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賀蘭就躲在房間裡,尋思怎樣真誠的檢討。胳膊永遠是拗不過大腿的,當然她是胳膊,他是大腿。
天色漸晚,賀蘭還在房間裡唉聲嘆氣。不知道是誰從外邊打開了窗戶,發(fā)出了一陣“嘎吱”的聲音,然後一個腦袋伸了進來,跟著一個人跳了進來。
賀蘭氣的大叫:“你有門不走,非要跳窗戶!”
雲(yún)鶴大搖大擺的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不慌不忙的說道:“我可不敢走前門?!?
“怎麼?門口有老虎不成。”賀蘭沒好氣的說道,可心裡大驚。雲(yún)鶴看出她的表情,心裡不覺好笑,傲慢的說道:“你自己去看看,你門前是不是有老虎?而且不是一隻老虎,是一羣狼呢!”賀蘭躺在牀子懶得去驗證雲(yún)鶴的話。
雲(yún)鶴在房間中,左翻翻右看看,不知道在找什麼?
“你找什麼呢?”賀蘭不解的問道。
“畫?!彼^續(xù)翻找著。
“畫?什麼畫?”賀蘭站起身,走了過去?!拔疫@裡可沒有藏你的畫。”
“不是,是王涵書的畫。”他解釋道。
“王涵書的畫!你要王涵書的畫幹什麼?”
“有用嗎?沒用能來你這裡找嗎?”他不耐煩地說。
“你是有事纔來地啊?我還以爲你是關心我呢?”賀蘭不屑地說道。
“誰說我不關心了。我都告訴大哥了。讓他幫你說說好話?!彪?yún)鶴忙爲自己辯解。
“什麼?你告訴雲(yún)淵了?完了完了。要萬劫不復了?!辟R蘭痛苦至極。
“大哥說了。不會讓王爺打你地。”雲(yún)鶴又說道。
“父王本來就不會打我。這個還用他?”這兩兄弟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雲(yún)鶴哪裡聽得進她的話,不停在書桌上翻著,照這個架勢,不找到他是不會罷休的。賀蘭只得說道:“你身後畫架的第三層,第四個格子上。”
他轉(zhuǎn)身翻了幾下,就找到了,興奮的說道:“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賀蘭沒好氣的說:“你不是最討厭王涵書嗎?要他的畫做什麼?”
“書院裡,新轉(zhuǎn)來一個同學就喜歡王涵書的墨寶,和我打賭,如果我有他的畫,輸我二兩銀子,爲了二兩零花錢,我當然就來你這裡尋畫了?!?
賀蘭提起毛茸茸的枕頭扔過去,喊道:“卑鄙?!?
“這就卑鄙了?你還是老老實實在房間裡閉門思過吧!畫我先拿走了,用完了還你?!比会崴謴拇皯籼顺鋈?。賀蘭心裡暗罵:沒人性的東西。
晚膳,洛天澤沒有回來。賀蘭吃過飯就回了房間,無聊的翻了幾本書。小憩的一會,醒來他還是沒有回來,今天晚上可能不會回來了。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小聲說道:“郡主,王爺回來了?!辟R蘭立即爬了起來,灰溜溜的向父王書房而來。洛天澤沒在,應該還在前廳用膳,賀蘭溜進了書房。哎,平時都是大搖大擺的走進來,沒想到今天卻是灰溜溜進來。
侍女端了了一壺茶進來,見賀蘭在,也沏上一杯,賀蘭喝了一口,“呸”就吐了出去,大罵道:“這是什麼茶???這麼苦!”侍女小心的回答道:“蓮子茶,有清心之效?!辟R蘭皺了皺眉頭,放下杯子,侍女轉(zhuǎn)身退下了。
洛天澤的書桌上雜亂的堆著各種文書,賀蘭順手拿起一本:“靜闌存糧告急!”又拿起一本:“靜闌邊境駐軍軍費?!庇质且槐荆骸皫旄{(diào)度。”又是一本:“王府支出名錄。”……
一本一本都與錢有關……
洛天澤走進了書房,賀蘭連忙扔掉手裡的文書,畢恭畢敬的站在一邊。
“你都看見了?”他問道?!翱匆娛颤N了?”“不用裝了,當然是那些文書?!彼谔珟熞紊希忉尩恼f道。
賀蘭不得不點點頭,說道:“都看見了。”
“那你有什麼辦法?”他問道。
“我能有什麼辦法?。课疫€是小孩子呢?”賀蘭推卸責任的說道。
“午飯的時候不是說的頭頭是道嗎?”
“可我也沒提這件事?。俊?
