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風(fēng)波·196 看似無關(guān),互爲(wèi)相連
霍景?;貋淼臅r候,只覺得包廂內(nèi)的氣氛異常古怪,他雖然年紀(jì)小,卻極會看眼色。
重新坐回到樑晨曦與霍靳言的中間,極爲(wèi)乖巧的爲(wèi)樑晨曦夾菜,薛瑤的視線複雜的落在他臉上,看著看著,眼神裡蔓延出一種極爲(wèi)的渴望,而這一切,儘管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dāng)中,樑晨曦依舊看的清清楚楚。
“我來,還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們商量。”薛瑤放下餐筷,瘦成雞爪骨般的手略微顫抖,看向霍靳言的目光中,似乎已經(jīng)下了什麼決定,霍靳言雖沒有明說,但眼底卻微漾出冷意。
“薛小姐,我和靳言絕對不會同意的。”趕在薛瑤出聲前,樑晨曦率先發(fā)聲,清楚的將她的態(tài)度表達給她。
薛瑤聞言下意識的看向霍靳言,她與他說起來已經(jīng)算是幾年沒有這樣的面對面坐著了,可薛瑤骨子裡對霍靳言的畏懼卻並未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少分毫。
“晨曦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走可以,但是帶不走任何東西?!被艚暂p飲碧螺春,上等的茶水碧綠甘醇,隔著白色骨瓷茶杯,穩(wěn)握在這個男人的手裡。
“景睿是我的……”薛瑤不甘心,她索性想要將話挑明,霍景睿的身份,實則是她與南琛的孩子,她甚至不想去估算,如果事情真的就這樣被揭露出來,她要如何去向一個只有七歲的孩子解釋,她與霍南琛的事!
“阿姨,我記起你來了!”突然,就在薛瑤整句話要說完的瞬間,霍景睿歪著腦袋錶情似乎懵懂。
不僅是薛瑤愣住了,就連樑晨曦也是,她側(cè)著頭看向霍景睿,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除卻上次在白色複式別墅裡‘見’過的那一面外,從景睿出生到現(xiàn)在,他們這應(yīng)該纔算是第一次見面纔對。
薛瑤的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喜色,也瞬間令那張枯竭般的臉有了紅潤。
“你就是上一次把我和媽媽推下樓去的女鬼!阿姨,你爲(wèi)什麼要把我們兩個人推下樓?”霍景睿童言童語,可薛瑤臉色卻瞬間重新刷白起來,反觀霍景睿,卻只是無辜的睜大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她。
薛瑤一是震驚於霍景睿管樑晨曦叫做媽媽,二是震驚他竟然還記得這件事情,可不論是一還是二,霍景睿還是成功的將薛瑤之前想說的所有話都堵在了喉嚨當(dāng)中,吐也吐不出,吞也吞不下。
“阿姨,你今天也想把我和媽媽推下樓嗎?”霍景睿吃著特意爲(wèi)他點的薯條,紅紅的番茄醬沾了他一嘴。
“我……我先走了……”薛瑤踉蹌著站起身來,眼神倉皇的不敢去看坐在對面的那三人。
“阿姨……”霍景睿突然又出聲,薛瑤的腳步頓時頓了下來,轉(zhuǎn)過頭看著叫住自己的小景睿,他乾淨(jìng)的眼神裡有著藏也藏不住的疏離,看著她就像是在看著個陌生人似的。
“我的爸爸媽媽在這裡,我不會跟任何人走的……”而這句話,成功令薛瑤臉上所有的僞裝都徹底龜裂開來,連句話都沒有再留下,背影蕭索著離開……
………………
回程的路上,霍靳言沉默的開著車,表情似乎又在思索什麼。
霍景睿難得像是個七歲孩子似的膩歪著樑晨曦,窩在她懷裡,把玩著她的頭髮,時不時的將頭髮擺到人中的位置裝鬍子,似乎是想要吸引樑晨曦全部的注意般。
“景睿,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樑晨曦任由他玩著,對於這個孩子,她的心裡有一種很微妙的疼惜感,就像是看到小時候渴愛的自己般,所以不由的疼愛,不由的憐惜,不由的想要靠近。
“哦,知道了?!毕袷窍肫鹆耸颤N,霍景睿翻身從車內(nèi)的小冰箱裡將之前買的哈根達斯取出來,先是給樑晨曦挖了一大勺,自己這才吃了起來。
樑晨曦與透過後視鏡向後看的霍靳言目光對視,許是想到薛瑤之前的話,卻是樑晨曦先不自覺避開的。
注意到這一點,霍靳言的目光越發(fā)深諳起來。
“我剛從拉斯維加斯回來的時候,二奶奶不知道怎麼很生氣,當(dāng)時就拉著我說了一大堆,說我是野種說我是掃把星之類的,哦對了,還說我親爹就是被我害死的?!碑?dāng)這些話從一個七歲的孩子口中平靜的說出瞬間,樑晨曦整個屏住呼吸,雖然心裡隱約已經(jīng)有了答案,可在霍景睿說完後,她還是忍不住的動了怒。
瓊清芷竟然對一個孩子說這麼過分的話?簡直是匪夷所思!
