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娉婷在營帳中,聽著外頭傳來的聲音,一陣又一陣的……
今日的戰(zhàn)場上只有凌曄一個人獨撐大局,明司南因爲(wèi)陪著凌曄已經(jīng)打了近兩天,被下令回營暫休,結(jié)果一回來便碰到了這些副將吵成一團。
原本那幾位副將還在各抒己見,脾氣橫得都已經(jīng)快打了起來,聽到了明司南的威嚇,這才一齊噤了聲。
葉娉婷仔細(xì)聽著,威嚇聲過後緊接著便是一陣寂靜,外頭的爭吵聲終於停了下來。
那些威猛如虎的副將終於將聲音壓低,正常說話,討論軍情:“周國國君詭計多端,戰(zhàn)術(shù)不差,要打贏極是吃力。”
“不僅如此,周國士兵現(xiàn)在還剩下將近八萬人的兵力,而我軍也折損只剩近六萬。”
“周國國君生性多疑……怕是想用謀術(shù)也難以戰(zhàn)勝……”
“莫不是隻能硬打……”
“糧草不夠。”雖然不吵了,可討論聲中,火藥味又漸濃。
葉娉婷站在營帳中,聽著那些雜亂的話語,只覺得心又被提起來,腦袋也大得很,只覺得心煩意亂……
最後直在營帳中兜了兩圈,不願意再去聽他們講話……
這一場戰(zhàn)事還在持續(xù),直到了戌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前方纔傳來新的戰(zhàn)報的消息,說是凌曄帶著四萬人馬,終於從雪涯城的側(cè)門攻了進去,出其不意的拿下了雪涯城,而周國的君主被迫重新撤回了周國的國都翊城。
葉娉婷幫不上什麼忙,只能乾等著消息……
結(jié)果消息來了,她忽然又站不住,只得又惶惶不安的在營帳裡頭走來走去,最後乾脆走到營帳門前,撩開了簾子,站在營帳前等著宇文凌曄再一次的戰(zhàn)勝歸來。
亥時,宇文凌曄終於帶著大批的人馬回來,雪涯城被破,他也一身的疲意,這一次將士歸巢不再似前兩天了,每個人都帶了幾分頹色,因爲(wèi)花的時間太多了,所以就連戰(zhàn)勝都不是太喜悅。
誰都明白只有兩天的糧草了,只能在最後這兩天傾盡全力攻破周國的都城……這一次艱難的勝利,可預(yù)知未來幾日的困難。
“凌曄……”葉娉婷終於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見了宇文凌曄的身影,正想上去找他。
奈何宇文凌曄忙得腳不沾地,只能一下馬,便直接便鑽入了副將與明司南所在的營帳裡頭,似乎是沒看見葉娉婷。
葉娉婷只得站在遠(yuǎn)處的營帳外頭,看著他略顯凌亂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唉……”所有不安的期盼頓時只能化作一聲輕嘆。
宇文凌曄風(fēng)塵僕僕的進入那幫副將所在的營帳裡頭,裡頭頓時又開始討論聲……
明司南的聲音傳出:“什麼?九皇子!待會子時趁夜攻打翊城?你不打算停歇了?不行!九皇子,你已經(jīng)連續(xù)起兵攻打了兩座城池了。”
其餘副將的聲音也連連傳出:“是啊!九皇子,明日再攻打也不遲,保重身體要緊!”
葉娉婷原本是在外頭,還失落著,嘆息也方縈繞在脣邊還未消融,緊接著便聽到了裡頭傳出來的話,一下子便讓她皺起了眉頭。
凌曄他……想要馬不停蹄的再打第三場戰(zhàn)役?