洛天澤被她轉(zhuǎn)的有點生氣了,說道:“你不要跟我繞圈子了,你非要我跟你生氣不可嗎?非讓我把你在書院裡那些淘氣的事情都抖摟出來嗎?”一聽這話,賀蘭立刻如霜打的茄子沒了精神,小聲說道:“主意有一個,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收稅?”他反問,賀蘭搖搖頭,“那是什麼?”他又問。
“讓那些有錢的商戶出錢,因爲戰(zhàn)爭沒有打到城中,他們沒有多大的損失,而且多年的經(jīng)營,他們個個都財大氣粗?!辟R蘭怕他再發(fā)火,不得不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這個想法,我也想過,可我堂堂一個王爺怎麼開口和他們要錢?”洛天澤搖搖頭。
“錢,他們是必須出的。但可以不用我們王府的名義?!辟R蘭解釋說。
“這話怎麼講?”洛天澤一個機靈。
“可以由郡守大人發(fā)起,以靜闌郡人民的名義,讓他們出錢支持靜闌郡的建設。”陰險,真陰險。
洛天澤微笑的點了點頭,賀蘭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但洛天澤又問道:“如果不捐怎麼辦?”
“準備幾個託,有人帶頭捐自然就捐了?!辟R蘭想了想說道。
“龍家保證一定會捐嗎?”洛天澤一針見血的問道。
龍家?賀蘭偷眼看了看她的父王,他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龍家應該會捐的?!辟R蘭痛苦的說。
“不要捐太少了。”聽這話,他是要把她賣給龍家??!看來他比她還要陰險百倍,上樑不正下樑歪。心裡想著,嘴上卻恭敬的說道:“是的,我會和龍爺爺打招呼的。”洛天澤啊!爲了錢,女兒都不要了。
“你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好自爲之吧!不要鬧得太過份了。”賀蘭點點頭,溜出書房,對著長空明月,心中長嘆:洛天澤是個狐貍啊!
沒過幾天,郡守府宴請了靜闌所有有實力的商戶人家,賀蘭的那羣朋友們的家長,當然是悉數(shù)到齊。
龍家當然也不厚衆(zhòng)望,張口就是八萬兩。賀蘭心裡暗自心疼,因爲龍爺爺說過:如果她嫁給亦辰,龍家所有的財產(chǎn)都是她的?;ㄗ约旱腻X,當然有心痛的感覺。
晚宴時,賀蘭又安排了王府全副武裝的侍衛(wèi)站在郡守府前做接待,軟的不行來硬的,先在氣勢上給那羣有錢的傢伙施壓,不拿錢就別想出去。而賀蘭則一直躲在郡守府後庭和王涵書下棋,九宮棋。賀蘭還威脅他不許將他們見面的事情說出去。
事情如預料的一般,那羣人聽說讓他們捐銀子比要他們命都難受??砷T外晃來晃去全副武裝的士兵可不是好惹的,而且?guī)讉€託在裡面激昂的支持靜闌的戰(zhàn)後重建,那羣人心一橫,不得不各個解囊相助,打碎了牙也會往肚子裡放的。
王涵書一邊下著棋,一邊不停的問道:“辦法行得通嗎?如果他們死活不拿銀子,我們也不能搶吧!”
賀蘭一邊擺放著棋子,一邊悠閒自得的說道:“公子,放心吧!”
王涵書突然低下頭說道:“你知道朝廷爲什麼不給我們撥銀子嗎?”
賀蘭擡頭看了看他,不解的說道:“不是因爲鳳久坡之役,靜闌慘敗嗎?”
他搖了搖頭:“如果是慘敗,朝廷就應該更多的給我們撥銀子了,用於戰(zhàn)後的重建工事!”
是?。《家呀?jīng)慘敗,就更應該側(cè)重了??蔂懯颤N朝廷就不拿一個錢呢?難道是?賀蘭爲自己的想法感到吃驚。
涵書又下了一個白子,說道:“你猜到了吧!我也認爲可能是國庫都沒有錢了!”
“可父王從來都沒有說過???”賀蘭詫異的說道。
“明年春天我就去京城了。”王涵書的話鋒一轉(zhuǎn)。
“去京城?去京城幹什麼呢?”
“參加國考,還有華非語他們也要去。”王涵書解釋道。
賀蘭點點頭,這是官家,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般都要走的道路。通過了國考就可以成爲國家政府的官員。
“等我們到了京城,我想就可以瞭解更多朝廷的事情??ぶ?,這些事情其實不是你應該參與的,特別像今天這種事情,而且你還這麼年幼,我真的猜不到王爺怎麼就放心你呢?”
賀蘭找了一個空位放了一個黑子,反脣相譏道:“你看不起我嗎?”
“沒有看不起,只是覺得這個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女孩子總覺得是另類?!?
“可你是知道的,我父王沒有兒子。我不分擔,還有誰能和他擔起皇族的重擔?”
王涵書笑著問道:“這些道貌岸然的話,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枉水帝國祖訓?!辟R蘭回答道,“帝國的祖訓說,身爲皇族就要有爲國家奉獻的精神,就要爲國家的發(fā)展不懈的努力。”
王涵書誇獎的說道:“看來你做到了。”
賀蘭搖搖頭,說道:“還差很遠?!?
王涵書好像還要說什麼,卻把話嚥了下去,坐正了身體,卻又鄭重的說道:“等你長大了,我希望可以成爲你事業(yè)上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