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下,他微微沉思一番之後,便點(diǎn)頭頷首道:“恩,左愛卿你出的這個主意甚好,朕也以爲(wèi),上官元吉若回到金旭國,那就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朕就準(zhǔn)你所奏,不過,有一點(diǎn)朕要再跟你重申一下........”。
不待他把話說完,左增春和賴熊頌就異口同聲的說道:“是,微臣知道了,不管發(fā)生什麼事,到時候,務(wù)必要保證皇后娘娘的安全爲(wèi)首要。”
“嗯,你們這一點(diǎn)就好。好了,朕準(zhǔn)奏,你們回去討論一下,明日早朝之後,朕會召你們再度來此議事的。”
伊不羣說著,便揮手讓二人退下跪安。待走出御書房之後,賴熊頌才吐吐舌頭,對左增春豎起一根大拇指,讚道:“左兄,還是你厲害。換了我,剛纔在皇上面前,還真不敢這麼說。”
左增春臉上有些笑意,不過眼底的喜悅之色還是淡淡的,他搖搖頭,悵然道:“唉,如今眼看著皇上對皇后娘娘如此一往情深,我真是不敢想,若這回?fù)Q回來的皇后是假的,又或者是皇后娘娘真的居心叵測,是君家兄弟派來的人,那麼到時候,以皇上的心性,肯定會一怒之下不可收拾呀!”
“是啊!我也十分擔(dān)心,但是事到如今,你說咱們擔(dān)心又有什麼用呢?只是是希望,一切是天遂人意,不要再讓皇上傷心罷了。”
賴熊頌和左增春兩人說著,都有些心下慼慼然。兄弟兩說著,就這麼勾肩搭背的走了。
昏暗的牢房中,上官元吉一身囚服,雙手雙腳皆被粗重的鐵鏈鎖住,一頭亂蓬蓬的長髮黑中有白,身上還有斑駁的血跡,顯然受過不少的嚴(yán)刑拷打。此時的他,蜷縮在陰暗潮溼的牢房一隅,早已看不出原來曾經(jīng)是馳騁戰(zhàn)場,所向披靡的常勝將軍的風(fēng)姿。
他在昏昏沉沉之中,做了一個夢。夢裡頭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上官婉愔正提著裙襬朝自己跑來。他張開雙臂,一如從前那般想要迎接女兒的到來。不料,最終卻只能與女兒擦肩而過。
“婉兒!婉兒!”
上官元吉猛然驚醒起身,腳上的腳鏈被起身的動作帶起,一陣劇烈的悉悉索索聲音響起,在靜謐的牢房中顯得格外的驚悚。
獄卒聞訊趕來,見他依然蜷縮在那個角落裡,當(dāng)下就罵了一聲,道:“呸!這大半夜的,聽到這麼一陣響動,我還以爲(wèi)是詐屍了呢!原來是你在這裡弄鬼!”
另外一個同伴也是滿臉醉醺醺的,指著上官元吉嘲笑道:“哎,我聽說,你以前還是什麼常勝大將軍呢!嘿嘿,現(xiàn)在看來,你不也就跟咱們牢房裡關(guān)著的那些搶劫犯強(qiáng)姦犯一般的德行嘛!”
“不對,葛老四,你這話說的可不對。他哪裡跟咱們以前看管過的那些人相似啊?照我說,他這德行,就連給人家提鞋也不配的。”
“哎,對對對!王六麻子,你這話說的可真是太對了。說實(shí)話,我早就瞧著這老小子不順眼了。整日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我呸!也不照照鏡子自己是什麼境地,敢在老子們面前裝模作樣!”
“那要不,咱們兩趁著這會兒沒人,先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他?”
這兄弟兩說著說著,就有點(diǎn)趁著酒興想舒展舒展筋骨的意思。正在此時,恰逢賴熊頌帶著人趕到,他冷笑一聲,道:“都給我拖下去,每人重打三十大板!就憑你們兩個熊包,也敢對咱們的大將軍動手?”
兩獄卒回頭一看,見是大內(nèi)禁軍統(tǒng)領(lǐng)駕到,當(dāng)下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跪下磕頭行禮。賴熊頌最恨這種假公濟(jì)私又沒什麼本事的人,於是不由分說,將這兩人拉下去教訓(xùn)了一通,並叫來搬來椅子,請了上官元吉出來,擺上酒菜之後,對上官元吉拱拱手,道:“上官將軍,久聞你的大名,今日能與你飲酒對坐,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上官元吉被人強(qiáng)行從牢房裡扶出來,原本還一聲不吭的保持沉默,聽到此時,卻是嗤笑道:“哪裡,賴熊頌,你不用給老夫我戴什麼高帽子了。老夫我一生縱橫疆場,殺人無數(shù),從來都是軟硬不吃的。今日,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都休想從我嘴裡套出半個字有用的話來!否則,我上官元吉就是你的兒子!”
