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性福手冊
慢悠悠地吃完兩碟熟羊肉,又喝了幾盅酒後,兩人才不急不緩地往回走。此時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漸漸向神秘的黑色靠攏,那一顆顆亮晶晶的星星一閃一閃的,綴了滿空,交織出古老的圖案,皓月當空,灑下一片清輝,整個小道路上仿似積滿了水,兩旁的房屋和樹木在月輝下倒映出密密麻麻的影子,兩人一馬便在這一片滿滿倒影的水澤中緩而慢地移動,顯得頗爲愜意。馬上的兩個人兒緊緊依偎著,前面的人探出兩隻胳膊在空中胡亂揮舞,伴隨著嘻嘻哈哈的哼笑聲。
“鳶兒,別再亂動了,當心從馬背上摔下去。”男子的聲音帶了滿滿的寵溺,還夾雜著一絲沉悶的笑意。話畢,將女子不規(guī)矩的小胳膊收起,禁錮在自己的胳臂下。
身子不能動彈的洛清鳶不滿意了,胳臂使勁擡,卻怎麼掙脫不了他的束縛,悶悶地嫌棄道,“放開我,你好煩。”
席夜楓好笑問出聲,“我這是爲你好,我怎的惹你煩了?”
“你不讓我動,我要揮胳膊唱歌跳舞,你卻不許我,所以你很煩。”洛清鳶隨破風(fēng)的慢跑晃盪著腦袋,哼聲解釋道。
“鳶兒,方纔那嘰嘰咕咕的調(diào)調(diào)是在唱歌?兩條胳膊揮來揮去是你自個兒在伴舞?”席夜楓一副很吃驚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尾音揚得老高。
洛清鳶嘴一彎,笑了兩聲,“我哼的歌兒不好聽麼?”她問,腦袋瓜子抵在他的胸前,頭朝上一仰,黑溜溜的眼睛極力朝上瞅,席夜楓忙彎下頭,好叫她不費力地看個正著。
見那雙眼睛極力睜大,還眨巴眨巴的,似在等著他的稱讚,席夜楓無奈一笑,低頭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她的,笑著嗯了聲,點頭道:“鳶兒唱得很好聽,像天籟一般,我光是看著你兩瓣小嘴兒來回開合,就曉得夫人你唱的小曲極好聽。”
“我就知道,你又在糊弄我,你這人一直就是個沒皮沒臉的。”洛清鳶哼了聲,趁他鬆懈,兩隻胳膊連忙從他的禁錮中逃離出來,擡起手,兩個巴掌夾住他的臉,像揉麪團一般揉啊揉,還不忘抱怨句,“硬邦邦的,揉都揉不動。”
席夜楓的臉被她往中間狠狠一擠,嘴巴都成了鴨嘴狀,困難地回道:“鳶兒,我沒糊弄你,在我心裡,你光是說話都令我心癢癢的,唱出的歌還不得把我魂兒都勾去了。”
“那你的魂兒這不還在麼?”洛清鳶盯著他,白他一眼,“每一次都是說的比唱的好聽。”
“我說的的確是比唱的好聽,夫人怎的知道?因爲我唱出的歌兒簡直不能入耳,說的話倒是有不少人聽。”席夜楓回道,兩片鴨子嘴來回扇動,顯得有些滑稽。小媳婦的一雙小爪子在他臉上揉捏,捏得他舒服極了,他巴不得能多享受一會兒。
“一點兒都不好玩。”洛清鳶見他一點不反抗地任由自己擠壓揉捏他的臉,一雙眼還笑瞇了起來,頓覺無趣,鬆開了手,仰著的腦袋也往回一收,豈料收得太快,脖子咯嘣地響了一下。
洛清鳶痛得哎喲一聲,席夜楓嚇得忙伸手去揉她後脖頸,無奈地低斥道:“都跟你強調(diào)好些次了,不要這麼毛手毛腳,就該叫你多痛幾回,省得你不長記性。”
洛清鳶委屈地嘟了嘟嘴,“曉得了,你就知道兇我。離我遠一些,不準你抱我了!”說完,就拿雙手推搡著他。
“我……我何時兇你了?我疼你都來不及呢,怎會兇你?”席夜楓被小媳婦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噎到無語,懷裡的小媳婦抱著軟乎乎的,實則這軟軟的肉裡不知啥時候就會竄出兩根刺,不過他有的是辦法將這扎人的小刺軟化。
