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從開業到傍晚這回, 茶樓的生意著實可觀。

按照每份茶水五十百文錢的價格計算，最後能掙三千文，摺合成三兩銀子。〔一千文=一兩〕

起初有人說店裡的茶單上的定價有點貴, 可一見盛茶的杯盞皆爲玉製, 便再也沒了怨言。

在我坐吧檯的這幾天, 白天的營生都不錯, 可一到了晚上就沒了人了。

我不禁有些疑惑, 爲什麼沒有人對她精心研製的迴夢茶感興趣呢？

迴夢茶—由迴夢丹和茶水混合製成。主要的功效是重新回溯過去美好的時光。可以重溫幸福，重溫那段甜蜜時光。

我將晚上的茶丹上的茶品通通換成迴夢丹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我需要收集凡人的眼淚。

而那些至情至性的眼淚往往可以化作三界水源的重要成分。

我不知道爲什麼最近開業這幾天沒有人對迴夢丹感興趣, 於是只能趁白天客人都在的時候打打回夢丹的廣告。

還編制了一個小話劇。具體操作是這樣的，讓蘇淮安扮演美麗的仙女嫦娥, 玄霄扮演嫦娥在凡間的情郎后羿。

劇情是這樣安排的, 嫦娥吃了靈藥以後飛仙成仙, 在月宮過著平靜而安逸的日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終於有一天她不再記起后羿。

可是當她嚥下一口迴夢茶的苦水，她終於再度想起那段凡塵中的過往。

原來，她曾深愛這一個叫后羿的凡夫俗子。

這齣戲我打算最開始是在迴夢尋香酒樓裡出演的。於是三個人又簡單搭了個戲臺出來，寬厚的幕布之後便是我們的後臺。

蘇淮安被我濃妝豔抹打扮了一番，高高挑起的柳葉眉, 豐潤的嘴脣被塗成豔麗的大紅色。

叫我模樣忍俊不禁, 蘇淮安開始問我要鏡子, 可我死活都沒給他。

玄霄在後臺靜候著, 當他無意間瞥見扮成女人模樣的蘇淮安時, 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嘴角微微抽搐道, “我可以換個搭檔嗎？”

蘇淮安嘴巴一撅，“你來扮女角啊？還敢笑話我。”

見狀，我連忙安慰道，“淮安乖啊，下一場讓玄霄扮女角。”

“奧。”

蘇淮安這才應了下來。

當每個演員準備就緒時，我緩緩拉開了幕布。

起初蘇淮安出場時我看到臺下的很多客人都笑出聲來。

直到蘇淮安被麻繩吊起來奔了月飲下回夢茶時，臺下的觀衆才斂了笑意專注地看著臺上發生的一幕。

玄霄扮演的后羿在凡間渾渾噩噩地度日，一天又一天，直到老死。

轉眼天上已經過百年之久，凡間后羿連枯骨都已經煙消雲散。

當嫦娥喝一杯迴夢茶時，往事如煙歷歷在目，回憶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她恍然憶起一個男人，曾說要爲她摘下天上最美的星星送給她。

嫦娥掩面而泣，再次下凡守在後羿的墓邊三年。

此時，坐下的百姓們有的已經感動地哭了出來。

一時無數人的淚水匯成一顆透著光暈的淚珠流向了我手中的法寶集淚瓶中。

我欣喜地晃動著瓶中晶瑩剔透的眼淚，心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夜過後，茶樓裡的生意越發火爆了。

不少其他城鎮中的人也慕名而來，只爲品嚐一口讓人迷醉的迴夢茶。

我在賬臺處基本沒空躺搖椅裡歇息，累得腰痠脖子也開始疼。

於是第二天我就貼了張告示，招聘店員夥計，每月一兩銀子。

沒多大功夫，排隊的人都快排到城裡去了。

又顧了三個店員，一個管賬，一個煮茶，一個送茶打雜。

店裡生意火得不行。

晚上一來店鋪，桌子上趴了一排人，都是喝完迴夢茶倒下去的。

他們或哭或笑，或喜或悲，醉的一塌糊塗。

某個清晨，當我睜開眼時，懷中的黃貓酣睡正香，而我發現集淚瓶也已經滿了。

回到天界，我順利地完成了任務。玄霄也沒有再被帝君治罪。

我，蘇淮安，玄霄三個人都好好的。

一起有說有笑，甚至還一起在朝露殿的殿外坐在搖椅上曬著月光。

歲月靜好，這種在一起的感覺真好。

後續：

［淮安番外］

路人甲:“今日二喜鋪子的肉脯賣的特別火。十幾斤的豬肉脯幹，大家爭著搶著買呢。”

路人乙:“俺也來半斤去。”

聞言，蘇淮安當即頓住腳步，一雙眼睛睜得有些圓，他拉了拉我的袖子。指了指一旁排著長隊的攤位。

“我要吃肉脯。”

我頓時無語，這個吃貨，果然到哪裡都吃性不改。

“不給買。”

“要吃肉脯。”他站在原地，眨巴著眼睛，張著嘴吧又重複了一遍。那模樣似乎告訴我，沒有肉脯他就不走了。

我真不知道他都是哪來的自信，那自信的小眼神，就彷彿已經吃定我一定會買給他一樣。

我盯著他瞅了一會，他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還端著胳膊。如果不是礙於在大街上人多，我真想給他兩腳。

想想還是算了，於是我兀自來到二喜鋪子攤前排隊。

排了近半個時辰的隊，終於買上最後僅剩的一斤肉脯。

看見我買了他想要的東西，他笑嘻嘻地走過來。

“肉脯。我的肉脯。我要吃。”

“誰說是給你買的了。不給你吃。”

他卻不以爲意地撅起嘴，“買都買了，一定是給我吃的。”

“我回去給玄霄吃。”

一聽玄霄這個名字，似乎被刺痛了一般，他噘起嘴，“那我不吃了。”

“哎，我說你這個人，你真的是，一會別吃啊。敢吃再說的。”

“不吃就不吃。”

“走吧。”

“奧。”

“……”

走到半路，他突然停下腳步，一臉認真的看著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我則無辜地皺皺眉頭，你這話說的，“我什麼時候愛過你？”

他突然停住腳步 ，眉頭擰在一起，像個麻花，嗔怪又委屈道，“你心裡就沒有我！”

我頓時無語，“我怎麼又心裡沒有你了？”

事實證明，這個貓的思想跟人真的不太一樣。

“你……你都不給我買肉脯。”他盯著我，模樣委屈極了。

我:？？？

“我剛剛買的不是肉脯？”

“你不說你是買給玄霄吃的嗎？”

“……”

我也不知道他是真傻假傻，玄霄什麼吃過肉脯？

晚上在庭院裡曬月光時候，我聽見一旁某人可恥地咀嚼聲，還不要臉地讚歎，“真香。”

我攤開掌心兀自搖了搖頭，“果然，誰都逃不過真香定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