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約鬥·金石初遇

吳立修行年歲極長，交友廣泛，隨著八月十五的逐漸臨近，各路賓客紛紛到來。有江蘇清江浦枯竹庵無形長老曹枯竹，雲(yún)南苦竹峽火德星君陸大虎和披髮狻猊狄銀兒師兄弟，苗疆大麻山金光洞黃腫道人，黃山紫金瀧曉月禪師，莽蒼山姑婆嶺黃獅洞金針聖母，東海孽龍島長風(fēng)洞虎頭禪師，南海雪浪山陽阿老人的弟子吳璟，南海散仙騎鯨客，還有北海土木島二老派來的愛子商建初和最出衆(zhòng)的門人靈嬰卜天童。

武當(dāng)派依然是諸葛英他們四個。崑崙派因吳立請了他門中的棄徒巫山玉版峽的陰素棠和赤城子，崑崙四友一個都未曾露面，只派了師弟程迪攜弟子前來。茅山派來的是柳步虛，他提前接了嶽清的飛劍傳書，特地從哥哥那裡借了真靈位業(yè)圖來。

除此之外，因鬱芳衡她們跟這裡是鄰居，司太虛給發(fā)了請柬，非但白雲(yún)大師親自到場，連妙一夫人荀蘭因也一併攜厚禮前來相賀，司太虛親自到山門口迎接。

司徒平和石生、莊易三個，這些天跟土木島的卜天童交上了朋友，四人正巧從山道上穿過，遇上峨眉派一行上山，妙一夫人看見石生面露驚詫之色，問司太虛：“我觀那幾個孩子根骨甚好，不知是哪個門派的高足？”

司太虛畢恭畢敬地答道：“前面兩個穿黃衫的是五臺派的弟子，那個穿藍(lán)衣的是純陽派可一子的弟子，最後那個高瘦的少年是北海土木島商梧的愛徒。”

荀蘭因眉頭微蹙，繼而散開，沒有再繼續(xù)說什麼，跟隨司太虛去右殿。

司徒平四人也看見了他們，卜天童道：“剛纔那羣人，不就是你們的大對頭峨眉派的嗎？”

石生過去只是聽說，從沒見過峨眉派弟子，好奇地轉(zhuǎn)頭望過去，司徒平拉他：“別看啦！有什麼好看的，咱們還是去探我剛剛找到的那個龍窩吧。”

石生一眼望去，正好荀蘭因也向他看來，目光相對，荀蘭因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衝他微微頷首，石生掙脫了司徒平：“那個道姑看我們不懷好意！既然是咱們的老對頭，想必在心裡醞釀著什麼陰謀詭計，咱們不如跟過去聽聽她們說什麼。”

莊易趕忙道：“不可！我?guī)煾刚f過，峨眉派三仙二老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真仙，妙一夫人雖然比她丈夫稍差，但也是法力無邊，我?guī)煾缸苑Q若是有遭一日對上了，絕不是對手，咱們幾個過去，萬一給人擒住，送到師長面前，豈不是給師門抹黑，白讓人家看了笑話！”

石生很鄙視地白了他一眼：“我自然知道咱們不是那道姑的對手，不過這裡可是嶗山而非峨眉，我們作爲(wèi)嶗山派的客人四處遊玩有何不可？難不成她們所在的地方就成了禁地，不許我們?nèi)チ瞬怀桑克粢源笃坌。潜闶撬齻兝砬粲腥诵υ捯彩切υ捤齻儯愕故桥聜€什麼？”

司徒平覺得石生說得十分有道理：“石兒說得不錯，咱們這就過去，橫豎有師父和吳師伯在，看她們能把咱們怎麼樣！”

四人料定隱身法瞞不住妙一夫人，索性大搖大擺地往右殿走去。

“那邊有一個牡丹園，長得超過房脊的牡丹！”石生說，“待會我們就去那裡，我聽母親說過嶗山牡丹成精的故事，就藉著尋找哪株牡丹成精爭論一番，乘機在花葉子底下使用玄光術(shù)！”

卜天童說：“既然兩家是多少年的冤家對頭，咱們?nèi)タ茨档ぃ齻兛隙ㄊ且⒁獾模铱醋詈眠€是分出兩個人來製造點動靜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石生道：“我看他們那邊也帶著一個小孩，跟我相仿，不如我去和他比劍！”