“鳶兒,咱別鬧了,我?guī)闳ゴ蟛菰峡葱切牵谀莾嚎吹降奶炜站透诖蠛阱佀频模e面的星星就像是鍋裡翻炒得晶亮亮的豆子,只不過這豆子會發(fā)光。”席夜楓邊揉著她的脖頸,便湊近她耳邊低語。
“好呀,快些走!”洛清鳶一下興奮起來,雙腿拍打馬腹,“駕駕駕,破風(fēng)快些走。”
席夜楓哈哈笑了聲,“鳶兒,沒用的,破風(fēng)只聽我一個人的。”說完,手中繮繩一拉,修健的雙腿用力一夾馬腹,“駕——”
破風(fēng)帶著兩人迅速奔馳起來。
“夜楓,有些冷。”儘管風(fēng)聲掩蓋住了洛清鳶的嗓音,席夜楓還是給聽著了。
“冷的話就鑽到我懷裡。”席夜楓大聲道,把她的身子一個勁兒地往自己胸前攬,兩人後背貼前胸,暖意相傳。
一直騎馬跑了很久,席夜楓終於找了個地方停下。
“這裡是——哇,有條小溪水!夜楓,我要下去,我要下去。”洛清鳶雙眼泛光地盯著從遠處一直蜿蜒而下的小溪流,雖然水流不大,在月光下卻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像條玉帶子,好看極了。
席夜楓見小媳婦眼珠子也變成了兩顆星星似的,不由低低笑了兩聲,當即下了馬,然後在洛清鳶一聲驚呼中將她整個人從馬上拉過來,倒扛到了自己背上。走到溪邊後,纔將她的身子放穩(wěn)。
洛清鳶有種腳步虛浮的感覺,身子晃了兩晃才站穩(wěn)。
“夜楓,你是什麼時候發(fā)現(xiàn)這條溪流的,雖然很小,但是好長啊,不知道這發(fā)源地是從哪兒來的?”洛清鳶樂呵呵地盯著那溪水,朝遠處望去。
“那頭是西羌族,這條小溪便是從那頭流過來的,雖然源頭在他們那裡,可是這最肥沃的地方卻在西陽。”席夜楓順著她好奇的目光看去,目光幽而深。就是因爲這樣,他們才一次次不甘心地想要侵佔這片土地,想要獲得更多的草原和河流。這世上沒有永久的和平,哪怕上次西羌族是慘敗而歸。或許十年,也或者二十年,他們很可能會捲土重來。但是,這些話席夜楓只放在了心裡,他想給洛清鳶的是安逸而美滿的日子,這些遙遠的事兒他自個兒留著操心就是。在這十年二十年內(nèi),他要讓洛清鳶成爲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夜楓,我腦袋有些暈,站不穩(wěn)。”洛清鳶依在他身上。
席夜楓摟著她的腰,一起沉下了身子。席夜楓盤坐在溪水邊,將小媳婦整個兒密密實實地包在了懷裡,環(huán)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胸前。“好了,夫人就窩在爲夫的懷裡看星星罷。這樣就會舒服多了,也會暖和不少。”
洛清鳶乖巧地嗯了聲,仰頭看著夜空,一雙眼隨著她盯著看的一顆星星一塊閃了幾下,喟嘆出聲,“草原上看風(fēng)景真的很美,星星都好似大了好幾倍呢,那月亮也變得比以往更亮了。”
洛清鳶看著頭頂?shù)男切牵磲岬南箺鲄s一直看著她,眼裡的寵溺就跟夜空一樣,找不到邊際。
“鳶兒,好看麼?”席夜楓將她裹得緊了些,擋住左右吹來的晚風(fēng)。
“好看。”洛清鳶猛點頭。
“看夠了的話同我說一聲,咱們回將軍府,府裡有暖烘烘的小窩兒等著咱呢。”席夜楓聲音很柔很輕。
可是,洛清鳶不吃這一套,“好不容易來一次,多待會兒罷。”
“我怕你著涼。”席夜楓笑得無奈,他這回兒說的是大實話,夜晚的大草原上風(fēng)嗖嗖颳著,吹得他都開始打寒顫了。
“夜楓,我覺得有些帳需要跟你算算。”洛清鳶收回目光,調(diào)頭看他,眼微瞇。
席夜楓搓了搓她被夜風(fēng)吹涼的臉蛋,笑道:“鳶兒,我怎麼不記得我們之前需要算賬。”直到搓得小臉蛋變紅變暖,他才停下手下的動作,就這般捧著洛清鳶的臉,像捧著一件易碎的寶貝,“鳶兒說說看,這賬單上都記著什麼,嗯?”
