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動,這話一點都不錯,只是反動的後果就是被無情的鎮(zhèn)壓,而且是來勢洶洶!
寧萱芷與柳琴兒面對面而坐,午膳很簡單,但味道很香。
柳琴兒趴了幾口飯便放下了碗,她心思沉重的難以下嚥,寧萱芷看出了她的心思,於是跟著放下了碗筷,她牽起她的手緩步走出廂房,或許是因爲(wèi)剛剛的激烈運動,運力勁氣,這眼睛時好時壞,這一刻還能看清,下一秒又是一片模糊。
“姐姐擔(dān)心我走後她們再來伺機報復(fù)?”
“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只是怕連累你,況且這次她們名義是是衝著我來的,但實際上更多的是衝著妹妹而來,我只是擔(dān)心,是不是因爲(wèi)的關(guān)係連累到了你,這就罪過了。”
“跟姐姐沒有關(guān)係,我跟這位柳小姐早在老太君大壽上,便已經(jīng)結(jié)下樑子,她定是聽說我來了這裡,纔來找姐姐麻煩,這麼說起來,還是我害了姐姐呢。”
寧萱芷豁達的哈哈大笑起來,像柳慧那樣的人她已經(jīng)見的太多,你越是怕她,她就約會欺負你,只有強過了她,她反而不敢對你做什麼。
“姐姐,不用擔(dān)心,這樣的人沒什麼的,你介意的是自己的身份,可這並不是你受欺負的理由,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打回去她就怕了。”
“我真是羨慕妹妹的性子,敢作敢當(dāng),難怪王爺會這麼喜歡你。”
寧萱芷呵呵兩聲,走在後院中,滿地都是草的香味,這裡種植著不少東西,院子不大,可是打理的卻十分井井有條。
噠噠噠!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不一會身穿湖藍色長袍的家奴跑了進來,看著顏色像是來自東院的家奴。這王府規(guī)矩多,四處院子做活的家奴穿的衣服顏色也都不同。
“表小姐,老太君有請!”
怕什麼來什麼,她怎麼會慶幸三姨母會繞過她呢!“我換了衣裳就過去。”
“太君說了,立即過去!”
柳琴兒讓院子裡的奴婢陪著寧萱芷,自己跟著家奴去了東院。寧萱芷皺起眉頭,這裡的家奴難道都是這麼沒有規(guī)矩的嗎?
憩園的兩個小奴婢話挺多,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都是憤憤不平的怨氣,沒一句實在話,倒是把東南西北,四處院子說的挺透徹。
東院自然是不用介紹了,現(xiàn)在住的北院因爲(wèi)位置偏僻風(fēng)水不好,所以劃分出來給了家奴護院居住,東院分成了兩半,男女有別,沒有什麼六院一說,只是簡簡單單的建築了房子給下人居住,以及不少用來對貨的屋子!
南院分別住著衛(wèi)煜的三位姨母,大姨母是個孤母,相公死的早,膝下沒有留子,夫家的老爺子好像是前朝大官,爲(wèi)人頑固,兒子戰(zhàn)死沙場,硬說是大姨母剋死相公,不會生孩子,把人給打發(fā)了回來,這一呆就是二十多年,現(xiàn)在還是那戶人家的兒媳,只是沒了那實存的名分。
聽說前不久,大姨母的夫家派人來請,說是那戶老爺子歸天了,沒人出殯,要大姨母過去,被老太君當(dāng)場打了一頓哄了出去,從此與這戶人家也斷了往來!
