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永年無奈地看著老夫人，“母親可知您一句沒銀子，給兒子未來的前程將造成怎樣的影響？”
老夫人點點頭，“我還沒有老糊塗，這個自然是清楚的。但你也知道，從前府裡中饋是由柳氏管著，平日裡也沒個別的進項。當初那一百萬兩還是從前你跟那個漕運使合夥時，他孝敬的，如今他的事犯了，斷了那條來源，你讓我拿出一百萬兩來，我上哪兒去拿？”
沐永年聽老夫人這麼一分析，心裡也涼了去。不由得重嘆一聲，“這可該如何是好？”
老夫人卻給他指了一條明道兒，“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你可以找一個人去借。”
“誰？”
“璃王府的那位。”
沐永年心下一動，隨口就道：“母親是說……書瑤？”
“恩。”老夫人看著他，說道：“要說這京裡能隨手拿出上百萬兩銀子的人沒真不多，瑤丫頭就是其中一個。但你做爲父親，跟人家直接去要是不可能的，她手裡的銀子多半都是璃王府的，你要走了只怕日後會有麻煩。但你可以去借，立個字據，待過了這個難關再去還，這就還有商量的可能。”
沐永年只覺頭大，他連話都不愛跟沐書瑤說，還讓他去跟那丫頭借銀子？這不是胡鬧麼？
“不行，不行。”他下意識地就搖了頭，“這個方法行不通。”
老夫人板起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呵斥道：“這點難題你就退縮了？成大事不但得有魄力，還要能低得下頭，彎得下腰。”
沐永年只覺得老夫人字字句句都說進自己的心裡。
他覺得自己的母親好像比從前更精明瞭一些，也看得更遠了，在錢財上面，也不再像從前那樣貪得無厭，甚至在這種時候還能給他出主意，更是說出這樣一番激勵的話來。
沐永年有些激動，站起身，忽然就覺得跟沐書瑤去借錢也不算多大的事兒。老夫人說得對，要成大事的人，必須得低得下頭，彎得下腰。
他衝著老夫人深施一禮：“母親教誨，兒子謹記於心。”
老夫人點點頭，目光中帶著無盡期許。
沐永年從沐府出來，是直奔了璃王府的方向而去的。
老夫人給他的激勵讓他有一種馬上就去找沐書瑤借錢的衝動，可沐府離璃王府太遠了，當他走到璃王府的地界兒的時候，心裡的那份衝動早就平復了去。
激動不在，擔憂也跟著重新覆起。
這個女兒自從出嫁以後，自己就沒見過，甚至連她大婚的時候，自己這個親生父親也沒有出現，現在去找她借錢，肯定會遭到奚落吧？
想他堂堂正一國右相，居然淪落到要去跟女兒借錢！這跟從老太太和沐嫣然手裡拿可不一樣，一個是拿，一個是借，說不定還要被逼著立字據，這讓他的臉面往哪兒擺？
更何況，去璃王府有可能還會碰到楚煜辰，當初他受傷的時候，自己也沒少在背後奚落他，以他那記仇的性子，指不定會怎麼擠兌自己呢。
沐永年腳步停了下來，看著前面不遠處那個高大威風的王府大門，退意襲上心來。
去嗎？
不去了吧！
要不再考慮考慮？
思來想去，他決定再考慮考慮。反正跟二殿下說的也是在他離京之前送過去，如今還有三天，夠他再仔細考慮一番了。
打定了主意，沐永年轉身就往回走，直到回了沐府的書房，又有些後悔方纔都到了璃王府門口怎的就沒勇氣進去。
如果方纔進了，這會兒怕是已經把事情辦完了吧？
一想到這個，心情不由得又煩燥起來。
猶自在書房裡踱了幾圈，又想起之前與老夫人說的話，頓時停住腳步，對著空氣叫了聲：“暗衛。”
一個人影瞬間閃到他的面前。
“上次說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那暗衛一臉垂敗之色，搖頭道：“屬下無能，那種藥……世間難尋。”
沐永年心裡一揪，面色更難看了，“不是說花樓裡會有？”
“屬下失職。”那暗衛也不多解釋，只一味的認錯。
沐永年心裡發寒，他知道那種藥也不過是傳說中的東西，能找到是幸運，找不到也屬正常。只是，沒有了那種藥，沐嫣然將來那一關，可要怎麼過？難不成就把這樣的她送過去？
關於沐永年匆匆到府門口，又不驚動一個人的退走了，沐書瑤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同時知道的還有，他被派去北地親自坐鎮指揮救災的事。
“往北地？”沐書瑤想了想，問花蕊，“這差事可是沐永年主動請命的？”
花蕊道：“其實也不算是，咱們在朝中的人說，起先是二殿下請的旨，沐永年請求同往，皇上聽了就不高興了，於是就派沐永年一個人去了，說是讓二殿下跟在王爺身邊一起救災。”
“這老頭是不是糊塗了。”沐書瑤氣得放下手中的帳冊，“讓羅暉跟著救災，他是想讓他這二兒子積攢在百姓中的威望，爲他日坐上皇位做準備嗎？”
“可是他要讓他自己的兒子積攢聲望，憑什麼利用咱家王爺啊，有本事就自己去。”沐書瑤的話才落地，就聽一個好聽的聲音笑道：“夫人這是在爲爲夫抱不平嗎？”
沐書瑤也沒顧及花蕊等人，開口就問：“老頭子這是什麼意思啊，他是打定主意把這江山給二皇子了嗎？要真這樣，咱們給他騰地方還不成嗎？”
“沒事，不氣，不氣啊！”楚煜辰給幾個丫鬟使了個眼色，花蕊她們笑嘻嘻地退了出去。
楚煜辰才道：“你以爲你夫君是什麼人都能利用的，老頭子只不過是想讓我看著羅暉，關於一起救災，只是一個好聽一點的名頭，實則是變相的軟禁。”
“什麼意思？”沐書瑤還是不明白，皇上當著所有臣工下的旨，還有什麼貓膩不成。
“下了早朝，老頭子把我單獨叫進宮了，讓我問問你，有沒有讓人立即生病的藥，不拘是什麼病，只要不是要命的就行。”楚煜辰也不再吊沐書瑤胃口，坦言道。
“你的意思是……”沐書瑤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