洛清鳶懶懶地瞇著眼,整顆腦袋都想埋進他的手掌裡,那裡暖烘烘的,真舒服。恍然間聽到了他的問話,洛清鳶纔回了神,瞪了他兩眼,開始掰著手指頭數(shù),“頭件事,你第一回兒去找我父親的時候醉酒了,可是你的酒量明明很好,所以說,你那次是裝的!你個騙子,裝得真像那麼回事,我居然沒有瞧出來,哼!”
席夜楓佯咳兩聲,沒有反駁,那樣子算是默認了。良久,他才吶吶道:“我還不是爲了多見見你。”
洛清鳶又掰下一根手指頭,“第二,你有一次鑽了我屋裡的窗,是也不是?”見席夜楓抿了抿嘴,洛清鳶嗎,忙道:“我親眼瞧見的,別想狡辯!這還罷了,可是你這混蛋居然把我打暈了,你知不知道我的脖子疼了好幾日?!”洛清鳶越說越激動起來,小臉變得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方纔席夜楓給她暖的,還是她這會兒因爲自個兒說出的話給氣的。
“鳶兒,那次的確是我不對,我就是一時糊塗,才幹出了那蠢事,你就原諒我罷。”席夜楓抱著懷裡的小媳婦,又捏又哄。
洛清鳶眼眸子斜斜地睨他一眼,繼續(xù)控訴道:“第三件事,你偷偷拿了我寄給大姐的鴛鴦扇套。第四件事,你不顧我的意願偷偷吻了我。”見席夜楓懵然的樣子,洛清鳶聲音沖沖地補了一句,“就是那次在大草原上,你支開女師傅的那次!”
席夜楓識相地哦了聲,摸了摸下巴,低喃道:“當然沒忘,那可是我第一次親女人。”
洛清鳶沒聽出他嘟囔的話,繼續(xù)掰著手指頭數(shù),將十個指頭都掰了個遍,叫席夜楓聽得大吃一驚。原來不知不覺中,他竟然對小媳婦做了這麼多“無恥”的事?!
將他的罪行數(shù)了個遍,洛清鳶從他懷中站起,身子搖晃兩下,下巴一揚,睥睨著他,“夜楓,你對我做了這麼多壞事,你如今可都清楚了?”
席夜楓擡頭望著傲傲然的小媳婦,悶聲不吭地直點腦袋。好罷,他都認了,他只是心裡納罕,這麼遙遠的事,小媳婦居然一個不漏地記得這麼清楚。特別是他失手打暈她的手,小媳婦記得格外清楚,說這話時都是咬著小門牙說的。
似乎看出他的納悶,洛清鳶樂呵呵地咧嘴一笑,“席夜楓,豈不聞一句話,世上唯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也,這些事我早就一筆筆記在腦海裡了,就等著有一日從你身上討回來!”霸氣地說完這句話,她伸出手指頭直直指住他的鼻樑,雙眼笑成了一彎小泉,嘴角高挑,得意極了。
拿手指尖指著別人鼻尖是爲大不敬,席夜楓非但沒看到這動作的無禮,反而愛極了此時小媳婦的傲嬌樣兒,手臂一擡就握住了她的食指指頭,順手站了起來,高大挺拔的身形叫他的氣場瞬間變大。
席夜楓低頭湊近她臉邊,笑瞇瞇地問,“這麼賬我都認了,可是夫人想要怎麼從我身上討回來呢。如今我就站在鳶兒你的身邊,你想怎樣都成。”
洛清鳶推開他放大的臉,歪著腦袋想了想。片刻後眼睛噌地一亮,“有了!”
席夜楓等著她的討債方法。在他身上打上十來拳?那就跟撓癢癢一樣?在他臉上狠狠要上幾口,或者嘴脣上?哈哈,這樣的話他求之不得。
洛清鳶伸開雙臂。
席夜楓頓時血脈沸騰!小媳婦難不成抱著他狠狠親?
“我要你揹著我,在這大草原上逛上一大圈。”洛清鳶興奮道。
“就這麼簡單?”席夜楓有些失望,可下一刻,心裡卻涌上另一種說不清的雀躍之情。不等洛清鳶回話,就半蹲在了她的身前,回頭看她一眼,笑意盈盈,聲音好似由激越的浪潮慢慢轉(zhuǎn)爲泠泠作響的涓流,“還不上來。”
洛清鳶怔愣了幾瞬,慢慢地趴在了他的背上,雙手牢牢纏住他的脖頸。雙腳離地的一刻,心裡有一種盼望許久的幸福滿溢而出,她的整顆心都浸潤在一種溫暖包裹著的柔意之中,嘴角那一抹笑如同春日裡綻放的花,嬌豔卻又嬌羞地藏了起來。她慢慢靠在他寬實的肩背上,不知何時,已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