賴熊頌一上來就碰了給硬釘子,知道這人還真是難對付,遂只有賠笑道:“上官將軍,這是怎麼說的?我今晚夤夜前來相見,也是因爲(wèi)久仰將軍你的威名,特來拜會一下而已。若說什麼威逼利誘的話,那就未免顯得太煞風(fēng)景了些。”
說完,他又有意意味深長的說道:“不過在下也是武將,職位雖然不比大將軍您位高權(quán)重,然也是憑著自己實(shí)力走到如今這個位子上來的。都說是惺惺相惜,大將軍就算看不起在下也不要緊,但在下以己度人,卻知道,大將軍肯定不能就此把性命丟在了香洛國,還是要早些回去,與您那貴爲(wèi)皇貴妃的寶貝女兒,以及即將出世的小外孫相見纔是道理。”
上官元吉聽他提起女兒和外孫,臉上的神色果然緩和了一下,但旋即,他又崩起一張臉,冷道:“休要拿老夫的女兒和外孫來說事,哼!我的女兒如今貴爲(wèi)皇貴妃,將來只要生下兒子,便是長子。日後,雖說不一定能取代中宮扶正,然太皇太皇太后早已下了懿旨給皇帝,有生之年決不能虧待她半分。老夫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jì),早已將個人生死看透。如若在此時候,因爲(wèi)老夫的緣故,而讓女兒和外孫蒙羞,老夫便是萬死,也沒有臉面下去見自己的髮妻。所以,賴熊頌,你今日是什麼都不必說了,我上官元吉好歹是條漢子,寧願站著死,也不能跪著茍活於人世。你要是真對老夫有一兩分敬意的話,就只管痛快些,有什麼酷刑照上就是。老夫若哼一聲,便不是男人!”
賴熊頌見他這話說的擲地有聲,心下也有些敬佩之意。但可惜,上官元吉就是再英勇善戰(zhàn)正直忠義,卻與自己天生就是道不同不相爲(wèi)謀,所以,這一次,爲(wèi)了自己主上的宏圖大略,自己便只有犧牲了他的性命,以此來打擊金旭國的實(shí)力了。
不過,他心裡雖然如此想法,面上卻還是恭恭敬敬的行禮道:“是,大將軍高義,在下也是初爲(wèi)人父之人,所以十分的理解你的想法。不過,大將軍,在下今晚前來,可是得知一件要緊的事情,特來告知的。”
上官元吉鼻孔裡冷哼了一聲,他之前在軍中早已聽聞過,這個賴熊頌如今可是香洛國皇帝伊不羣跟前最得臉的武官,亦是皇帝的心腹謀臣,因此,對於他的話,他根本就不打算相信一星半點(diǎn)。不過是敷衍性的點(diǎn)點(diǎn)頭,假作好奇的問道:“哦?不知道賴將軍所說的什麼要緊的事情?若是與我那女兒有關(guān)的話,老夫還是要向?qū)④娪懡o好纔是了。”
一聽他提起上官婉愔便十分的溫情,賴熊頌心下就有了底。他連忙正色道:“是,大將軍,此事正與您那女兒有關(guān)。是這樣的,皇上日前曾經(jīng)冊封了一位皇后,就是.......”.
他一番簡練的言辭,將伊不羣冊封子初前後的經(jīng)過都大致說了一遍。最後,則是說到了,有人挾持了子初,妄圖以此來作爲(wèi)人質(zhì),與他交換。而且,據(jù)說金旭國皇帝君玉碸還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明日一早,伊不羣便下令,要將上官元吉帶往永業(yè),以他來交換子初回國。
果然,上官元吉聽完這話之後就是一陣勃然色變,怒道:“這個妖女,怎麼還沒有死?哼!你們這皇帝也真是,見色就迷。須知道,這妖女迷惑人心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她若真回來繼續(xù)做你們的皇后,當(dāng)心你們香洛國也就離亡國不遠(yuǎn)了!”
“是是是,您說的,也正是我和左大人擔(dān)心的。所以,這件事情,咱們不如好好計劃一下。不管怎樣,咱們香洛國的皇后,也絕不能是你們金旭國來的妖女不是?”
上官元吉雖然對賴熊頌視爲(wèi)仇敵,但他心疼女兒勝過一切。而在他看來,子初就是那個讓女兒活的不幸福的罪魁禍?zhǔn)住H魶]有她的存在,君玉碸便自然會對女兒全心全意。如今女兒懷著身孕,他最初的想法,便是拼了自己一條老命不要,也要護(hù)得女兒周全榮華一世的。所以,他始終沒有跟上官婉愔以及任何人提起的是,太皇太皇太后之所以發(fā)下重誓,願意護(hù)著女兒在宮中的歲月,其中的代價,便是他亦向太皇太皇太后和太上皇發(fā)誓,從此以後全心全意效忠君玉碸,肝腦塗地,亦不會有半點(diǎn)怨言。
此時,聽到賴熊頌再度說起宋子初這個妖女,他心下的怒火登時就被點(diǎn)燃了起來。而且,他更第一時間想到,若宋子初還活著,日後指不定會對自己女兒造成什麼樣的威脅。雖然說她已經(jīng)成了香洛國皇后,但在他看來,這等叛國叛家的女子,莫不如一死來的乾淨(jìng)。遂心下漸漸起了殺心,眼底的戾氣也濃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