二姨母是根牆頭草,那邊有好處就往0哪裡去,跟著三姨母一起沒是打打牌,兩人關(guān)係也是最好不過的,兩位姨母膝下都是女兒,二姨母在夫家滑了第一胎,是個兒子,傷心欲絕,回了孃家?guī)Я艘荒甓啵岜环蚣医恿诉^去,因爲(wèi)柳家的人看不過去自己的孩子受人欺負,在生意買賣上給了那
戶人家打壓,這才讓二姨母的夫婿看懂了行事,把小妾休了打發(fā)出去,這纔有了現(xiàn)在兩個女兒。
“都已經(jīng)回去了,怎麼還住在這裡?”寧萱芷知道這些人,但始終沒搞清楚住在王府的原因,現(xiàn)在這麼聽倒是瞭解了不少,不過有一個兩個倒是沒什麼稀奇的,但不可能個個都是這樣呀!
“二小姐,你有所不知,柳家的女人剋夫!”
另一個奴婢看了眼四周,低聲說出了個秘密。要說爲(wèi)什麼南院住的都是姨母呢,那還不是死了相公克了兒的,哪家人敢要啊!
“我記得還有以爲(wèi)年輕的夫人,她又是哪一戶的?”
“二小姐說的是梅姨吧!”
胖一點的奴婢剛要開口說就被另一個奴婢給阻止,她踹了她一腳把她支了開去,尷尬的笑笑說道:“胖妞不懂事,老太君不許我們在院子裡說三道四的,所以二小姐還是別問那麼多,知道了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
寧萱芷應(yīng)了聲,剛剛胖妞說了南院只住著三位姨母,那麼那叫梅姨的就是住在西院了,上次在壽宴上,她也沒看起來多不受人尊重,而且說話談吐都十分有教養(yǎng),不像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人,怎麼就不讓說了呢?
“姐姐被叫了過去,會怎樣?”
“哎,還能怎樣,輕則被訓(xùn)斥幾句,重則被打一頓唄,這麼大個院子也沒人能幫得上忙說得上話的,主子每次都是自己扛著。”
寧萱芷聽著心裡抽搐了下,她算是明白了柳琴兒的擔(dān)心,自己能幫的了她一時,但幫不了一世,眼下恐怕是真的給她熱流麻煩。“送我去壽園,這事因我而起,豈能讓姐姐代爲(wèi)受過。”
兩個奴婢一聽頓時要攔下寧萱芷,可他們哪裡是她的對手,根本就攔不住,一個拉一個扯,三人拖拖拉拉來到了門口。
院門外傳來了響動,緊接著院門就被人一腳給踹了開來,大門差點砸在了寧萱芷的頭上,幸好胖妞眼明手快將她拖開,但也因此扭了腳,摔在了地上。
寧萱芷扶起胖妞,門口衝進來一個黑影,順勢撲倒在她身上,硬是將她壓倒在地。
“主子!”
寧萱芷受到驚嚇叫了起來,等她看清身上的人時不由退開好幾步,怎麼都不相信這個血人會是柳琴兒。“姐姐?姐姐!”
柳琴兒撲倒在地,聽到寧萱芷的叫聲,她淺淺一笑,虛弱的說道:“沒事,沒事了!”
“主子!”
兩個奴婢見柳琴兒暈了過去,高呼起來,寧萱芷捂著自己的胸口,滿腔的憤怒無處可宣泄,這個世道上,怎麼還有這麼不講理的地方,不可原諒。
“胖妞,去找大夫,喜兒,我們把姐姐扶上牀。”
胖妞應(yīng)了聲,她急衝衝跑了出去。
“二小姐,你的眼睛……”
“不礙事,現(xiàn)在能看清點東西。”寧萱芷咬著藥忍耐著怒火,與喜兒一起把柳琴兒扶上牀,在喜兒給她清理傷口的時候,那一道道鞭子留下的痕跡,還有不少針眼,殘忍不堪。
寧萱芷看不下去,她扭頭走出屋子,站在門口,望著天邊的雲(yún)彩,曾經(jīng)以爲(wèi)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然而在看到柳琴兒時,她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算是幸運的。
胖妞一個人從外面進來,她嗚嗚的哭泣著,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坐在臺階上,不敢進門。
寧萱芷走到她跟前,蹲在地上輕聲
問道:“大夫不肯來?”
