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本初兄相邀,自然該去,該去!”平樂觀大營,就如同曹操說的那般,當(dāng)陳默說出自己是受袁紹相邀前去赴宴的時候,鮑鴻對陳默的態(tài)度有明顯的轉(zhuǎn)變,不至於諂媚,但羨慕是顯而易見的。
陳默也是第一次真切的體會到四世三公這個名望的強大,西園八校之一,而且是掌管三部人馬,算起來,跟袁紹是平級,至少在兵權(quán)上相差不多,但甚至沒見到袁紹本人,只是一個名字,鮑鴻對陳默的態(tài)度就有了幾乎是逆轉(zhuǎn)般的轉(zhuǎn)變。
當(dāng)然,剛剛接觸,鮑鴻跟陳默之間的關(guān)係,屬於那種井水不犯河水的關(guān)係,沒有多好,也不至於多差,之所以說是逆轉(zhuǎn),感覺上,一下子從對方的下屬變成了對方的上司一般,讓陳默稍稍有些難以適應(yīng)。
“如此,末將告辭,明日晨訓(xùn)之前,定然回營?!标惸瑢χU鴻一禮。
“無妨?!滨U鴻稍稍收了收姿態(tài),故作嚴肅的道:“代我向本初兄問好。”
“一定?!标惸Y貌的點點頭後,領(lǐng)了出營的令牌後,方纔離開。
畢竟已經(jīng)是新軍將官,雖然軍職不高,但目前屬於駐守洛陽的兵馬,要出行的話,需有校尉的令牌纔可以。
“陳公子,這裡?!标惸瑒倓偢貭I將士亮了令牌出了軍營,便見曹操在路上收的那個駱垕站在一輛馬車前,朝著陳默躬身道。
“是你?”陳默接過將士遞來的令牌,來到馬車邊,不用問,這馬車定然是曹操派來接自己的,還找了個熟人,翻身跳上馬車笑道:“我記得你叫駱垕?”
“公子還記得我這下人名姓?”駱垕顯然有些開心。
“一路駱管事頗有照顧,自然記得。”陳默進了車廂笑道:“這段時間在洛陽可還過得慣?”
“家主待人極好,如今日子可比往日安穩(wěn)多了。”只是一個名字,便將雙方本已有些陌生的關(guān)係拉緊,陌生感消失不見,駱垕開始給陳默講一些他來洛陽之後的事情。
馬車在車伕的駕馭下,緩緩行進,陳默看著車窗外洛陽城的夜景,一邊微笑著與駱垕閒聊,洛陽風(fēng)物,對陳默來說已經(jīng)不算陌生,但以前多半是步行出行,今日坐在車上游覽洛陽夜景,街上的行人有的只是微微讓開,有的則側(cè)身行禮,遇上對向馬車有時候會直接過去,對方避讓,有時候卻是己方主動必然對方。
坐在車廂裡,看到的夜景與步行是不同的,洛陽的階層此刻坐在車廂中,可說一目瞭然,而駱垕對於如今已然步入仕途的陳默還願意與他這麼一個只是相處過一段時間的小人物談話,而且沒有絲毫不耐,話也不由的多了,從他這裡,陳默對於這些權(quán)貴下人眼中的世界有了一個模糊的瞭解。
不同的人,看到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春暖閣距離平樂觀不算遠,這段車程並不算遠,從馬車上下來,迎面而來的還是那位風(fēng)韻猶存的婦人,不過相比於上一次,這一次的心態(tài)卻是有些微妙的變化,好似……更自然了一些?
“陳公子,袁公已在樓上等候多時了?!迸游⑿χ鴮﹃惸?。
相比於上一次,陳默皮膚黑了一些,但依舊很俊朗,而且身上多了一份上次所沒有的陽剛之氣,再加上他本就有的那股書卷氣息,兩者疊加起來,陳默的魅力似乎都提升了不少,看看四周往來的姑子,目光都會不由自主的往這邊看。
“還是上次那間?”陳默一邊往裡走一邊笑問道。
“正是?!?
