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江飛跟我們選好了地址，就是羽花國營棉花廠那裡。”
王虎虎見老爺子問了，他自然不敢隱瞞，立馬如實回答。
王霖山聽到二兒子的回答，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複雜之色。
他幽幽的嘆了口氣：“自從羽花國營棉花廠開始，已經陸陸續續有好幾個國營的工廠申請破產了。”
“再過幾年，只怕這種情況會更嚴重。”
他想到的不是藥材公司適不適合這個地方，而是藉助這個羽花棉花廠，看到了未來國營工廠的未來，極不樂觀。
江飛坐在一旁，看到王霖山嘆氣，他心裡面卻比誰都清楚，未來十幾年的時間，國內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國營工廠都要申請破產保護，要麼徹底停工失業，要麼就要引進新的民間資本或者外資，徹底的私人化，外資化。
這是一種趨勢，一種經濟的趨勢。
說白了，這些年來，國內的生產力並不是不足，而是過剩了。
生產力過剩，但是銷售的目標還是國內，以至於過剩的生產力，導致各個行業都崩潰。
這並不是內卷，而是內耗。
“你這孩子，看的很準。”
忽然，王霖山突然轉頭看了眼江飛，感慨的一笑。
王虎虎和佟彬都一臉的懵，不知道老爺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江飛隱約卻猜到了老爺子的意思了，這是說自己看的遠嗎？看到了未來國門打開，徹底發展經濟？開放市場？
難道說？
想到這裡，江飛心裡猛的加快。
難道說上面已經有了基本的定調了？老爺子既然這麼說，那肯定是知道內部消息了。
只不過他不能說，因爲沒有在大會上確定的事情，終究是有無數種可能和意外。
所以想到這裡的江飛，只是露出茫然的笑容，也不敢多問。
這是他故意表現出來的反應，以此讓王霖山放心。
王霖山見江飛滿臉疑慮的笑容，心裡這才鬆了口氣，他剛纔有點後悔說那話，主要是這孩子很聰明，而且本身已經猜到了那種可能性。
要是根據自己這句似是而非的話，徹底套出老領導已經有決定，他王霖山可就泄了密了。
但他自然不知道，眼前的江飛是個後世人，他早就知道了改開這一系列的政策。
要說泄密的話，江飛能夠泄的秘密更多，但他自然不敢泄密太多，否則絕對會被有關部門盯住。
“你們去吃飯吧。”
王霖山有些意興闌珊，尤其是想到了國內各個國營工廠的困境，已經逐漸的出現了。
甚至連部隊都開始過緊巴巴的日子了，甚至不得不開始籌謀裁.軍，以此減輕部隊的成本壓力。
“是！”
王虎虎立馬站起身來，帶著幾個人去餐廳。
王霖山看到江飛轉身要離開的背影，忽然喊了一聲：“小江！”
江飛聽到老爺子喊自己，立馬停下腳步，轉身看去。
“今天巧合的去見了教育系統的領導，還見到了京城中醫學院的院長，跟他提了一下你。”
“他已經明確表示，只要你分數足夠，他就會把錄取通知書，送到你手裡。”
江飛聽到這話，臉上頓時大喜，連忙朝著王霖山老爺子鞠躬致謝：“謝謝王老的幫助。”
這就是貴人相助了，是自己萬萬想不到的驚喜。
“呵呵，我也是愛才。”
“好了，快去吃飯吧。”
王霖山擺了擺手，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示意江飛去吃飯。
江飛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朝著餐廳走去，只是轉過身後，左手攥緊放在胸前，心裡大喊一聲耶！
他很清楚，如果沒有王霖山特意去暗示京城中醫學院的院長，那麼自己即便是高分，或許也未必能夠被這個學院錄取。
最差的情況，很有可能落到吉江省中醫學院的口袋裡面。
若是那樣的話，自己可就哭死了。
因爲這個時代，上大學，可是有各種各樣的限制，這種限制的情況之下，很難和後世的高考一樣簡單。
後世的高考的步驟還是比較簡單的，報告填志願，然後等待高考考試，最後分數下來，符合志願的學校錄取。
這個時代，報志願後，只能聽天由命。
這幾天江飛始終擔心的就是這個事情，最怕的就是自己分數很高，但最終沒能進入京城中醫學院，而是被選到了吉江省中醫學院。
如果這樣的話，吉江省中醫學院肯定是巴不得自己過去，但自己心裡會有所不甘。
他之所以努力，就是想進入京城中醫學院。
因爲他如果進不去最好的中醫類學校，那也沒必要參加高考。
他進入大學，其實不爲單純的學習，他又不是中醫小白，他已經是資深的中醫了。
他只是把這個當成跳板，順便接觸京城中醫學院的諸多名醫，乃至國醫們。
王綿之，王玉川，路誌正，胡希恕，劉渡舟，方鳴謙，陳慎吾，等等…
一頓晚飯吃過後，江飛並未住在王家，而是繼續跟著佟彬回了佟家。
並不是說自己跟王虎虎的關係不好，而是王家終究太特殊了，住在這裡有一種小心翼翼的窒息感。
對比起來，佟家就要輕鬆不少。
雖然佟鋮也是B.級高官，但不管怎麼說，隨意性很大。
王虎虎也試圖留下江飛，在自己家住一晚。
不過佟彬早就看出來江飛的想法，所以胡攪蠻纏一通，就把江飛‘硬拉著離開’。
王虎虎對此，也只能恨的咬牙切齒，這個佟彬臭小子。
他站在院門口，注視著離開的車輛，嘆了口氣，轉身往回走。
他又不是個傻子，豈能不知道江飛所思所想。
實在是他們王家的門戶有點高，氣氛有點緊，住在這裡的確不自在。
三步一哨，五步一崗，誰看了不迷糊？
就連他自己也不願意住在家裡面，只是沒辦法，老爺子看管的嚴格。
“走了？”
秦建國站在客廳門口，笑瞇瞇的望著王虎虎，問道。
“嗯，走了。”
王虎虎嘆了口氣，苦笑著回答了一句。
秦建國看到二虎少爺臉上露出的一絲失落，忍不住開口問道：“江飛這麼不給您面子？”
“也不是不給面子，算了，不說了。”
“老爺子睡了嗎？”
王虎虎有些煩躁的擺了擺手，不再提及此事，而是問了自己老爹。
“沒睡那！”秦建國笑著點頭回答。
“好，我進去跟老爺子聊一聊。”
王虎虎隨即邁步走進客廳。
秦建國轉身看了眼王虎虎的背影，嘴角泛起一絲弧度。
他不知道自己剛纔看似無意問的那句，會不會在王虎虎心裡留下什麼痕跡，讓這位好面子的少爺不舒服。
但至少自己‘努力’過了，希望二虎少爺對江飛產生不滿吧。
只要有了不滿，早晚這個雷會炸。
呵呵…
一個基層的小大夫，也敢欺辱自己？
真是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