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牛排。兩人又相約下樓散步。雖然卓凌是這裡的新住戶。但他對這裡可不陌生。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來這裡“散步”。
“或許。歐冠昇是知道自己會被捕。所以纔會對你放手吧。他以前警告過我不準跟你在一起。因爲我會傷害你。他說得沒錯。我和我的家庭確實深深地傷害了你。可是。他現在大概也看到了我的用心。對你也不得不放手了。”皎潔的月光下。卓凌一邊走。一邊轉頭看看楠西。“他告訴我你是爲了查清父母的冤案纔會去他工作室的。”
楠西抿嘴一笑。現在回想一切。豁然開朗。“原來他一直都心如明鏡。就連怎麼幫亞瑞脫罪。他都安排得天衣無縫。他這麼能幹。怎麼不幫幫自己呢。”
“多行不義必自斃。他應該受到法律制裁了。”
接下來是很長時間的沉默。兩人並肩往前走著。上頭的路燈照出了兩人的倒影。有前面的。也有後面的。由長變短。再由短變長。
忽地。一陣冷風吹來。入秋了。早晚溫差大。楠西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噴嚏。
卓凌脫下西裝給她披上。又順勢將她攬進了懷裡。
楠西沒有拒絕。這個熟悉的懷抱很是溫暖。她貪戀著這樣的溫暖。“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你這麼做。就不怕安琪向媒體亂說嗎。”
“那又怎樣。”
“你一個堂堂珠寶帝國的總裁。若是被誤會成同志。又跟艾滋病扯上關係。那就是一個大新聞了。你就不怕你和環球的聲譽受到影響。”
“聲譽受到影響。可以用時間和行動去證明。可是你若是死了心不回頭。我要來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我想跟你一輩子在一起。可我身後有太多的敵人。我沒有足夠大的權力就沒法保護你。我怕……你跟我媽一樣被我的敵人傷害。”
卓凌隱忍著痛楚。揭著內心深處最不願提的傷疤。“你知道我只是卓萬年的私生子吧。也知道我親生母親很早就已經不在了吧。”
“嗯。”楠西是知道一些的。歐冠昇跟她提過。或許那個時候。歐冠昇就已經在幫卓凌開脫了。卓凌的爭權奪利都是有緣由的。可眼下真的聽卓凌提起。她在感受著他的痛楚煎熬之餘。也深深地心疼著他。
“當年。卓萬年看上了我的母親。可是又礙於蔡念蘭而不得不拋下她。我媽帶著我在倫敦生活。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異國他鄉生活。其中的艱辛就不提了。可歹毒的蔡念蘭竟然僱了黑手黨要殺我和我媽。丈夫出軌還有了私生子。蔡念蘭心中有怨誰都會理解。可是她不能歹毒至此。”
夜深人靜。卓凌深深地嘆著氣。時隔多年。談及此。他依然悲痛如往昔。“那個黑手黨起了色心。把我媽給……我當時只有八歲。眼睜睜地看著我媽被侮辱。我還記得清楚。我拿著刀捅了那個黑手黨七十八刀……”
說著說著。卓凌停頓了下。無力地坐在了旁邊的花壇上。這一切。是他童年的一個噩夢。是他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噩夢。“後來我被關進了倫敦的少年監獄。你無法想象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每天都有囚犯莫名其妙死亡。無時無刻都有人在哭喊。你一不留神就會成爲別人捉弄的對象。你若不反抗就由著其他囚犯捉弄。直到死。”
“後來是卓萬年通過關係將我帶了出去。這一點。是我唯一感謝他的一點。到了卓家。我並沒有比在監獄裡好過。下毒、車禍、陷害。蔡念蘭的招數一個接著一個。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到今天的。我竟然還能好好地活到今天。”
夜色下。卓凌眼裡泛著淚光。這是楠西第二次看到他流淚。第一次是在他準備離開她的前一晚。
“我恨蔡念蘭。恨卓萬年。可我又能拿他們怎麼樣。。一來我沒有證據。二來。卓萬年是的親生父親……我哥出車禍成了植物人。卓萬年無奈只能把權力交給我。這是對他們二老最大的懲罰。以他們的處事作風。是不會輕易放過製造這啓車禍的歐冠昇的。所以歐冠昇現在。是兇多吉少。”
“你知道爲什麼歐冠昇總是處處跟我作對。甚至不惜傷害我的大哥嗎。”
楠西搖搖頭。靜靜地聽他發泄著。“因爲當年那個黑手黨。是歐冠昇的大哥。這麼多年。他是來找我報仇的。”
楠西詫異極了。原來這兩人之間。竟有著這樣的恩怨過往。誰都有緣由。誰都有悲痛。誰都有無奈。好在。事情都過去了。
“所以我知道。只有自己變得足夠強大。才能保護好身邊的人。在我沒有萬全把握的時候。我不能把你拉進這個旋窩中。安琪也不是好人。在我無權無勢的時候踐踏我。在我得權得勢的時候想著法子接近我。我怎麼可能娶這種女人。即便是最後真無奈走上政治聯姻這條路。我也絕對不會娶她。是別人我尚且還會有一絲內疚。是她。我根本沒有任何顧慮。我沒欠她什麼。她若是敢向媒體亂說。就等於在給自己找死路。我絕對不會手軟。”
楠西伸出手摟住卓凌。他所承受的痛苦和壓力。比她要多得多。這樣的他。她是真的很心疼。卓凌順勢也摟緊了楠西。小心翼翼地問：“阿西。爺爺的事情。原諒我好嗎。”
卓凌說得懇切。可爺爺的死。是楠西心裡一個過不去的坎。爸媽的事情過去這麼多年她尚且可以消化。況且現在也已經真相大白。可爺爺的死。還在眼前。她沒有辦法說原諒就原諒。
“如果我告訴你是蔡念蘭下的命令中斷爺爺的醫療費用。你會相信我嗎。”
楠西哽咽著。“不管是誰的主意。你都脫不了干係。”
“對。我是應該負最大的責任。那就讓我用以後的時間去補償你。好嗎。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我現在有這個能力。”
楠西閉上眼睛。滾燙的眼淚流進了他的胸膛。她說：“給我點時間。”
“好。不管等多久。我都無所謂……對了。寧寧明天的飛機去英國。她說想見你。你有空嗎。跟我一起送送她吧。”
楠西點點頭。“好啊。我是無業遊民。當然有空。”
這一夜。星光無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