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項軒說這話的時候，黎嘉柔有一瞬間的遲疑。
如果……
她忽然覺得很好笑：“如果我還是黎嘉柔，得有多少人的眼睛盯在我的身上， 如果……要如果的事情，真的太多了，比如，如果我的父親沒有死，如果文業當年的詭計沒有得逞，如果我還是那個風光依舊的黎家大小姐，我們兩個人，又是什麼關係呢？”
其實，黎嘉柔也挺想知道的。
因爲當年的那些變故，所以顧項軒與她糾纏不清，可如果當年那些事情都不復存在呢？
顧項軒沉默著，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黎嘉柔這個問題。
如果他們兩個都站在原本的位置上，他們會有交集嗎？
顧項軒長久的不說話，黎嘉柔也當然明白他的沉默代表什麼意思，笑容裡有些無奈：“連顧總你都回答不了的‘如果’我還能說什麼？”
黎嘉柔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開了車子去原本的小區，把顧項軒的車子開了出來，要是遞給他：“以後顧總就不用將就我的時間上下班了。”
顧項軒遲疑了一會兒，但終究是從黎嘉柔手裡接過鑰匙，氣氛有些沉悶，黎嘉柔視線不自然的轉向別處，轉而又帶著笑意，故作輕鬆道：“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
顧項軒拿著車鑰匙，轉而打斷黎嘉柔的話：“我公司還有事兒，你自己開車回去小心些。”
一句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叮囑，說完他便直接走開了，看著他開著車子的離開，黎嘉柔說不清楚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
看來，他真的真是湊巧與她一起去秦老爺子家裡談工作的，所以，開場的幾句玩笑與調侃只不過是他按照慣例的寒暄，所有的一切， 都與她無關。
黎嘉柔搖頭，強迫自己不要想那麼多，不要去受到顧項軒的影響。
冷靜下來，她開車回了自己家裡。
停好車子，上樓，卻發現秦彥就在她的家門口等她。
他半倚在牆壁上，聽見這層的電梯響了，馬上轉頭去看，見是黎嘉柔，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歡喜：“怎麼那麼久纔回來？”
黎嘉柔有些吃驚，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與她說話的秦彥：“我……我不是把顧項軒的車子放在以前的小區了嗎，剛纔去開了。”
秦彥還站在原來的位置上，兩個人都沉默著，黎嘉柔都甚至沒去開門。還是秦彥提醒她：“你不回家嗎？”
黎嘉柔笑的有些尷尬：“哦，我都要忘記了。”
秦彥側了側身子，讓黎嘉柔去開門，門打開，黎嘉柔遲疑了一會兒：“要進去坐坐嗎？”
“謝謝。”秦彥笑著回答。
黎嘉柔把他請了進去，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秦彥才後知後覺的問：“小白呢？”
“秦老爺子把他留下了，他明天沒課。”黎嘉柔泡了杯茶給他，說道。
這些，秦彥還真的不知道。
黎嘉柔不知道要跟他說些什麼，不知道洛洛的話是不是玩笑，但，現在她與秦彥相處，確實有些怪怪的。
而這些，秦彥也都感受出來了。
“G
loria姐，其實我……”他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
黎嘉柔笑了笑：“其實什麼？”
秦彥深吸了一口氣：“有件事情，我一直都瞞著你，我……”
黎嘉柔眉頭微蹙著，看著秦彥，等待著他說出來。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對於秦彥來說，這鈴聲無異於是解脫。
即便他下定了決定想要告訴黎嘉柔自己的身份，但他無法承受黎嘉柔接下來的反應。
她大概已經忘記他這個人了吧？
黎嘉柔不也不是故意要看到他的手機屏幕的，是他的爺爺打來的。
家庭電話，黎嘉柔也不方便在旁邊，就直接走開了，從書房裡出來的時候，秦彥便直接起身道：“我家裡有些事情，先回去了……”
他有些欲言又止，最終卻只是道：“改天我請你喝咖啡。”
根據他剛纔想說而沒有說完的話，黎嘉柔當然知道他請她喝咖啡的目的，笑了笑，直接點頭：“好。”
送走秦彥，黎嘉柔便去書房忙自己的工作，一直到凌晨，纔去休息。
所以，第二天去公司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但一進去就看見她的辦公室外面圍了好多人。
“怎麼了這是？”黎嘉柔隨意的跟外圍的一個同事說著。
那人回頭看了一眼，見是黎嘉柔，忙把她拉到了休息室：“Gloria姐，你快躲躲吧。”