“你別聽她瞎說,景睿這麼乖巧,又怎麼可能會是掃把星呢?”
“晨曦媽媽,我只是年齡小,又不是傻子,當(dāng)然知道她說的不是真的。”霍景睿將自己的腦袋從樑晨曦的掌心裡解救出來,一口一口的吃著冰激凌,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一般,就算是以前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不知道,那麼回到霍家後也聽到了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早熟的他將一切都深埋在心裡,直到那次……
——你不信?不信就去問霍靳言,你到底是怎麼來的!如果不是因爲(wèi)你,我兒子就不會死……我恨不得,你死了……
霍景睿吃東西的動作慢了,似是在回憶什麼。
“不論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你只需要記住,你的母親是樑晨曦,你的父親是霍靳言就好!”穩(wěn)握住方向盤的霍靳言突然開口,沉冷的聲音反倒令霍景睿咧著嘴笑了起來,樑晨曦見他這樣,心裡雖說不上放心,可也好受了一些。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過去到底發(fā)生過什麼,等到你長大一些,承受能力比現(xiàn)在好一些,到時候我們會告訴你。”
樑晨曦綿綿的加上了這樣的一句,相信,這也是霍靳言的意思。
“好,一言爲(wèi)定,拉鉤!”霍景睿叼著勺子,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微曲著。
“一言爲(wèi)定!”樑晨曦笑著跟他拉鉤!
………………
沿海別墅內(nèi),紅光滿面的蘭蒂斯·吳坐在沙發(fā)上,身著睡衣的他哪裡有絲毫蘭蒂斯財團靈魂人物的模樣。
看著電視傻笑著,嘴裡還咬著片青檸檬,倒是霍景睿蹦蹦跳跳的湊了過去窩在蘭蒂斯·吳的身邊,蘭蒂斯·吳還將切好的青檸檬片遞到霍景睿的面前,不疑有他的小景睿只咬了一口,就酸的到處找水。
看著那兩個像是活寶一樣的人物,樑晨曦?zé)o奈的笑著搖頭朝樓上走去,而霍靳言緊跟其後。
“他們兩個人之間很不尋?!碧m蒂斯·吳攬著小景睿,竊竊私語似的趴在他耳邊說著。
“秘密!”霍景睿顯然還惦記著剛纔他拿自己開玩笑的樣子,哼了一聲後也向著樓上跑去。
………………
臥室內(nèi),樑晨曦本想進衣帽間的,可被霍靳言伸手攔住,擡起頭來看著他的臉,眼神當(dāng)中帶著無奈。
“我只是想去換衣服而已。”她如是開口,霍靳言卻並未有想將手落下的意思。
“薛瑤說過那句話之後,你就一直在躲避我的眼神,樑晨曦,你真當(dāng)我是傻子嗎?”霍靳言的聲音傳進她耳中,樑晨曦一愣,倒是沒想到自己退化了,竟然連躲避的動作都被他瞧出,卻不知霍靳言與她日夜朝夕相處,又怎麼可能不對她的生活習(xí)慣有所瞭解?
