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底牌,當(dāng)然只有自己能知道?!彼χf,隨即感覺腹中空蕩,皺眉道,“行了,時辰不早了,你快走吧?!?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讓我走?”他黑著臉,語氣裡滿是埋怨,“你自受傷後,便被老夫人貼身守著,我見你一面都困難,本想著晚上潛入看你,結(jié)果你又被公主帶走,好不容易跟來公主府,又聽到你與司蒼宇商量結(jié)親事宜,季莨萋,都受傷了,你就不能安分點(diǎn)?”
無緣無故被訓(xùn)了一段,季莨萋茫然不解,眨巴眨巴清亮的大眼睛,道,“你若是不想走便再待會兒,我只是怕你回去晚了,不好交代?!卑倮镎熏F(xiàn)在的身份畢竟是季府表少爺霍止零,現(xiàn)在她被長公主帶走,老夫人那兒肯定試試召喚“霍止零”去陪著,他卻不在府裡,在老夫人那兒,自然需要解釋一番。
“放心,會試的日子近了,老夫人免了我晨昏定省,讓我多多在院裡讀書,不會找我?!?
“你要去考會試?”百里昭就算盜用了霍止零的身份,但他本身卻是穹國皇室,若是會試過關(guān),入了朝堂,豈非是……
知道她擔(dān)心什麼,百里昭聳肩道,“現(xiàn)在總要做做樣子,你放心,我對你蜀國沒有興趣?!?
“興趣培養(yǎng)培養(yǎng)或許就有了。”季莨萋直言不諱的道,“你入蜀國這麼久,暗中自然也打探了不少,穹國與蜀國百年來相安無事,只因爲(wèi)中間隔了個沙漠,衆(zhòng)所周知,沙漠是流動的,至今爲(wèi)止沒人發(fā)現(xiàn)如何大規(guī)模運(yùn)送兵馬通過沙漠的方法,但你百里昭不是那些普通人,走過一遍的地方,難保你沒有暗暗記下了,若是有朝一日你回到穹國,倒戈相向?qū)κ駠帽?,那我豈非是引狼入室的賣國賊了。”
“我還能回去嗎?”自嘲的嗤笑一聲,他的眼睛卻黯淡了幾分。
季莨萋看他突然失落的樣子,眉頭皺了一下,仔細(xì)回憶,發(fā)現(xiàn)前世自己對穹國的事真的知之甚少,只是她卻記得,這位百里太子是在國亂之後,沉浸了長達(dá)三年之久才重回穹國,並且一回去,就登上了九五之位,現(xiàn)在算算,百里昭來蜀國不過半年,就算加上他中間的路途,也不足一年,若是今世還像前世一樣的話,那百里昭再回穹國怎麼也要一年半後。
一年半,不短的時間,這期間,還會發(fā)生什麼嗎?
氣氛一下子尷尬了,季莨萋沒說話,百里昭也沒說話,直到遠(yuǎn)處再次傳來丫鬟的腳步聲,百里昭才跳出窗戶,眨眼間,人便消失不見了。
咚咚咚的敲門聲,伴隨著丫鬟的詢問聲傳來,“季小姐,您醒了嗎?”
季莨萋看了看窗戶方向,回道,“醒了。”
房門被推開,季莨萋看到兩個陌生的丫鬟走了進(jìn)來,其中一人急忙小步子跑過來,確定了季莨萋的臉色,又看看四周,詫然的問,“您的丫鬟呢?怎的也不來通報(bào)一聲,我們家公主可是擔(dān)心極了。”
“勞煩公主掛心了,我醒來口渴的,打發(fā)她去燒水了,這位姑娘,等過會兒我洗漱一下,便去給長公主請安?!彼耢o溫柔的道,聲音細(xì)細(xì)輕輕的,聽起來柔弱纖細(xì)。
那丫鬟楞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話可能重了,紅了紅臉,不好意思的道,“季小姐身子還沒好利索,回頭我稟報(bào)了公主,讓御醫(yī)再過來一趟,您先歇著,我先過去回稟。”
這是另外一個一直沒吭聲的丫鬟突然道,“我看季小姐臉色也好了些,不知這會兒能不能走一趟?!?
季莨萋眼神微斂,擡頭看向那丫鬟,笑了一下,“現(xiàn)在?”
