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三）
嗶啵嗶啵。
也不知過了多久，波風鳴人幽幽醒轉。
“星星……月亮？……我這是在哪？”意識猶自朦朧，不過頭頂上的的確是毫無遮蔽的星空，湛藍色的眼睛睜開了條縫，小傢伙迷迷糊糊地想。
“你醒了？”
“是誰？……！”雙目暫時恢復清明，波風鳴人一個激靈下翻身而起，起得過急了而眼前稍黑。
待到緩上一緩去看的時候，只見空曠的地上一堆篝火在燃，之前隱約聽到的“嗶啵嗶啵”聲就是枯枝燃燒的聲音。篝火之側，一個斗篷黑影在那頭背對著男孩而坐。
“你……你是人是鬼！”甫一見那黑影下，嚇過了頭的小傢伙看什麼都怕，亂問道。
“……”
咦，不說話？該不會真的是鬼吧？還是幽靈？野人！？……
嚥著唾沫，小手小腿抖著、顫著，不自覺地邊爬邊後退。也難怪他，木葉雖說有奇蟲怪獸在，忍者更是稍強些的就已見識過不少奇形之類，波風鳴人此刻卻纔不過一六歲頑童，又是夜晚野外這樣的環境下！他此刻抖著、顫著，還沒尿褲、能說話，就已是十分不易了。
冷風又吹，十二月的風冰寒冰寒得，連水都能凍冰，吹得他整個身子都涼空了起來。
年幼的孩子沒退開幾步，只覺頭頂暖風忽至，卻比那冬夜之風叫人覺著寒意更深，就中似乎還夾雜了些刺鼻腥臭味……
呼——
又是一陣吹！金色的短髮自中央向四下裡吹散，讓人不安的氣息就在他頭頂正上方！
小傢伙堪堪低了頭，瞳孔驟然一縮，但見他腳底黑影一片，早蓋過了自己瘦小的身影去，他顫顫地眨了三下眼，也不敢轉身，機械地仰頭努力去向後望，只稍仰著望了一眼，當時便嚇得面無人色，三魂七魄也散了去。
“哇！”波風鳴人慘叫一聲屁顛尿急、連滾帶爬地跌跌撞撞往前閃，迎面察覺撞在黑衣人身邊後又忽得剎住！當下臉色煞白地左看看、右看看，啪得一聲跌坐在地，沒了主意。好在他自幼遭人冷眼過多，於那人心之冷多有體會，這番嚇雖同人情冷暖因有不同，但就其感覺而言，多有相似之處，都是叫人心底又冷又寒，波風鳴人因著這一層上，這才心緒還定，尚未嚇暈。
心臟止不住劇烈地跳，氣血上涌，卻是頭頂直泛涼。
巨大的翅膀扇了扇，像是要張開去，黑影於頭頂之上一瞬間擴大——本就巨大的壓迫感更見濃重，層層逼壓下來。波風鳴人死死瞪住那對即便在月色下依然能感覺到十分晶晶亮的陰鷙雙目，心早沉到了萬丈深淵底。
此時此刻，寒風著身、冷地侵體，四面寒意夾擊，直迫入心、滲透毛孔、骨髓……早前因爲迷糊一時忘記了的關於大蛇、巨獸的駭然記憶又全都復甦——尤其是一想到那龐然大物適才竟就在自己身後！而且鼻息就噴在自己身上！！
不行了……好像靈魂快要離體……四肢沉重無比、快要失去知覺了……
他只覺著視線所及，四周越來越暗、眼皮越來越沉……
“蒼羽！”就在小傢伙快要不堪重負、精神防禦完全崩潰前夕，一個沙啞的嗓音及時解救了男孩。
“你嚇到他了。”似威嚴冷硬、又似帶著溫柔的聲音在道。
是他，是那個坐在篝火邊的人——是那個最開始的時候叫自己的聲音。波風鳴人迷迷糊糊地認了出來，不知爲何，當聽到這沙啞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宛若一股溫和清泉注入心底，正向四肢百骸輕撫、擴散……他一孩子，自然不知道這是在說話的聲音中夾雜上了治癒型查克拉的緣故，只覺著手腳漸漸回暖、不再僵硬，整個身心都漸漸平和起來，懼怕的情緒在一點點減弱、褪去……
咂咕有聲，空中一陣細細吐息傳來，隱約可見黑影中那龐然大物竟像是果真收起了雙翼，貼身而立樣，狀極乖巧？
見那龐然大物竟如此聽那黑斗篷男子的話，波風鳴人心中不由輕“咦”了一下，驚訝不已，精神一下放鬆，撐著身體的手也鬆了下去，不過這輕鬆沒能持續上片刻，小傢伙的心又立刻緊提起來。
“他還沒向我道謝。”寂靜的夜裡，一個粗獷的聲音突然響起——是那依舊隱沒在黑暗中的龐然大物所發。
啊——說……說說說話——話了？！！
如有雷霆一震之驚，寒毛倒豎！波風鳴人眼前一黑，手腳全部脫力了整個人直直向後倒去——明顯得還從沒見過會說人話的“異類”。
就在這時，一陣風過，他只感覺背上一軟，倒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而不是堅硬的地面。
應該、也許、大概……可能……是剛剛還坐在篝火邊上的黑斗篷人吧……事起突兀一樁連著一樁，小傢伙的思緒早已斷斷續續得連接不太上。
好半晌漸漸回神後，他才擡了頭，剛要道謝，卻在看到對方尊榮的那一刻，心絃駭斷，雙目大睜得竟欲脫框而出、彷彿看到了這世間最最最恐怖的東西樣，一時三刻上波風鳴人瞳孔立散開了去……
“牙沒有騙人……這個世界上……果然、果然是有鬼的！”極度的恐懼下，波風鳴人頭一歪，再度昏了過去。
“……？”黑斗篷人見狀默然。
……
“喂，他好像更加怕你？哎？”半晌沉默過後，龐然大物再次扇動了翅膀開口，不知是幸災樂禍還是多有疑惑。
黑斗篷人也不吭聲，右手託著波風鳴人，左手舉起，平展在男孩身上上下稍微這麼一運轉起查克拉。也不知施了什麼魔法，波風鳴人只覺著身心像是沉浸在了陽光裡，暖呼呼得舒服極了，片刻後又緩緩甦醒過來。
蛇……大怪物……鬼……
環繞在思想中的種種害怕的念頭也跟著復甦，波風鳴人的小身板又抖了起來，喘氣不勻，一對湛藍色雙瞳中透出來的都是害怕，尤其在一睜眼再次瞧著身前之“鬼”的剎那更爲劇烈…………——咦？！
他今晚受驚過度，早就神魂紛亂不已，睜眼瞅見“人”時，以爲是與鬼爲伍，心中一片冰涼，但瞅細了，卻是驚懼漸收，詫異的念頭漸起——在真正瞧清了篝火之側的那張面龐之後。
“你這是……”巨大的差異下，波風鳴人一時間忘了害怕，小手伸前，去撫那原先以爲的白慘慘、還有“鬼畫符”的鬼臉。
他小手快戳上對方面頰的時候，先前的聲音又起：“別碰！”
“嚇？”小手嚇得立刻縮了回去。
“對不起。”小傢伙忙低頭道歉，只是時常還是會忍不住好奇地拿眼角去瞟那人面部。
“好了，既然沒事，就回家吧。”那人道，語氣已然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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