她的肩膀頹了下來,看著霍靳言那張冷硬的面孔,薛瑤的話的確帶給了她一些衝擊,她竟然說那人是……
“霍靳言,我的腦袋裡亂糟糟的,說實話,當(dāng)薛瑤說那個人是我的爸爸樑長卿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有這麼的惶恐過!他爲(wèi)什麼會跟當(dāng)年的事牽扯上?他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霍南琛與薛瑤出事的地點與我被綁架的地方那麼接近,這種種的問題都像是一座大山一樣的壓迫著我!如果,南琛的死真的跟那個男人有關(guān)呢?”樑晨曦考慮的問題很實在,如果當(dāng)初樑長卿真的跟霍南琛的死有關(guān)係,那麼她和霍靳言的這場婚姻……
“就算是他又如何?跟我們之間有什麼關(guān)係?”落下手,霍靳言卻將雙手壓在她的肩膀上,強迫著樑晨曦擡起頭看著自己,她的躲閃被他清楚的看在眼裡,有那麼一瞬間,他動了怒,怒的是她或許還從未在心裡面信任過他對她的感情!
“霍靳言,霍南琛是你的弟弟,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查明白他的死因嗎?如果真的那個男人有關(guān)係的話……”
“我想要你留在我身邊,我想要娶你,我想要好好照顧這一輩子,樑晨曦,這些都是一直以來我想要對你做的事情,甚至是努力在做的事情,你能不能對我有點信心?就算南琛的死跟你爸爸有什麼聯(lián)繫,那跟你又有什麼關(guān)係?你爲(wèi)什麼總要去在意那些不該在意的事?”霍靳言的聲音如同是鐘鳴般,在樑晨曦的耳邊不斷的迴響著。
她就這麼看著他,那張線條分明的英俊輪廓,此時竟浮現(xiàn)出一種與往日裡不同的情緒,雖然表情依舊是沒有任何波瀾的,可在自己的面前,霍靳言就像是無法隱藏任何秘密般,在那張外人看不出分毫的臉上,輕易的泄露給自己。
“那我應(yīng)該在意什麼?”樑晨曦輕聲的開口,霍靳言想要讓自己在意什麼?
在聽到樑晨曦的這個問題時,霍靳言一時語塞般的,半響沒有說話,許久後,他只是伸手將她柔若無骨的手指給握住,隨後慢慢的靠在自己堅硬如石的胸口上。在那裡,心如擂鼓般,勻速卻有力的跳動著,隔著薄薄的布料,樑晨曦自然清楚的感覺的到,一下又一下的,令人無法忽略。
“當(dāng)然是在意我!”霍靳言理所當(dāng)然的口吻逗笑了樑晨曦,脣角緩緩勾起的瞬間,對這個男人來說似乎有種花開了的美妙感,而這一切樑晨曦自然是感覺不到。
“我當(dāng)然在意你啊!”樑晨曦順利成章地迴應(yīng)著他,並沒有錯過霍靳言聽到這句話時表露出的喜悅之情。
“我怎麼感覺不到?”可是很快,他收斂起了所有情緒,故意將聲音顯得格外冷沉。
“哪裡感覺不到?”樑晨曦挑眉望著霍靳言。
“這裡……還有這裡……”霍靳言修長的手指伸出來,先是指了指薄脣,隨後又緩緩的向下,經(jīng)過胸口與小腹,最終落在了那個男人獨有的部位上,頓時令樑晨曦忍不住的緋紅了頰。
“你……你故意的!”她的手還被他握著,先是湊到脣邊親了親,後來又按照剛纔的步向下游移,在停留到了小靳言處時,瞳孔顏色越發(fā)的幽深起來。
“嗯,故意的,我感覺不到你在意我,所以我也會難過,也會害怕,所以晨曦……樑長卿是樑長卿,你是你!我分的清清楚楚,你也要分的清清楚楚!”樑晨曦在聽到他的聲音後,心裡被猛地撞了下,她自然是明白霍靳言讓她分清楚的用意是什麼,可也正是因爲(wèi)如此,她真切的體會到,霍靳言的好!
腦袋裡是這樣的想著,可手卻比腦袋裡一閃而過的念頭要更快,掙脫開他大掌的桎梏,伸出雙手摟著他脖頸,在原地稍稍一頓就跳進了他懷裡,如同是隻無尾熊般,死死的纏著他。
“霍靳言,我這輩子都纏定你了!你休想甩掉我!”她本就纖瘦,就算是跨跳在他身上對霍靳言來說撐住她也不是多費力的事情,霍靳言卻還是故意般腳步踉蹌的朝著大牀的方向晃去,最後因著‘不穩(wěn)’的腳步,連他帶樑晨曦一同倒在牀上,因著重力的作用,上下彈跳了兩三下。
跨坐在他身上,樑晨曦看著躺在牀上‘任君採擷’模樣的霍靳言,忍不住的伸出小手在他喉結(jié)的地方摸了把。
“今天晚上倒是有想要臨幸你的心情,霍靳言,來不來?”樑晨曦邊說著邊像是熱的狠了,素白小手緩慢解開著胸口的水晶扣,露出被蕾絲所包裹住凝脂般肌膚。
“你確定?”霍靳言的尾音上挑,似乎對她的話頗有幾分不信。
“再確定不過,不來我可就睡了……啊……”話音剛落下,兩個人的身體就已經(jīng)翻轉(zhuǎn)過來,換成是霍靳言壓著她。
“關(guān)燈!”雖然語言上可以裝出大膽的模樣,樑晨曦內(nèi)心卻沒有那麼開放。
“不關(guān)?!被艚杂行南攵号?
