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琴師半點(diǎn)都沒被沐佳晴嚇到,面上還是那副淡然無情的神色,但卻還是一步一步又走了回來,坐到另一端的琴邊,直盯著休佳晴問:“四小姐覺著我在雪地裡穿著薄衫彈琴,是好看還是不好看?”
沐佳晴一愣,不知她爲(wèi)何要這樣問,卻也如實(shí)地點(diǎn)了頭:“好看。”
“那你想想,就算將來那個良配不是楚家少爺,你學(xué)會了這等功夫,又有哪個男人能抗拒得了呢?”
她的話讓沐佳晴眼睛一亮,一股希望又騰昇起來。
這時,就見那琴師從腰間的一隻繡袋裡拿了一樣?xùn)|西出來遞到她面前,“這個送你。”
“這是什麼?”沐佳晴接過琴師遞來的小袋子,打開來看,裡面是隻小瓷瓶,撥開瓶塞,只覺芳香撲鼻子。
“凝肌膏。”女人告訴她,“對你臉上的疤很有效,最多月餘就能消失不見。”
“真的?”沐佳晴一陣驚喜。
那琴師再點(diǎn)頭,“真的。”又問:“你還要不要練琴?”
沐佳晴立馬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到琴邊上,身上被寒風(fēng)吹得直打哆嗦,卻還是堅(jiān)持著道:“練!不管是爲(wèi)了誰,我都要把這琴給學(xué)會了!”
這天晚上,沐嫣然院的佛堂裡,安春俯在她身邊輕聲耳語著。
不多時,就見沐嫣然目光中浮現(xiàn)了一層恨意,隨手就把桌上的筆墨推在地上,“沐書瑤,她倒底要幹什麼?”
“夫人說,她會跟老太爺說,讓他出手,只要那些東西沒了,她就死無對證了。”安春說:“只是夫人說,那地方不好進(jìn),這點(diǎn)還得請小姐想想辦法。”
沐嫣然有些煩躁,“進(jìn)璃王府談何容易,你們怎麼不看清東西就把人放跑了?”
“是奴婢大意了,我們誰也沒想到蓮花會是她的人。”安春忙跪下請罪。
“罷了,事情已經(jīng)如此了,我想轍進(jìn)王府就是。總之這次一定要事成,不止是我,整個王家也得完。以後這種事情就不要找我了,該掃清的尾巴讓外祖他們都掃清了,我可不想受連累。”
安春點(diǎn)點(diǎn)頭,收拾起地上的筆墨,見沐嫣然又拿起了筆,再看了一眼已經(jīng)快燃盡的燭火,不由得說了句:“小姐歇了吧,會把眼睛熬壞的。左右這經(jīng)老夫人也沒說非要多少日子就抄完,咱們大可以慢慢來。”
沐嫣然卻笑著搖頭道:“慢慢怎麼成,父親就快回來了,他不在的日子,我在府裡受盡委屈,若不在臉面上弄明顯一些,他又怎會憐憫。”
安春眼一亮,笑道:“小姐真是聰慧,那奴婢再去幫您換兩支燭。”
“就換一支吧!太亮了不好。”
次日頭午,沐府衆(zhòng)人前往明輝堂向老夫人請安。
離沐永年回京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再加上快要過年,老夫人面上到是時時都泛著歡喜。
沐嫣然頂著個黑眼圈坐在下面,老夫人看著就有些心疼,不停地同她說:“你若是夜裡睡得不踏實(shí),就請大夫來給開個安神的方子,總這樣可不行,我見你這兩日像是清瘦了些。”
安春趕緊替沐嫣然答道:“老夫人有所不知,大小姐夜夜在佛堂抄經(jīng)到近天明,百遍經(jīng)文已經(jīng)抄錄過半了。”
“這麼快?”老夫人到真是驚訝了下,面上心疼之色更濃,“我是罰你抄經(jīng)百遍,但並沒規(guī)定你多少日子之內(nèi)必須抄完,你何必這樣辛苦?”
沐嫣然站起身來,衝著老夫人俯了俯身,道:“孫女不覺得辛苦。抄經(jīng)是靜心的事,更何況父親就要回來了,然兒總想著一邊抄經(jīng)也一邊爲(wèi)父親祈福,望父親一路平安。”
一番話,說得大方得體,很是得老夫人歡心。
可老夫人歡心了,沐佳晴就不高興起來,就聽她冷哼一聲道:“大姐姐可真會說話,明明是受罰,卻說得跟你是大善人似的。”
“夠了!”老夫人最受不了沐佳晴的腔調(diào),再加上說好的請楚煜辰?jīng)]請來,她對沐佳晴就更是沒有好臉色。“你要是有心,也想想該爲(wèi)你父親做點(diǎn)什麼,而不是整日裡學(xué)些個沒有用的琴曲。”
“怎麼就沒有用了!”沐佳晴急了,“祖母是不是根本就不希望佳晴過得好?在您的心裡就只有大姐姐,她做什麼都是好的。”
“四妹妹怎的這樣和祖母說話?快快跪下認(rèn)錯!”
沐佳晴下巴一揚(yáng),“我沒錯!”
老夫人氣得直哆嗦,孫嬤嬤在邊上緊著勸她:“老夫人息怒啊!四小姐就是那個脾氣,咱們今天說好了不生氣的。”
老夫人急喘了兩口氣,抓著孫嬤嬤的手道:“對,對,今天說好了不生氣,可惜子孫不孝,家宅不寧啊!”
終於,老太太的情緒平復(fù)下來,這才又開口道:“年下了,府裡給你們都做了新衣裳,一人一套,留著初一進(jìn)宮時穿吧。”
說著便有三個丫鬟進(jìn)來,捧著三件衣裳遞給在坐的三位小姐。衣裳是蜀錦的料子,十分名貴,三人一人一色,沐嫣然得白,沐婉婷是鵝黃,沐佳晴得了淡粉。
這樣的好衣裳自然人人喜歡,沐佳晴立時高興起來,也甜甜地說了句:“謝謝祖母。”
老太太可不愛聽她說話,揚(yáng)揚(yáng)手,“沒事你們就都回去吧。”一屋子人便又呼呼拉拉地走了。
沐佳晴走得慢些,柳姨娘便也故意放慢了腳步,狀似無意地與挺著大肚子的金姨娘扯起閒嗑:“聽說從前有位官家姨太太最是喜歡冬天,咱們在大冬天裡都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偏生她卻可以薄衣薄衫,還能光著腳在雪地裡行走,彈琴跳舞,你說奇不奇怪?”
金姨娘一怔,看向沐佳晴,若有所思地道:“有這種事?”
“姐姐還聽說啊,那位姨太太最偏愛白色,就是那種像是跟雪地能融爲(wèi)一體的顏色。曾經(jīng)一度這京裡的貴婦們還稱她爲(wèi)雪美人呢。”柳姨娘掩嘴笑著問王氏,“姐姐有沒有聽說過這話?”
“倒是也聽過一些傳言,就是不如妹妹知道的那麼詳細(xì)。”王氏一直是看不上柳姨娘的,對她的話也十分的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