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未腳步一頓,看著那道硃紅色的宮門,想象著裡面坐著的那個人,那是君王,她感覺只要走進去,就會再次陷入深宮,萬劫不復(fù)。
“回來了,還要朕等你?”
秦衍淳厚的聲音從宮殿裡傳來,桑未閉了閉乾澀的眼睛,邁步走進去。
每到黃昏時,宮殿裡就會點起明燈,這是桑未早就囑咐過墨竹墨蘭的,因爲(wèi)她不喜歡太黑,可剛踏進宮殿,她的雙眼就開始不適應(yīng)這昏黃的光線,金線錦繡的牀榻之上,有一個明黃身影,她好像熟識那個高大的身影,又好像陌生。
隔著層層鵝黃的冰紗帳,桑未垂著眼眸,天青綠廣袖在腹前交疊,深深福下身去。
“臣女褚桑未,問聖上金安。”
屋子裡靜的可怕,桑未半蹲著,一點也沒動,她之所以願意屈居於秦衍之下,皆是因爲(wèi)孟之宇,她還想要讓孟之宇完全擺脫這個吃人的皇城。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自稱什麼,難道不知道嗎?”秦衍沉聲道。
桑未脣邊勾起冷笑,依舊低著頭,“臣女何時說過要接受這皇妃的頭銜?一切不過是聖上一廂情願。”
桑未再度擡起頭時,就被強硬拉起來,丟在牀上,她的背硌在牀上隨意丟著的一塊玉石上,生疼,她皺眉,還沒有反抗,暴風(fēng)驟雨般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脣上。
秦衍就像瘋了一樣,撕扯著桑未的衣裳,桑未一腳踹在秦衍的膝蓋上,秦衍不覺得痛,反而用兩腿壓在桑未的腿彎處,讓她不能再動彈。
不知何時,桑未從袖口中拔出盤雲(yún)匕首,她掙脫不得,生生地刺進了秦衍的左臂上,血染了明黃龍袍,空氣在那一瞬間靜止。
桑未也沒有太過使勁,那力道足以讓秦衍清醒過來,秦衍勾起一抹冷笑,看了一眼流血的胳膊,隨即死死盯住褚桑未的眼睛。
“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桑未毫不避開他的目光,“你還問這種傻話幹什麼?我留下來的目的很明確,只是爲(wèi)了孟之宇,呵,你就這麼這麼喜歡嘗試新鮮的東西嗎?對蒼黎孟氏皇族的嫉恨,報復(fù)到我身上,我只是個未過門的孟氏皇妃罷了,不知道你是用什麼冠冕堂皇的藉口,才讓我當(dāng)上了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皇妃,可是我褚桑未,不稀罕!不稀罕這個萬千女人羨慕的位置,不稀罕和別的女人去搶一個花心無情的皇帝!”
嘭!
桑未眼見著秦衍那一拳重重地砸下來,她眼閉了閉,就聽到拳頭砸到牀板,嘭地一聲,像是砸穿了似的,她感覺到了身下的牀板重重一顫,桑未心砰砰直跳,緩緩睜開眼,對上了那雙深沉的眸子。
“褚桑未,知不知道我現(xiàn)在想做什麼?”
桑未冷冷盯著他,就聽到他趴在自己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讓她腦袋嗡嗡地鳴響,就像要炸開了一樣。
“褚桑未,我真想殺了你,可是我捨不得……”
刺啦一聲,桑未身上那件薄
衫被一把撕開,隨即是身上的裙子,胸衣,被扯得亂七八糟,扔到了牀下,桑未第一次感覺到驚慌惶恐,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盛滿了盈盈的淚水,水眸裡倒影地是那個幾乎瘋掉的秦衍,那個她曾經(jīng)愛過的秦衍。
桑未再也難以掙扎,一滴淚珠順著眼角流到了眉梢,晶瑩的淚珠落在了那點胭脂紅上,像是一顆紅珍珠似的,閃閃發(fā)光。
秦衍趴在桑未的身上,吻去了那滴淚珠,狂風(fēng)驟雨般的親吻從桑未的嘴脣一直蔓延,秦衍扣著她纖細(xì)的腰肢,親吻著她每一寸白皙水潤的肌膚,就好像久旱的遊人遇到了沙漠中最珍貴的泉水……
桑未的雙腿被秦衍死死壓住,她怔怔地望著搖搖晃晃的紅綃帳子,倏然感覺到深深的一痛,耳邊傳來秦衍略帶發(fā)泄的低吟,桑未輕輕皺起眉頭,隨即舒緩開來,她慘淡一笑,輕輕地閉上了雙眼,滾燙的淚水漫灑在枕巾上,化成一朵最爲(wèi)妖豔的淚花。
秦衍,這個夜晚算是你我這段淺緣的結(jié)束,我的沉淪,我的告別。
晨光熹微,滿身痠痛的桑未緩緩睜眼,一扭頭便看見秦衍沉睡的側(cè)臉,她正偎依在秦衍的臂彎。
桑未伸出手去,輕柔細(xì)緻地?fù)崦匮艿拿佳郏雭淼谝淮芜@麼仔細(xì)地看他,還是在陽明山那個地牢裡,秦衍睡著的樣子真讓她著迷,那天她真的想過以後,以後能每天清晨醒來就看到這張臉就好了,從陽明山逃出去的那一天她真的是這麼想的,可後來秦衍爲(wèi)什麼要讓她失望呢?