四人商量一番，便敲定主意，石生和莊易徑直去太清宮右殿，他們準(zhǔn)備了一張“五臺派石生和純陽派莊易拜見妙一夫人”的帖子，來到右殿外正要走進(jìn)大門，正看見司太虛的徒弟幹神蛛從裡面走出來。那幹神蛛看年紀(jì)應(yīng)該在三十多歲，身材矮胖，相貌極怪，雙目金黃，眼珠突出，一張扁臉，穿了件黑色道衣，下半身穿著一條黃麻短褲，赤足芒鞋，前胸隱隱有一個蜘蛛影子，看上去有拳頭大小，張牙舞爪，彷彿活物。

幹神蛛跟隨司太虛修道多年，深知五臺、峨眉兩派的恩怨，一見石生上門便暗道不好，連忙問道：“裡面是峨眉派的兩位前輩，你們這是要當(dāng)面拜會麼？”

石生點頭：“正是呢，這是我們的帖子。”他把帖子交給幹神蛛，“久聞峨眉派妙一夫人大名，如今特來拜會。”

幹神蛛直覺他們沒安好心，勸阻道：“妙一夫人從九華山千里迢迢，遠(yuǎn)道而來，正在歇息，現(xiàn)在叨擾恐怕讓人說咱們嶗山派不懂得待客之禮，兩位還請看在爲(wèi)兄的薄面上，且稍待時日，等明天再來拜訪如何？”

莊易聽他這麼說就悄悄拉扯石生衣袖，想拽他走，石生本意是要吸引妙一夫人的注意力，到底能不能見到對方倒不在意：“既然如此，還請師叔將帖子幫我送進(jìn)去。”

把帖子交給幹神蛛，石生和莊易轉(zhuǎn)身離開，順著林蔭路轉(zhuǎn)到殿側(cè)花園之中，遠(yuǎn)遠(yuǎn)地聽見司徒平正在與人爭吵：“你們峨眉派又算什麼東西？這裡是嶗山，可不是峨眉！小爺我願意在哪玩就在哪玩，你們管得著麼？”

卜天童也在旁邊幫腔：“怪道我在北海就常聽人說峨眉派橫行霸道，無法無天，經(jīng)常欺壓沒有靠山的散修，動輒打殺，形神俱滅！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石生和莊易趕緊過去，看見司徒平正在跟一個比他還小些的男孩爭吵，那男孩穿著對襟小褂，頭上梳著兩個丫髻，脖子上戴著金項圈，正是之前跟隨妙一夫人一起上山來的，他站在假山上面，揚著高傲的下巴：“你們一羣邪魔外道裝著滿肚子的壞水跑來這裡鬼鬼祟祟，別以爲(wèi)我不知道你們打得什麼主意！識相的趕緊滾蛋，若再聒噪，待會缺了胳膊斷了腿，主人家臉上須不好看。”

石生搶步過去，站在假山下面，向上說：“你是何人？咱們先通了名姓再做紛爭。”

那小孩瞟了他一眼，傲然道：“你們一羣小妖孽都給我挺好，我便是峨眉派掌教妙一真人之子，叫金蟬的是也！”

石生笑道：“原來你就是齊漱溟跟荀蘭因生得小混蛋，我也告訴你，我叫石生，這是我?guī)熓逅就狡剑覀兪俏迮_……”

“呸！五臺派的妖人！”金蟬聽石生直呼他父母的名姓，頓時憤恨地從假山上站起來。

石生也不生氣：“你說我們五臺派的是妖人，我還說你們峨眉派是邪魔呢！”

“胡說八道！五臺派的纔是妖道邪魔，我們峨眉派堂堂正正，天下哪一宗派不是敬重有加？斬妖除魔，專殺你們五臺派這樣的妖邪！”

司徒平在旁冷笑：“正是呢，你們峨眉派最擅長不要臉地以多欺少，當(dāng)年說好一對一的鬥劍，三仙二老聯(lián)起手來殺我?guī)熥妫渲芯陀心隳遣灰樀牡　?

金蟬氣紅了臉：“你們五臺派怙惡不逡，草菅人命，修煉什麼十魔道法，還不是邪魔？”

司徒平還口：“用魔法殺人是殺，你們峨眉派用紫青雙劍殺人就不是殺？你說我們草菅人命，我還說你們?yōu)E殺無辜呢！”司徒平從小跟在嶽清身邊長大，嶽清拿他當(dāng)兒子看，無論是五臺派內(nèi)部還是茅山、純陽各派道友全都讓這他，寵著他，即便不曾過分溺愛，卻也難免沾上一些衙內(nèi)的性格，如今跟金蟬針鋒相對，毫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