“不關(guān)就不讓進!”樑晨曦杏眼圓瞪,倒是先掌控了中控遙感器。
啪的一聲房間內(nèi)陷入了一片黑暗,而牀頭燈暈黃的光薄薄的籠罩著一層。
“現(xiàn)在讓進了?”邊說著,霍靳言邊撐起身子拉開牀頭櫃的抽屜,從裡面作勢要取出兩個小方片,可還沒等拿出來,卻已經(jīng)被樑晨曦的小手給壓住。
“上次不是說,不用了麼……”
樑晨曦小臉緋紅的說完這句話,霍靳言一愣,隨即想起來上次在車內(nèi)說的那句,要是有了就生下來……
“嗯,不用了。”薄被一掀罩住他們兩人,很快便有衣服從縫隙當(dāng)中被扔出到地板上,偶爾的笑聲伴隨著漸漸急促的呻.吟聲,越發(fā)清晰起來……
而那被薄被遮住的旖旎風(fēng)光,越來越火熱……
………………
翌日清晨,樑晨曦難得的比霍靳言醒的要早。
昨夜折騰了一宿,幾乎是天際放亮的時候他才放開她,每次歡.愛,她都忍不住的感慨他的體力到底有多好,每每折騰的自己腰痠背痛,可他卻像是個沒事兒人似的,引起她不平的憤慨。
側(cè)頭看著依舊閉著眼睛的霍靳言,下巴湛清的鬍渣剛剛冒出來,一摸還很扎手,樑晨曦這樣想著,不由的笑了笑。
小心撐起半邊身子,湊到他面前將脣遞送上,貼合著那晨間略微有些乾燥的薄脣上,來回的碾磨著。
下一刻,霍靳言雖然依舊沒有睜開眼睛,鐵般的手臂卻已經(jīng)環(huán)繞到了她的腰間,狠狠的將她摟進懷裡,就像是早就已經(jīng)窺視清楚她在想些什麼似的,惹來樑晨曦清脆的笑聲。
“偷親我,是要付出代價的?!北犻_眼,清明的哪裡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
“最壞的結(jié)果不過就是被你拆吃入腹,反正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大不了等著從別的地方補回來唄!”樑晨曦笑著趴到他胸口,與他的長腿纏到一起,夏日的清晨還帶著涼意,但卻因著兩人摟在一起,而淡化了這份冷。
“今天你收拾下帶著景睿先去媽那邊,等著霍氏忙完我過去?!被艚缘穆曇魷愒谒呿懫穑瑯懦筷氐南掳偷衷谒乜?,或許是因爲(wèi)提起了要回樑家的事情,她的表情暗淡了些。
“好,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狼窩裡。”從小鎮(zhèn)回來的路上,樑晨曦本來想要帶著沈煙雨先暫住到別的地方,可是卻被沈煙雨給拒絕了,自從郭斐修死後,樑晨曦總覺得沈煙雨太安靜了,安靜到……就連她自己心裡都打怵的地步。
更不要說是做了虧心事的談安辰與樑長卿。
而此時的樑家別墅內(nèi)的安靜氛圍正被一陣女人過高的尖叫聲給打破,原本就因著沈煙雨回來而神經(jīng)緊繃的樑長卿驚醒,至於樑露白的枕邊人談安辰更是猛地從牀上坐起!
樑露白就像是中邪了般的驚聲尖叫著,全身抑制不住的顫抖,眼淚一下子就被逼了出來,手指篩糠似的指著不遠處,談安辰定睛一看,也猛地睜大了眼睛!