“我自己去便是,不勞煩阿姊了?!标惸χ芙^了女子親自帶自己過去的好意,雖然只來過一次,但這春暖閣的佈局早已記住,這對他來說,沒什麼難的。
依舊是上次那一間廳堂,不過這一次的人卻比上一次多了許多,除了上次作陪的王景、鄧蘊、士孫瑞之外,還有數(shù)人,甚至陳默還看到軍營中其他將官的身影,多是袁紹和曹操麾下的將官,這些人相對侷促許多,見了陳默也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他看到了楊修。
“賢弟快來?!辈懿賹﹃惸辛苏惺郑疽怅惸龅阶约荷磉叺淖腊羔幔茄e留著位置,顯然是給自己準備的。
“見過本初公,公路公?!标惸仁窍蜃谥魑坏脑B、袁術(shù)見禮,作爲(wèi)此番宴請的主人,同時也是此間身份最高者,不說其他,單是官位,陳默就得向他們行禮,軍中對於禮節(jié)同樣重視,有時候甚至比其他地方更重視一些。
“此前我與孟德去臧府尋你,卻被告知外出遊獵,陳公子誆騙我等也便罷了,孟德視你爲(wèi)兄弟,你卻如何忍心騙他?”袁紹打趣道。
“非是不願,只是盧公當(dāng)初已經(jīng)交代,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既然答應(yīng),自當(dāng)忠人之事,得罪之處,默願自罰一觴,以表歉意?!标惸似鹱腊干系木朴x,朝著袁紹、袁術(shù)以及曹操一禮,隨後以袖掩面,將觴中美酒一飲而盡,隨即將觴口朝向衆(zhòng)人,以示自己並未欺瞞。
“好!此事既然事出有因,我等也非不明事理,就此揭過。”袁紹撫掌道:“諸位或許不知此人,但其名諸位必不陌生,清平之能吏便是此人也?!?
“陳默?”坐在曹操對面的男子有些訝異的看向陳默,能讓許子將點評之人,定然非凡,看看袁紹,再看看如今的曹操便知。
“此乃南陽何顒,默郎可知其人?”袁紹指了指文士,微笑著看向陳默。
“原是伯求先生?!标惸鹕?,對著何顒肅容一禮道:“先生義名,家?guī)熞渤L峒?,恨無緣得見。”
“好說?!焙晤劜[眼打量了陳默幾番,微笑著頷首道。
“這位……”袁紹正想給陳默介紹楊修,楊修卻已經(jīng)站起來,微笑著看向陳默,目光卻犀利無比,對著陳默一禮道:“陳兄辯才,修佩服之至,只是當(dāng)日拜別之後,每每思及,總是心癢難耐,不知陳兄可願再來一較?”
“若有機會,自會奉陪?!标惸瑢哆@種文士之間的鬥嘴遊戲,其實不是太熱衷,回答的也有些敷衍。
“既然相識,那紹便不多做介紹,你二人年歲相仿,亦皆有神童之名,想來會有相惜之意,如今人已到齊,今夜便算爲(wèi)諸位慶功,能讓伯求作陪,可是少有?!痹B說著,看向何顒。
何顒點了點頭,對著門外拍了拍手掌。
緊跟著,一排舞女款款而來,爲(wèi)衆(zhòng)人獻舞。
喝酒誤事,有了上次經(jīng)歷,陳默此番也只是淺嘗輒止。
“默郎,今日還爲(wèi)你備了一件禮物,想必你會喜歡?!痹B看著陳默笑道。
說話間,幾名女子進來,一一跪坐在袁紹、曹操、何顒等人身邊,陳默正想拒絕,忽覺香風(fēng)襲來,一女子已然到了陳默身邊跪坐下來,柔聲道:“公子,小女子爲(wèi)公子倒酒?!?
“是你?”陳默回頭,看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面頰,突然有些頭疼,陌生,因爲(wèi)他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熟悉……他能清晰的記起對方每一寸肌膚。
突然間,陳默覺得記性太好,有時候也未必是好事。
姑子看向陳默的目光多少有些幽怨,默默地點點頭,幫陳默倒酒之後,便乖巧的跪坐在一旁。
“默郎啊,你這前次起身之後,便決然離開,可是傷了雲(yún)思之心?!痹B看著陳默那彆扭的樣子,有些好笑道。
“本初公此言怎講?”陳默皺眉看向袁紹。
“春暖閣雖是青樓,但此處的姑子,若非自願,是不會與人歡好的,當(dāng)然,也有以色愉人者,但云思不是,雲(yún)思心折你才情,方纔願委身於你,按照某當(dāng)初在春暖閣定的規(guī)矩,若姑子們遇到以身相托之人,春暖閣絕不留難,甚至?xí)鸵还P錢財以爲(wèi)其嫁妝,雲(yún)思本已決意委身於你,誰知你卻……”袁紹搖了搖頭,袁家家大業(yè)大,可沒想過靠青樓斂財,這春暖閣,更多的是結(jié)交人脈用的。
“這……默實不知,壞了姑子清白?!标惸行┣溉坏目聪螂?yún)思,當(dāng)時也沒人跟自己說啊,否則就算酒後,他也不可能真的亂來的。
“只是婚娶之事,尚需母上……”陳默皺眉,他也是第一次,怎知如何辨別女子紅丸是否還在?而且雖說心中有愧,但要自己迎娶一個青樓女子爲(wèi)妻,他接受不了。
“默郎誤會了。”袁紹擺擺手道:“這春暖閣出入皆爲(wèi)名士,不會迫你娶妻,雲(yún)思隨你回去,爲(wèi)你妾氏,我等這些人在場,也算有個見證,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