沉重。
不多不少,敲了十二下。現(xiàn)在是第二天的零點了。
韓雪欣慰地笑著,感謝老天,能讓她活到第二天,雖然她感覺得到自己恐怕等不到和路世恆一起看日出了,但是這樣,就夠了。
能活到第二天,她就心滿意足了。
“世恆。”
“嗯。”
“吻我。”
“什麼?”
“吻我!”她的聲音比原來大了一倍,雖然依然小,但幾乎是她用盡全力說出來的。
路世恆把她靠在自己懷裡的頭稍稍離開一點。韓雪看到了路世恆的眼睛裡佈滿血絲。
路世恆分明看得出來,韓雪的眼神已經(jīng)開始渙散了,難道她已經(jīng)快要……
韓霜的眼眶裡滾下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
對於這個女人,他不能說沒有恨過她。但是在現(xiàn)在,在她的彌留之際,以前的恨,都蕩然無存了,甚至,還有點不捨。
路世恆慢慢地俯下頭。在他溫?zé)岬拿嫾磳⑴鲇|到她的脣時,韓雪的頭一歪,原本抱著路世恆的雙臂垂了下來。
她走了,永遠地走了,走得很安詳。她的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能在愛人的懷裡死去,是件幸福的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