卻見郭斐修出事之前穿的那件衣服現(xiàn)如今就掛在不遠處,就像是在提醒著兩人什麼一樣,樑露白尖叫聲不止,沒想到做了虧心事後的噩夢醒來,竟會在現(xiàn)實生活當(dāng)中見到夢中的事物,她只覺得自己要瘋了!
“閉嘴!”談安辰受不了那高分貝的尖叫,忍不住的怒叱出聲!
樑露白又怎麼肯閉嘴,大睜著眼睛依舊尖叫著,倒是談安辰實在受不了,怒火中燒啪的一聲甩了她一個耳朵,力道大的讓樑露白只感覺自己側(cè)耳嗡嗡作響,就像是要聾了似的。
談安辰是真的一點憐惜之意都不曾對她有過!
“怎麼了?”門外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是樑長卿的聲音,隨後還夾雜著沈煙雨的聲音,似乎是在睡夢中醒來的緣故,還夾雜著睏倦。
樑露白卻是不管不顧的赤腳下了牀,談安辰一時沒控制住,竟真的讓她跑了出去將門打開。
“煙雨阿姨……有鬼……鬼……”樑露白一下子就撞進了沈煙雨的懷中,顫抖著環(huán)繞著她,也不管現(xiàn)在自己身上的睡衣露出多大片的肌膚,哆哆嗦嗦的,臉上還掛著被談安辰所扇的巴掌印。
“什麼鬼?”樑長卿的房間距離他們二人的比較近,而沈煙雨還住在原先的那房間裡,離他們遠一些。
“我爸爸……我爸爸的衣服……還帶著血……帶著泥……”
樑露白一下子蹲在地上大哭起來,像是承受不住似的,樑長卿擰緊了眉心徑自走進去,果然見到了那件還帶著血腥味的衣服就這樣掛在那,談安辰隨手抄起旁邊的睡袍套上,與樑長卿對視一眼。
“傻孩子,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鬼,不過都是心魔孽障而已。”沈煙雨再平靜不過的聲音宛如是清泉般,洗滌著恐懼,她看也沒看掛在那件衣服,只是將樑露白從地上拉起來,甚至還耐心的將她睡衣曝露的地方給拉好。
樑長卿的臉色很難看,卻也沒有動那件衣服,眼神兇狠的看著沈煙雨!
“不,一定是鬼!我們的門鎖都是鎖著的……誰能進來……一定是鬼!我爸爸回來了!他要殺了我!”樑露白自然不像是樑長卿心裡建設(shè)那般好,滿臉的淚痕與驚恐的蒼白,更令整個氣氛詭譎般的壓抑。
噗嗤一聲,倒是有人笑了起來,談安辰與樑長卿的視線自然朝著笑聲的來處看去,卻是沈煙雨。
“殺了你?露白你是不是過糊塗了,郭斐修那麼疼你,就算是死了回來找你,也不會殺了你!”沈煙雨說完,朝著那件衣服徑自走了過去,伸出手就將潮溼著還帶著血腥味道的衣服給取了下來,隨後扔到了垃圾桶裡。
“大早晨的,都別鬧了,讓傭人把這東西扔出去?!鄙驘熡暾f完輕拍了下手上的塵土,打著哈欠轉(zhuǎn)身朝著自己房間走去,像是絲毫沒有看到樑長卿陰狠的眸光落在她背影上似的……
………………
樑晨曦帶著霍景?;氐綐偶視r,傭人還在紛紛議論著早晨發(fā)生的事,見到她回來恭敬的彎腰。
“早晨發(fā)生什麼事了?”樑晨曦沉冷著聲音開口,而傭人見四下無人將早晨在談安辰與樑露白臥室裡發(fā)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眼神當(dāng)中還能明顯看到惶恐。
“你怎麼回來了?還帶著……”沈煙雨的身影從二樓樓梯口浮現(xiàn),在見到提著箱子的樑晨曦時,眉心微微的蹙了下。
“景睿,叫外婆。”樑晨曦拍了拍霍景睿的肩膀,笑著開口,眼神示意讓他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禮物送過去。
霍景睿本就乖巧聽話,此時抱著禮物朝著沈煙雨跑去,笑得要多惹人疼愛就有多惹人疼愛。
“外婆!”霍景睿抱著沈煙雨的手,開心的蹭了過去,而原本沉著一張臉的沈煙雨見此情形略微的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知道應(yīng)該怎麼樣與小孩子相接觸,半響後,這才僵硬著拍了拍霍景睿的小腦袋。
“晚上靳言會過來,我們之前從霍家搬出來了,現(xiàn)在你不會不讓我回來住了吧?”樑晨曦巧笑開口,霍景睿也適時的在沈煙雨面前撒個嬌,弄的沈煙雨哭笑不得的。
“喲,孃家人這是將你掃地出門了嗎?”還蒼白著一張臉的樑露白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冷嘲熱諷的,沈煙雨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可嘴角卻勾起了一抹異樣的笑容。
“樑露白,我可是聽說了早晨的事兒,你到底做了什麼虧心事,讓郭叔死了也不放過你?”