那時候她一心想要報仇,不願再碰觸情感,好不容易她對秦衍打開心扉,可秦衍又和曾經(jīng)的孟之吾一樣,爲(wèi)了那皇位利用女人來鞏固權(quán)勢地位,她知道自己嫉妒,所以她會遠(yuǎn)遠(yuǎn)地躲開,可還是沒躲掉,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這個皇宮裡來了。
現(xiàn)在秦衍是皇帝,也沒人能再威脅得到桑未,他們也在一起了,可真是可笑,再也回不到兩心相通的那一天了。
桑未心中苦澀難言,秦衍,我的身體給了你,從此以後一刀兩斷吧,這一世,我的心早就死了,就在你要爲(wèi)了皇位而決定娶邱安默和周思悠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
“我長得太帥,看傻了嗎?”
這欠扁的聲音真是很久沒再聽到了,就好像一個晃神做了夢似的。
桑未手一抖,秦衍突然睜開眼對著她,似笑非笑,四目相對之間,桑未急忙抽回手,卻被秦衍抓個正著,秦衍按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細(xì)細(xì)地摩挲著。
桑未將頭歪向另一邊,不去看他,因爲(wèi)她已經(jīng)感覺到臉在發(fā)燙,雖然前世的她就已經(jīng)和孟之吾有過肌膚之親,算是有過經(jīng)驗,可一想到是秦衍,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
“你呆在宇王府那麼多天,沒想到,還是處子之身啊!”
聽到這一句話,桑未的腦子轟然作響,他是什麼意思?他真的以爲(wèi)自己是那種趨炎附勢、出賣身體的女人嗎?還是說他一直就這樣認(rèn)爲(wèi),所以當(dāng)初
纔會去向褚家求親?呵,秦衍,我從前究竟?fàn)?wèi)什麼會相信你?
桑未轉(zhuǎn)過臉來,譏諷笑道,“聖上嘗過那麼多女人的滋味,我的身體是不是比周貴妃和安妃要舒服點?呵,或者你還試過更多女人?”她知道周思悠不會騙她,秦衍沒有和周思悠、邱安默圓房,但她話說出口,就是這麼不堪入耳,連她自己聽了都覺得噁心。
秦衍將手放在桑未的肩膀上,順著細(xì)膩的皮膚滑到了脖頸,勾起了桑未身上一陣陣寒顫,他手掌突然使勁,緊緊掐住了桑未的脖子,桑未的臉都要漲紅了,喘不過氣來,秦衍這才鬆開。
“褚桑未,你總是這麼自信?如今的天下已經(jīng)不是在你掌握之中了,你以爲(wèi)你想逃出這裡就能走掉嗎?”
桑未大口大口喘著氣,身上的衾被滑落,她半拉上來,勉強蓋上自己的身體,墨發(fā)散落,慵懶妖嬈,她勾起一抹嬌媚的笑容,輕輕親吻上了秦衍的嘴角,秦衍冷著眼看她。
“聖上,臣妾已經(jīng)得到了你的恩寵,經(jīng)過昨夜的考量,臣妾願意留在宮裡,常伴您左右,這樣可好?”
秦衍微微皺眉,似笑非笑,“你能這麼想,最好。”他不相信褚桑未會真的屈服於他的威勢,本來想起來昨夜的一番雲(yún)雨,他有些後悔,他明明看到褚桑未流了一夜的淚,可他一碰到桑未的身體就把持不住自己,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動心又傷心,只有褚桑未。
原本他們早就該在一起的,可當(dāng)時他只是左相,孟之宇是皇子,褚桑未就是因爲(wèi)這個而捨棄他去找孟之宇的嗎?照著現(xiàn)在這個情勢來看,是這樣的,褚桑未,真是我秦衍錯看了你!
“朝廷裡,肯定有人多生詬病,臣妾既然已經(jīng)決定好好留在您身邊,那就讓臣妾親自和過去做個了斷。”
“什麼了斷?”
桑未纖細(xì)的手指在秦衍露出的胸膛上畫著圈圈,她輕挑一笑,“可否請宇王爺進宮來一趟?臣妾要當(dāng)著您的面兒,幫您解決這個後患,也讓臣妾做了這個了斷,從此以後只是褚皇妃,而非什麼宇王妃。”
秦衍凝眸,細(xì)細(xì)盯著桑未,似乎想要看出什麼端倪。
可是,什麼也沒有。
秦衍一清早就上朝去了,桑未趁著這個空檔,召喚來了紅錦巫雀,將寫好的紙條,系在了紅錦巫雀的腿上,對它輕聲道,“去找芳洛姑姑和叔叔,就靠你了。”
桑未看著紅錦巫雀拍打著翅膀,一溜煙兒地飛出了黃瓦紅牆,消失在遠(yuǎn)方。
離秦衍下朝還有兩個多時辰,他答應(yīng)了讓孟之宇進宮一趟,現(xiàn)在桑未正在等待著,就在這兩個多時辰,要做好一切萬全的準(zhǔn)備。
她叫來墨竹墨蘭,爲(wèi)她梳妝打扮,換上繁複華麗的衣裳,一身輕軟的紫羅紗裙,配以赤金的鳳簪,顯得她華麗高貴,她之所以敢戴鳳簪,就是在賭秦衍不會拿她怎麼樣,而宮裡的人也是在默認(rèn)她爲(wèi)未來皇后,這標(biāo)誌著皇妃的地位無人可比,無人撼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