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fēng)清徐,儘管正月還未出,但卻已經(jīng)悄悄有了春的氣息。
靜謐的皓月皇宮中,寬敞的御花園再也沒有往昔的歡聲笑語。無邊的落寞跟壓抑逐漸充滿了四周,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容驍,皓月的新帝,就這樣跪在那兒,滿目蒼涼望著面前的銀髮男人。
曾幾何時,他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容召平南王。
寧爲(wèi)玉碎不爲(wèi)瓦全的處事態(tài)度讓他從來沒有低過頭,不管是對敵人還是自己人,他總是冷漠對待,無所畏懼。
可既爲(wèi)人,就總會有弱點,在遇到蘇青墨以後,蘇青墨就是他全部的弱點。
爲(wèi)了她,他可以改變;爲(wèi)了她,他可以沒有原則;爲(wèi)了她,他甚至可以去死。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甚至都沒有對容帝拜過幾次,眼下卻對著樓澈,端端正正地行了大禮。
見著他這個樣子,樓澈莫名紅了眼眶。他二話不說上前就要將人給拉起來,但容驍用了蠻力死不起身,樓澈拉了半天見沒用,也只得喘著粗氣鬆了手。
“也許是我老了,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人……”
容驍默默側(cè)目,似乎不明白他的話。
“人這一輩,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可你們這個說要犧牲,那個說要奉獻(xiàn),該說的不該說的都給你們佔齊全了,你讓別人怎麼辦?”
“就算我們都知道蘇鉦那老東西不好對付,可到現(xiàn)在還沒有人放棄,大家都在努力爭取,想要改變現(xiàn)狀,憑什麼你們就想著要死要活要犧牲的,容驍,你腦袋被驢踢了?”
當(dāng)即臉色微變,容驍望著樓澈說不出話。
誰料樓澈卻是變本加厲,一巴掌拍在容驍腦袋上:“看什麼看,老子難道說錯了?就知道想些有的沒的,事情還沒走到那一步,何必如此悲觀?更何況眼下我們已經(jīng)取到了蘇鉦的鮮血,屠骨之陣是一定可以佈下,只需卸掉他極陰極陽的兩隻手臂,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提到極陰極陽,就難免會想起範(fàn)庭川。
容驍剛剛緩和的情緒再度緊繃,他低下頭,越發(fā)覺得這一去,將是一條不歸路。
“所以,與其想著如何犧牲,還不如想著如何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死亡。我知道你有心
保護(hù)大家,但殊不知,大家也是這樣想的。”
樓澈說著重新起身,衝著容驍伸出了一隻手。
此刻,陽光微斜,映在那隻手上,莫名讓人覺得充滿力量。
鬼使神差地,容驍將其握住,少頃,二人對視一笑,空氣中的陰霾總算散去。
在與樓澈決定了行程後,容驍很快在莫麟的安排下繼承了登基儀式。
不僅叩拜了皓月的列祖列宗,更是以血爲(wèi)媒與莫麟簽訂了新的主僕契約。
當(dāng)一切塵埃落定,容驍看著自己一點變化都沒有的樣子,很難想象此刻的他竟然已經(jīng)是一個皇帝了。
“別高興得太早,我們還有要事沒做。”這時莫麟從宗祠內(nèi)走出,先示意兩邊人退下後,自己則道。
容驍沒有回頭,只站在高臺望著遠(yuǎn)處的景色。
臨近夕陽,被殘陽血色染紅的整座城看起來莫名叫人感傷,而這般震撼心靈的場景,也不知還能看多久。
“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莫家掩藏的秘密是什麼了吧?”
莫麟此時正低著頭把玩著大拇指的扳指,聞言,他脣角一彎,把手伸了出去。
容驍不明所以瞥了他一眼,很快回神,指著那扳指:“就是這個?”
“就是這個。”莫麟道,“世人以爲(wèi)但凡是寶物,要不就是重兵看守,要不就是被深埋地底,可卻不知這東西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就在我莫家手裡。”
不得不承認(rèn)這樣的膽識跟霸氣絕非常人能有,容驍抿嘴一笑:“也虧得你們當(dāng)家能想出這個主意,不過他這般篤定,是否說明這東西也只有你們莫家的人才能開啓?”
“是莫家當(dāng)家才能開啓。”莫麟說著,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有點不太習(xí)慣莫麟突然對自己的恭敬,容驍不自然地輕咳一聲,示意他先在前面走。
二人一前一後繞過整個御花園,走了有半刻鐘的時間,終於來到了一處空地外。
容驍一眼便看出這裡是皓月深淵所在的地方,而不知爲(wèi)何,當(dāng)越發(fā)靠近這裡,他體內(nèi)落櫻石的力量也不禁沸騰起來。
當(dāng)初似乎有聽蘇青墨說起過皓月深淵跟陰陽山中落櫻石的關(guān)係,是以
,此刻在見莫麟停下了步子,他眉頭卻不自覺皺了起來。
“你這麼緊張幹嘛,怕我設(shè)局殺了你?”眼見容驍一身緊繃,莫麟難得打趣道。
容驍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見他突然伸手摸上了一邊的樹桿,這時,四周轟鳴聲響起,不過一瞬,就見一座假山緩緩移到了二人面前。
“雖然我們沒有景家的機(jī)關(guān)和陣法,也沒有葉家無所不能的蠱術(shù),但莫家有莫家的辦法,這一點,跟我們身體裡流動的血液也有關(guān)係。”
聽著莫麟的解釋,容驍眼微瞇:“能夠與上天聯(lián)繫的民族?”
莫麟前行的腳步一停,回眸苦笑:“這你也信?”
“不然呢,還有什麼特殊原因?”容驍後背著手繞過莫麟繼續(xù)往前走,“難不成,還是當(dāng)初月帝下了死咒給你們?”
越說越離譜,莫麟苦笑著趕過去,在容驍欲要伸手推開面前的一道石門的時候,阻止了他的動作。
“不要隨便亂碰,既然說是莫家的秘密,就註定亂碰的人沒有好下場,就連陛下也是一樣的。”
他說著,單手在那道門上輕輕一點,就見石門忽然消失不見。
無盡的黑暗驀地出現(xiàn)在眼前,而在莫麟打了一聲響指後,四周光亮突起,卻並不是什麼機(jī)關(guān)。
越發(fā)爲(wèi)這一幕感到驚奇,容驍難得撤去了周身冷凝,小心跟在莫麟背後,警惕地注意著周圍。
而這條看似無盡的甬道幾乎又浪費了兩人半刻鐘的功夫,待到行至一處紅木大門前的時候,卻見莫麟側(cè)開了身子,衝著容驍一笑。
“請吧,陛下,這裡,是隻有你才能開啓的了。”
皇帝身份已成,主僕契約已定,現(xiàn)在的容驍已經(jīng)不單單只是他自己,而代表著皓月,整個國家。
眼見莫麟恭敬退到一邊,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修長的手指緩緩伸出,在指尖觸上那道紅木大門的時候,突然,四肢百翰傳進(jìn)一股奇異的力量,熱烈卻不灼人,反倒像是一根羽毛,輕輕撩撥著心田。
他幾乎沒有用什麼力,就聽“吱嘎”一聲響起,紅木大門緩緩開啓,內(nèi)裡光亮逐漸閃現(xiàn),直到整間石室展露在眼前,容驍瞳孔微縮,難掩震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