樑晨曦比沈煙雨更快的開口,眼神示意傭人將自己的皮箱提上去,就算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兒,這裡也還是她家,輪不到她來作威作福!
提起早晨,樑露白的臉色再度刷白起來,脣瓣哆嗦著,氣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你這輩子做的虧心事也不少,恐怕你自己都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
樑晨曦冷嘲熱諷的聲音傳進樑露白耳中,瞬間令她覺的刺耳起來,猛地就想要衝上去撕破她的嘴!
可還不等她真的衝下樓,霍景睿佯裝無辜的伸出了腳,樑露白一時不查直接被絆了下樓!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到了最後連滾帶爬的就這樣趴在了樑晨曦的面前,就連樑晨曦都忍不住的啞然失笑!
眼神瞥了眼霍景睿,略帶警告,後者吐了吐舌頭,趕忙藏到沈煙雨後面尋求庇護。
“樑露白,你這麼客氣的歡迎我,我還真的有點受寵若驚?!?
樑晨曦邊說著,邊擡起腳來直接從樑露白的頭頂上邁過去,看也不看似乎受傷很重的她。
“媽,去幫我收拾一下衣服吧?!睒懦筷氐_口,沈煙雨與女兒目光對視的瞬間,就知道她有事想要對自己說。
“好?!?
卻是誰也都沒去管趴在地上如同跳樑小醜般的,樑露白……
………………
“事情就是這樣,薛瑤的原話就是這麼說的!”樑晨曦將衣服一件件的掛在衣櫃內(nèi),而沈煙雨從一開始就沒說話,坐在牀邊,略顯蒼白的臉從頭到尾都是冷沉的。
霍景睿被傭人帶去了自己的房間,這裡只留下了這對母女。
“媽,對於當(dāng)年的事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樑晨曦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的臉,她知道,有些事情,沈煙雨並沒有對她說實話,例如自己對於七年前綁架的事情,她的記憶……
“我能隱瞞你什麼?”沈煙雨的聲音並未有太大的起伏,只是這樣的迴應(yīng)著。
“關(guān)於我的記憶,靳言幫我安排過一個權(quán)威心理醫(yī)生,這個醫(yī)生說我要麼是受了很重的刺激,要麼就是……有人把我的記憶給抹掉了!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知情?”
樑晨曦坐下來,視線與沈煙雨平行,似乎想要從她的眼底找尋出些許的蛛絲馬跡!
可沈煙雨畢竟是沈煙雨,就連樑晨曦的那些手段都是她手把手教會的,沈煙雨不想說的事,沒有人能夠強迫她!
“告訴我,你肩膀上的槍傷,與我的記憶,是不是有關(guān)係?”
樑晨曦也不勉強她,可這個問題的答案,她總歸可以說了吧?
沈煙雨看著自己的女兒,手指下意識的輕撫著肩膀上結(jié)疤的傷口,眼神似乎迷茫著,將時光拉回到了七年前……
最終,她點了點頭!
而樑晨曦的瞳孔倏然緊縮起來,原來她的感覺是真的,那兩槍……會是自己記憶遺失的主要原因嗎?
………………
聽到樑晨曦回來最高興的應(yīng)當(dāng)數(shù)談安辰了,可在見到霍景睿的瞬間,他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談安辰看著蹲在樓梯口的霍景睿,低沉開口。
霍景睿擡頭,看到是談安辰,不搭理他又低下頭來,他不喜歡這個叔叔!
“你爸爸也來了?”談安辰再度開口,霍景睿就像是不耐煩一樣的,皺起了眉頭。
“我記得你,你是壞叔叔!”
霍景睿終於開了口,卻說了句讓談安辰啼笑皆非的話,他倒是有耐心的蹲了下來。
“你爸教你的?”壞叔叔?