他爲(wèi)了攻打下雪涯城,已經(jīng)兩日沒有休息了,若是再接連不斷的打第三場,只怕再鐵打的身子都撐不住。
葉娉婷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奇怪起來,整個人原本是想不打擾他們,想要重新回到營帳裡頭的,可現(xiàn)在……整個人身子不受自己控制,竟緩步朝宇文凌曄所在的帳篷走去。
營帳裡頭,宇文凌曄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身上還帶著淺淺的疲意,戰(zhàn)袍上染了一些血跡,方纔一下馬就直接進來了,還未來得及換衣服,原本是要調(diào)遣兵馬,讓明司南與另外幾個副將與他一起即刻上戰(zhàn)場攻翊城,卻沒想到這一次平常比他還玩命的明司南出了聲阻拒了他。
此刻明司南正努力勸服宇文凌曄:“九皇子,明日再攻打吧,這三日已經(jīng)攻了兩座城池,若是再接著打下去,只怕龍傲然會知道我們的意圖。”那周國的君主龍傲然生性多疑,若是知道他們的糧草不夠,一定會努力拖延下去,若是到時候攻城不肯出兵與他們決戰(zhàn),一旦拖到了兩日過後,他們的糧草用盡,不得不歸朝,那就棘手了。
衆(zhòng)副將:“是啊,請睿王爺三思,稍作休息再打。”其實還是不想讓宇文凌曄太過於拼命。
他們都是擁護宇文凌曄的臣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怕只怕宇文凌曄休息不好,會在戰(zhàn)場上出事。
葉娉婷慢慢走近營帳,裡頭的討論聲越來越清晰,明司南方纔的話語與那些個副將的話也被她聽入了耳中,皺著的眉頭更深了。
準(zhǔn)備撩開簾子,宇文凌曄低沉的聲音恰好傳出,略帶疲意:“若是今夜不攻,那餘下兩日不足以攻下週國呢?”話語間攜著冷然,像是在反問。
沒有刻意去駁明司南的話,但卻無形中讓人止了聲。
營帳裡頭的人忽然全噤了聲,副將們不敢再多言,就連明司南忽然都沒了話頭。
“糧草不足,若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逼周王打開翊城城門出兵迎戰(zhàn),一切都是白費。”低沉的聲音,闡述著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營帳中的氣氛變得凝滯起來。
宇文凌曄再出聲:“既然都不說話,那這件事便這樣決定了。”
他要四日不眠不休……拿下週國……
低沉的話語由內(nèi)傳出,葉娉婷站在簾子外頭的身影頓了一下,撩起簾子進去的動作也停滯了一下,眉心都蹙成了一座小山。
再也聽不下去了,直掀起了簾子:“。”
清脆的聲音出,人也出現(xiàn)在宇文凌曄面前。
宇文凌曄原本是面對著明司南他們,他眉宇間的疲意還沒來得及斂起,冷然夾雜在其中,這副冷冷的模樣就這樣展現(xiàn)在葉娉婷眼前,是她從未見過的。
他對待她一直都是溫柔的樣子,什麼事都由著她,極少有這種執(zhí)意孤行的模樣,看著,葉娉婷的眉頭就皺得更深了。
“。”葉娉婷直重複了第二遍。
明司南與副將們攔不住他,她來攔。
“娉婷……”宇文凌曄似是沒料到葉娉婷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裡,一身凌人的氣勢仍在,卻在看見葉娉婷的瞬間來不及斂起來。
他原本是想要直接進來營帳裡,帶著明司南便出去重新攻打下一個城池,待他用最短的時間將所有事都處理完了以後,再回到她身邊,讓她這兩日安穩(wěn)一些,免得見到他又再擔(dān)心。
卻沒想到,葉娉婷竟然在他話音剛落,準(zhǔn)備出兵再次攻打之時,忽然掀起了簾子,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葉娉婷已經(jīng)說了兩次她不許了,無需再說第三次了,宇文凌曄出聲喊她的名字,她也不應(yīng),只是在腦中一直盤旋迴放著他方纔說的話:“就算兩日攻打不下來,也不可以不休息。”在這件事上面,她站在明司南與衆(zhòng)副將那一邊。
“娉婷。”宇文凌曄幽深的眸子暗斂了起來。
“糧草不足,若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逼周王打開翊城城門出兵迎戰(zhàn),一切都是白費,那是不是隻要有辦法讓周王打開城門自願出兵迎戰(zhàn),你就肯抽出時間休息?”將他的話如數(shù)還給了他,還輕出聲反問著。
似是打定了主意,今兒非要把他勸下來休息不可。
戰(zhàn)場上奔波勞累打了將近兩天,再不歇一歇,他疲憊,她也心疼,看著他眉間怎麼斂也藏不住的疲意,看得她心裡頭都微微抽搐著。
“說話。”出聲催他給出答案。
這是在衆(zhòng)人面前,明司南在場,一幫副將也在場,一出口便是軍令,軍令如山,容不得他更改。
宇文凌曄就被葉娉婷這樣出聲問著,她一雙清濯的目光暗斂著堅定,就這樣直直望著他。
宇文凌曄沒了辦法,眼底的冷然慢慢變得溫軟,只能沉了聲:“嗯。”
一聲輕應(yīng),雖然簡短,但終究是做出了讓步。
這世上唯一能讓他讓步的,也只有葉娉婷了。
“好。”葉娉婷直看著宇文凌曄,原本是要他給答案,於是小臉上的表情也沉得認(rèn)真,這會兒看他鬆口,只要有機會了就好,臉上也露出了笑靨:“那我便出個主意,你聽聽看,若是能叫周王把城門打開,自願出兵迎戰(zhàn),你就陪我一起回去睡覺,有什麼事,明兒起來再說,仗也明兒再打。”緩了緩聲:“凌曄,你看成麼?”
話語聲輕輕的,還帶著笑,似是詢問,不過他方纔已經(jīng)沉聲應(yīng)了“嗯。”這會兒怕是不能說“不成”了。
明擺著她在算計他。
宇文凌曄只能沉了深邃的眸子,斂了一身的風(fēng)華,眼底的疲意加深,輕喊著她的名字:“娉婷……”
葉娉婷笑看他,等著他的應(yīng)答。
宇文凌曄沉了半晌,只能道:“你說。”
她是鐵了心了,他拿她沒有辦法,只能聽聽她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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