黎嘉柔不由得覺得好笑：“幹嘛？我沒欠別人錢啊，怎麼搞得我被仇家追，債似的？”
“比追，債更可怕好嗎！”女同事看了一眼她的辦公室，接著道：“鍾研跟她的經紀人來了，你知道的啊，那個何秀，從來都橫行霸道蠻不講理的。”
“哦。”黎嘉柔瞭然，也沒再怕什麼：“工作去吧。”
然後，說完就直接朝著自己的辦公室去了，女同事表示痛心疾首：“唉我剛跟你說的都白說了？”
做記者的，多多少少都會遇到一些難纏的事情，一般都不推薦硬碰硬，藝人也不敢跟媒體人槓上，但是鍾研時運不濟啊，偏偏就惹上了黎嘉柔跟洛洛這兩個硬骨頭。
“都回去工作吧，有什麼好看的，改天我請你們去看電影去，都積極點。”黎嘉柔說笑著，越過衆人，最終來到自己的辦公室裡。
鍾研跟何秀跟大爺似的坐在她的位置上，外面的助理又是咖啡又是甜點的伺候著，黎嘉柔不屑的冷哼一聲，隨即把自己的文件啪的一聲甩在桌子上。
“鍾小姐，何姐，有何貴幹啊？”黎嘉柔要笑不笑的看著兩個人。
鍾研還帶著鴨舌帽跟墨鏡，即便是在她的辦公室了都還沒摘下來，儼然一副大明星的做派，何秀就是個狗腿子，跟在鍾研身邊，沒少做仗勢欺人的事情。
黎嘉柔也挺想不明白的，鍾研就是一個藝人，她有什麼威勢可以借何秀的？
何秀冷哼一聲，無比傲慢：“Gloria小姐，開個價吧？”
黎嘉柔一副不太明白的樣子：“什麼意思？”
何秀不屑冷笑道：“還要我說的直接
點啊？”
黎嘉柔眉頭微蹙，還是不明白。
何秀傲傲慢道：“多少錢，你才能不黑我們家鍾研，另外，你要多少錢，我們兩家才能合作？”
黎嘉柔笑道：“合作？我們不是一直在合作嗎？”
這下，換做何秀不明白她這話裡的意思：“我可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合作的，天天放鍾研的黑料，還拒接受調解，難道你就是這麼跟人合作的？”
黎嘉柔忍不住笑了：“何姐這話就有些雙標了，我拒絕調解？難道不是因爲你們先欺人太甚，我才拒絕調解的嗎？我是怎麼跟人合作的？呵呵，其實我也挺想問問何姐您，難道您一直都是像跟我合作一般和其他媒體共事的嗎？還是……”
她欲言又止，笑了笑：“對我有些區別對待了？”
何秀沒想到黎嘉柔會直接那麼說，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
黎嘉柔帶著些許自嘲，繼續道：“大概真的是區別對待吧，畢竟，其他媒體對您的團隊，一直都是好評如潮呢。”
其實有多少人在說違心的話，只要有稿子，有關注度，誰管你態度是怎麼樣的？
然而，何秀他們，也把黎嘉柔當做了好欺負的。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得罪了鍾小姐，被何姐您的團隊這麼區別對待，委屈的人不應該是我嗎？”黎嘉柔笑著道。
何秀嗤笑一聲，不屑的道：“誰叫你發那些照片的！”
“那些照片？”黎嘉柔想了一會兒：“你說的是文少爺跟人的牀照啊？”
黎嘉柔不由得笑了：“是文少爺在外面四處留情被拍，又不是鍾小姐您，文少爺至今都沒來找我說過什麼，想來是已經司空見慣了，鍾小姐那麼緊張，在您與文少爺之間的感情裡，您真的好被動呢。”
她說的輕描淡寫，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語氣都沒有起伏。
可是對於鍾研來說，這是極大的羞辱。
她當然知道，她以爲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文墨對她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熱情了，她忙著拍戲，有時候一兩個月都見不了一面，更可惡的，文墨從來都不會主動給她打電話或者發信息，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打電話給文墨，他都很敷衍，甚至最後乾脆直接打不通他的電話。
知道後來，文墨與洛洛的事情被爆出來，她才明白過來，這些年，文墨一直都沒改過偷吃的本性，他的心，從來都沒有留在過她的身上。
不止洛洛，鍾研甚至想到了黎嘉柔。
黎嘉柔應該是文墨最念念不忘的一個女人吧，畢竟是他費盡心思始終都沒得到過的一個女人。
所以，鍾研氣憤，她滿心的恨意，來自於洛洛，來自於黎嘉柔，如果不是她們，如果沒有她們的存在，文墨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Gloria，你還真的很會得寸進尺！”鍾研冷笑著，一步步的靠近黎嘉柔。
黎嘉柔原本靠在辦公桌上，見她走近，抱著肩膀站了站起來，不服輸的與她對視著，微微笑著，滿眼的輕鬆隨意：“是我得寸進尺，還是你欺人太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