“不,你欺負晨曦媽媽,我親眼見到的!”
霍景睿小大人似的話逗笑了談安辰,他什麼時候欺負晨曦讓他看見了?
“那次,在這棟別墅的門口……我清楚的看到,很多記者圍著你們,然後晨曦媽媽的手在人羣裡朝你伸出去……可你看也沒看就和壞阿姨親在了一起,然後晨曦媽媽就哭了!你是壞人!”
——晨曦,他們竟然說我們在談戀愛,多可笑的笑話。
——是啊,多可笑的笑話。
“景睿,你在那裡做什麼?”就像是穿透回憶的聲音,樑晨曦打開門卻見到霍景睿與談安辰不知在那說著什麼。
原本蹲在地上的談安辰緩慢的站起身來,看著與以前不同的樑晨曦,那種刻骨的疼痛,在心裡漸漸蔓延!
——談安辰,不管別人怎麼看,我都不會喝那些人一樣。
——只要你願意,我們立刻去教堂結(jié)婚!
原來,他們就是這樣一步步,錯過的是嗎?
“晨曦媽媽!我肚子餓了……想吃東西!”霍景睿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所以時常會感覺到餓,樑晨曦笑著輕撫他頭頂,作勢要帶他下樓去廚房找點東西吃。
“晨曦,怎麼突然要回來住了?怕我們照顧不好煙雨阿姨嗎?”談安辰試圖從嘴角勾起抹以往的笑容,可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找不回了那個曾經(jīng)的自己,索性作罷。
“怎麼?樑露白問了我一次,你也要問我一次?什麼時候我這個樑家女兒,想要回自己家,還要跟你提前預(yù)約?”
樑晨曦的聲音略顯尖銳,再也沒有了往日裡的巧笑倩兮。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談安辰試圖爲(wèi)自己辯解。
“你不是那個意思?我誤會什麼了?我剛纔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安辰,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感了?”
樑晨曦笑了笑,可那種笑卻像是隔著很多東西般,令談安辰難以抑制的感到不舒服起來。
“晨曦,那天你……”談安辰像是像是開口詢問她那天的事情一樣,剛纔霍景睿的話令他心裡破了個大洞般,難受。
“那天?你說的是哪天?”
霍景睿拉著樑晨曦的裙襬,似乎並不想要讓他們兩個人再這麼聊下去,他討厭這個叔叔,很討厭!
“對不起,景睿餓了,我要帶他先下樓吃東西!”說完這句話,也不等談安辰有任何反應(yīng),轉(zhuǎn)身就朝著樓下走去。
談安辰就這樣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在心裡嘲笑著自己,就算是問了又能怎樣?他們也回不到從前了不是嗎?
早在選擇背叛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沒有資格在去站在她面前……
這樣也好,比任何結(jié)局都好……
………………
樑長卿從梁氏回來,在見到樑晨曦的時候,表情微微吃了一驚,尤其是在聽到她要在這裡住幾天,更甚。
“霍家那邊……”
“靳言晚上會過來,我已經(jīng)跟媽說了?!?
樑晨曦笑了笑,樑長卿一愣,似乎自從他回來後,樑晨曦還從未給他過好臉色看。
冷不丁的改變了態(tài)度對待他,他還真有些不習(xí)慣。
“媽的身體現(xiàn)在這樣,爸也要抽時間多關(guān)心一下她,至少……總要比對霍家二太太的關(guān)心多那麼一些吧!”
提及瓊清芷,樑長卿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那冷冽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半響沒有說話……
“晨曦爲(wèi)什麼會突然這麼說?我跟霍家的二太太,頂多就算是朋友而已!”樑長卿的聲音很沉,樑晨曦笑了,那笑容意味不明,看在樑長卿的眼中,更是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味道!
朋友?到底什麼樣的朋友能夠在那樣的時刻出現(xiàn)在霍南琛與薛瑤的面前?到底是怎樣的朋友,能夠讓二太太信任到這樣的地步?而這一切,她自然是不會對樑長卿和盤托出的。
“是嗎?難怪二太太時時記掛著你,讓我提她向你問好呢!”
樑晨曦冷淡一句,卻令樑長卿抑制不住的勾起脣角,她剛纔說……清芷還記掛著他?
而樑晨曦在見到樑長卿這樣的反應(yīng)時心裡一沉,難道,樑長卿與瓊清芷之間,真的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