“我去找了三姨母,她說不給治,請大夫要花很多錢。”
寧萱芷咯咯的笑起來,她從手腕上取下一隻翡翠鑲金的鐲子放到胖妞的手裡。“三姨母直說不給錢請大夫是吧,你拿著這個去東街的藥院,那裡有個老夫子,看到了鐲子自然就會跟著你來,知道怎麼去嗎?”
胖妞將信將疑的點點頭,她把鐲子藏在袖子裡問道:“二小姐,真的能請來嗎?”
“去吧!別耽誤了時辰。”
望著胖妞的背影,寧萱芷心裡下了決心,她一定要爲(wèi)柳琴兒出這口怨氣,要是王府裡容不下她,她便把她帶回尚書府。
“二小姐,你快來看看主子,她這是怎麼了?”
寧萱芷聽到了喜兒的叫聲,立即轉(zhuǎn)身跑進屋子裡,躺在牀上的柳琴兒身子不斷痙攣抽搐著,看起來十分痛苦,迷離的視線望著一處伸出手,好像在哪裡有什麼人等待她似得,嘴裡含含糊糊叫著爹孃,眼裡流下眼淚。
“姐姐,我在這裡,你看著我!”寧萱芷一把握住柳琴兒的手,她不斷跟她說著話,拍打著她的臉,讓她看自己。
喜兒在旁邊不斷垂淚,傻子也看得出這躺著的人快不行了。“太狠了,她們真的是太狠了,表小姐待人這麼好,爲(wèi)什麼還不能容忍下她。”
不管寧萱芷怎麼叫,柳琴兒都無動於衷,她淒厲的叫聲迴盪在屋子裡,寧萱芷想起以前秦諸救她時候的模樣,於是也依照學(xué)了起來,扣住了柳琴兒的命脈,暗自運氣衝入,卻得不到要領(lǐng),試了幾次都沒有用,急的她哭出聲來。“姐姐,你看看萱芷,看看我呀!”
“二小姐,表小姐會不會死?”
“不許瞎說,你去大門口盯著點,看看胖妞回來沒有,可別讓人在路上攔下了。”
喜兒愣了下,她在旁邊吃躊躇起來,她要是離開了,這表小姐真的一命嗚呼了怎麼辦?
“還愣著做什麼,快去,你要看著你家主子死嗎?”
被寧萱芷的氣勢嚇了一跳,喜兒連忙撩起衣裙跑了出去,在院門轉(zhuǎn)上了一個家奴,她頭也沒擡一下,低低認錯之後往王府的大門跑去。
站在門口的家奴看了眼遠去的喜兒,隨即閃身進入院子,關(guān)上門,悄悄潛入廂房之中,聽到寧萱芷的哭聲,他扯下面紗,從她身後,接過柳琴兒的手腕,兩指扣住命脈嘶了聲。
“誰?”
沉浸在悲傷中的寧萱芷根本沒有留意到身後的人,直到他從頭頂彎下腰,扣住柳琴兒命脈時纔有所察覺。
“你!”
“噓,不要說話,我會分神的!”
秦諸低著頭衝著寧萱芷擠擠眼,左手圈住從後圈住她的臂彎,右手扣住柳琴兒的命脈,慢慢渡氣與她體內(nèi),護住她的心脈。
寧萱芷僵直著挺起背,熟悉的氣味不斷從秦諸的身上散發(fā)出來,吸入鼻子裡是那麼的心酸,眼淚又不爭氣的啪啪滴落下來,落在了秦諸的手上。
哎!
悠長的嘆息從頭頂傳來,秦諸放開了柳琴兒,卻沒有放開寧萱芷,他嗅著她的髮香,雖然不是以前那個味道,可依舊香的叫人心醉。“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你來做什麼?”
“我一直都在,只是你沒發(fā)現(xiàn)而已。”
寧萱芷擡起頭,被眼淚迷濛的眸子暗淡了下去,她又看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