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喜歡是一回事,被別人逼著不許喜歡是另一回事。
陳韞生氣:“我怎麼和她不適合了?”
阿瑄說道:“她比你還要略黑一點,十分爽快大氣,比你還要像個男人,你這麼文靜愛讀書的性子,原該找個斯文秀氣的大家閨秀,那種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陳韞怒道:“成天不出門,一直關(guān)著養(yǎng)的那是豬吧!”
阿瑄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
陳韞有點後悔,因爲(wèi)胖的人吧,總是有點敏感的,他說道:“當(dāng)然了,豬也有好看的可愛的討喜的。”
阿瑄走過去,拿過他手裡的螞蚱串,把草繩扯斷後全部塞到他的衣領(lǐng)裡去:“你纔是豬!胖的人不是豬,沒腦子纔是豬!比如說你!”
陳韞和螞蚱戰(zhàn)鬥,阿瑄瀟灑地離開:“你放心好了,我瞧著她也挺看不上你的,豬!”
爽快大氣的禾苗頂著烈日上路,小花馬沒吃飽,有點撒氣不聽話,她使勁拍它的屁股,威脅它:“再不聽話就用鞭子抽你!”
小花馬衝著她打響鼻,表示這種威脅聽得太多,已經(jīng)沒有威懾力了。
禾苗哈哈笑,親暱地摸它的頭:“你的脾氣真壞呀,也不知道是像誰。”
前方有小男孩在問路人:“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綠衫子、大約十五六歲、長得非常美、英姿颯爽的姑娘騎著一匹漂亮的小花馬經(jīng)過呀。”
是她弟弟何小二,乳名叫蟲蟲。
禾苗心裡甜滋滋的,這臭小子,把她形容得和天仙似的,不枉她那麼疼他。
不過嘛,臭小子既然出現(xiàn)在這裡,爹孃肯定就在附近咯。
她不聲不響地掏出一顆糖塞到小花馬嘴裡,折轉(zhuǎn)身悄悄逃了。
喬裝改扮,曉行夜宿,抓住一切機會逃跑,和老爹鬥智鬥勇,她終於再次成功地逃出了包圍圈。
半個月後,找到圓子所率的大軍駐地附近,她已經(jīng)成功地曬成了一個俊俏的黑書生。
嗯,是滴一個俊俏的黑書生,爲(wèi)了逃脫自家老爹的魔爪,她從陳韞的身上得到了啓發(fā),把自己改扮成了一個穿藍色袍子的書生。
這一次,她吸取之前的教訓(xùn),沒有直闖軍營去找圓子,而是迂迴折中,先去找顧軒。
信送進去,顧軒很快派人來接她,來人恭恭敬敬,幫她牽著馬,拿著行李,讓她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溫暖和身爲(wèi)貴賓的幸福。
顧軒的大帳裡似是有人,禾苗很有眼色地停在門口:“我等你們將軍空了再去。”
親兵諂媚地笑:“沒事兒,您只管進,將軍有吩咐,說您到了就進去。”
做客人呢,最緊要的是要聽主人家的安排。
禾苗高高興興地走進去,學(xué)著男兒行禮:“舅舅師兄。”
久久沒聽見顧軒的聲音,她奇怪地擡起頭,看到大帳正中坐著一個人。
玄袍繡金,頭戴玉冠,皮膚不白不黑(終於不是小白臉了,但還是比她白),五官深邃,線條陽剛,手裡拿著一卷書,挑眉看著她,一言不發(fā),氣勢倒是挺足的。
有點眼生,又有點面熟。
並不是顧軒。
禾苗聽見自己的心在胸腔裡“咚咚咚,咚咚咚”跳個不停,聲音大得她能聽見。
她的臉突如其來地紅了,莫名有些羞窘。
先是嫌自己太黑,然後是嫌這件藍色的袍子太難看,最後是嫌自己爲(wèi)什麼這麼容易害羞。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呵呵……”禾苗向那個坐得四平八穩(wěn)的人揮揮手,笑得就像傻子似的。
“不認識我了麼?”那個人站起來,長腿一邁,三兩步就走到她面前。
他低頭俯瞰著她,眼睛裡滿是愉悅。
“小矮子,吃了這麼多年的肉和糧食,也不長個子,還是比我矮。”他說。
是圓子,已經(jīng)長大了的圓子。
禾苗仰著頭看向他,她其實個子並不矮,在女生中算是高挑的,但是也只到他的耳垂處。
“你不胖了呀。爲(wèi)什麼呢?”她莫名其妙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是呀,爲(wèi)什麼呢?你爲(wèi)什麼會穿著這麼難看的藍袍子呢?”圓子看著她笑,舉手投足之間貴氣十足,風(fēng)度翩翩。
禾苗自問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她爹就是個風(fēng)度翩翩、貌美如花的老美男,但是看到這樣的圓子,她還是有點看直了眼。
她呵呵笑著說道:“是呀,我也覺得這件藍袍子很難看,一點都不配我。”
這話莫名取悅了圓子,他挑著好看的眉毛,笑著說道:“那你還穿?”
“沒辦法,我得喬裝改扮躲我爹呀,我是悄悄跑出來的,他帶著我娘和弟弟在後頭追我,可兇了。”禾苗扯著身上的藍袍子,覺得自己可能笑得像個傻子。
“來,穿我的。”圓子很自然地伸手去牽禾苗,就像小時候那樣,熟稔自然,彷彿牽了一百次、一千次那樣。
禾苗反而退縮了,因爲(wèi)她的掌心裡全是汗水,她有點緊張,因爲(wèi)圓子出現(xiàn)得太突然了,長相也太讓人出乎意料了。
她把手背到身後,笑著說:“你忘了,我們已經(jīng)長大了,我爹要是看到你牽著我的手,會瘋掉的。”
圓子也沒強迫她,而是微笑著收回手,認真看著她的臉。
禾苗又摸了一下臉,覺得他肯定會笑她黑,笑她醜,不過沒關(guān)係,她又不靠臉吃飯。
誰知圓子說的是:“你餓不餓?我讓人給你做好吃的。累不累?我讓人給你鋪一張又香又軟的牀。”
他這樣一說,禾苗立刻覺得自己又累又餓。
她很開心地說:“好啊,我要吃肉。”
圓子像是想伸手摸她的臉(或者是頭),中途又把手收回去,高興地說:“管飽。”
除了又香又軟的牀之外,還有一桶又香又暖的洗澡水,長途跋涉、一路提心吊膽的禾苗洗去灰塵,開心地在牀上打滾。
有人在帳篷外面低咳了一聲,她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整一整衣裙,笑呵呵地走出去:“開飯了嗎?”
圓子微笑:“是呀,要不要喝點酒,給你接風(fēng)呢?”
禾苗猛點頭:“當(dāng)然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