先前說話的那丫鬟聞言拉了拉同伴的袖子,輕斥道,“季小姐是公主的貴客,還未回稟公主,你怎知季小姐能下牀了?再敢胡言亂語,回頭看公主不罰你。”
那丫鬟委屈的撇了撇嘴,不忍的道,“可是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還有成王世子一直等著……”
“閉嘴?!绷硪粋€丫鬟冷聲教訓(xùn),“你一個小丫頭,知道什麼等不等著?!闭f著,扯著那丫鬟的袖子就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賠笑的對季莨萋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她好生歇息。
看兩人的互動,季莨萋便是猜到了,太子、三皇子、六皇子還有成王世子都還沒走,估計(jì)是等著來她這兒探病,只是看這樣子,公主應(yīng)該是不太贊成的,所以那打頭的丫鬟纔沒提這事,只是那小丫鬟不明所以,纔開了那口。
既然長公主不願意,那她不見就是了,反正那幾個人挑這個時候來,也是給她添麻煩,還嫌她身上的事不夠多嗎?她現(xiàn)在可沒心情應(yīng)酬他們。
又過了一會兒,高暢和秋染回來了,兩人見季莨萋醒了一陣驚訝,又四下看了看,卻沒看到靈竹和小巧,兩人急了,連忙四處去找,終於在隔壁的房間找到昏迷未醒的兩人。等兩人醒了,先是一陣渾噩,季莨萋問了兩句,便確定了兩人應(yīng)該是被司蒼宇的人給弄暈的,那男人,闖入她的房間不說,還對她的丫鬟動粗,真是欺負(fù)到她頭上了。
昏迷了兩天,季莨萋幾乎粒米未沾,秋染和小巧連忙爲(wèi)她準(zhǔn)備了一些清粥,喝過之後,季莨萋才稍稍好了點(diǎn),期間御醫(yī)又來了一次,給她換了藥,叮囑了她幾句,便走了,從頭至尾,季莨萋別說長公主了,就是孫姑姑的身影也沒看到。
“小姐,我們是不是該去長公主請個安?”秋染問。
季莨萋擱下手上的杯子,淡漠的道,“不用了,御醫(yī)應(yīng)當(dāng)將我的情況稟報(bào)長公主了,她知道我下不得牀,不會怪我的。”
“可是……”這裡畢竟是公主府,不向主人家打個招呼,總是不禮貌的。
“放心好了,我只有打算?!币驙?wèi)失血過多,喝了粥沒多久,季莨萋又有些昏昏欲睡的,她打發(fā)了四個丫鬟,回到牀上不一會兒便又睡下了。
這一睡就睡到晚上,剛過傍晚,孫姑姑就來了,季莨萋迷迷糊糊的爬起來,剛好聽到孫姑姑著急的埋怨聲,“我的季小姐,您就好好歇著吧,看這小臉,都白得沒了顏色?!?
季莨萋苦笑的仰頭看著孫姑姑,扯了扯嘴角,笑容卻滿是僵硬和艱難。
孫姑姑連忙輕手輕手的將她扶回去躺好,才嘆息著問,“傷口還疼吧?”
“還好?!彼L弱的道。
這細(xì)弱的聲音聽在孫姑姑耳裡卻盡是堅(jiān)忍痛苦的倔強(qiáng),孫姑姑仔細(xì)看了季莨萋兩圈兒,發(fā)覺她是真的傷的不輕,才又寬慰了兩句,才說,“今日太子與幾位皇子來了府裡,先前公主就打算讓季小姐出去見見,可御醫(yī)說你身子下不得牀,那些男兒又不便進(jìn)你的閨房,公主便打發(fā)他們下次再來,季小姐,沒意見吧。”孫姑姑邊問,眼底邊有些什麼情緒,窺視一般的緊盯季莨萋的表情。
季莨萋先是驚訝,然後怔忡一下又笑了起來,“男女有別,多謝長公主恩典,否則要莨萋躺在牀上見客,那纔是真正的失禮?!惫磐駚恚紱]有未出閣的女子躺在牀上接見不熟悉男客的先例,除非是關(guān)係交好的表兄妹,表姐弟,否則便被認(rèn)爲(wèi)無禮,或者無貞,謠言一經(jīng)傳出,可是會被人所詬病的。
見她表情真摯,不想說謊,孫姑姑鬆了口氣,這位季五小姐,雖說長在小地方,但禮數(shù)遠(yuǎn)見卻是一樣不少,這樣的大方得體的孩子,難怪公主這般喜歡。
“不過公主念在季小姐在牀上躺著無趣乏悶,特地遞了帖子邀請杜家大小姐來府中小主幾日,算是陪陪你,可好?”
“公主請心月來陪我?”季莨萋立刻面露喜色,蒼白的小臉染上了一抹興奮的紅暈,“多謝公主這般爲(wèi)莨萋著想?!?
孫姑姑一笑,滿臉和氣的道,“公主說,你開心便好,最重要的是好好養(yǎng)傷,這公主府有她在,是安生得很,也沒季府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你也可以好好舒適幾日,這幾日,你便什麼都不要想,安心的呆著就好?!?
季莨萋眼眶微紅,還是連連點(diǎn)頭。
孫姑姑又說了幾句,才走,等到人走了,小巧滿是感慨的說,“公主對小姐真好,比夫人老爺對小姐還好。”
季莨萋輕嗤一笑,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換上了若無其事的表情,淡漠的道,“若不在我傷的時候?qū)ξ液眯?,我又怎會心甘情願的?wèi)她所用?”
“小姐……”小巧一愣,不解的看向季莨萋,怎麼剛纔還好好的,小姐的眼神怎麼突然便這麼冷了。
季莨萋深深地看著小巧,教導(dǎo)般的平靜道,“小巧,你記住,這世上沒人誰會無條件對你好。”
“小姐的意思是,公主對小姐好,是另有所圖?”靈竹不可思議的看著季莨萋,詫然的眼珠子眨巴眨巴。
秋染敲了敲她的頭,輕斥道,“小笨蛋,經(jīng)過上次賞花宴你還看不出來嗎?公主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讓小姐與瀾郡主比試,她不是喜歡小姐,只是喜歡任何一個可以跟瀾郡主比擬的人,懂了嗎?”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換做另一個人有那樣的才華,那樣的聰慧,今日睡在公主府的就絕對不是季莨萋,長公主喜愛關(guān)照的,也絕對不是季莨萋。
靈竹不太懂秋染的意思,但看小姐贊同的表情,也知道秋染說對了,小丫頭嘟了嘟嘴,默默的退到一邊,看來她還有很多要學(xu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