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以後,我又有點黯然。要是楊迪都配不上她,我更配不上。
其實男女之間沒有配不配,只有合適不合適。談戀愛階段,只要周彤覺得合適就行了。
豈知周彤聽完我的話竟然笑了起來,笑的很冷。“路小凡,這關(guān)楊迪什麼事情啊,你腦子是不是燒壞掉了?”
“難道不是嗎?你剛纔問我的問題不就是想表達(dá)你想要開啓新的一段旅程了嗎?”我興味索然。如是周彤真的和楊迪好了,我和她連朋友都不是了。和仇人的女友做朋友,我做不到那麼大方。
“說你笨蛋,你就是笨蛋。”周彤不容置疑的口吻:“路小凡,看你平時挺聰明的,可你能不能不要自作聰明?”
周彤雖然罵我,我卻是心頭狂喜。她說我自作聰明,也就是我猜錯了。
她根本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你是說,你沒打算和楊迪談戀愛?”大悲大喜之後,我的語氣也不免激動。幸福來得太突然,突然到我不敢相信,我還要再確認(rèn)一遍。
“路小凡,你怎麼不去死啊!”周彤又罵了一句,語氣也平緩了不少。“我和他都不怎麼認(rèn)識,爲(wèi)什麼要和他交往?”
“那你問我這個問題幹什麼?”鎮(zhèn)定下來的我想到周彤的問題疑惑起來。
“白癡,你自己想吧!”
始料未及的,周彤就這麼掛斷了電話。
剛從無底深淵爬上來的我也來不及責(zé)怪周彤了。
我坐在牀沿上,兩隻腳隨意地擺動著,心中努力回想剛纔周彤的話。就算不睡覺,我也要想明白。
慢慢地,畫面也清晰起來。
我毫不留情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事情擺明了很簡單,我卻把它想複雜了,難怪周彤要生氣呢。記得周彤那句話暗含了幾個字——你真的希望。當(dāng)時太關(guān)注於周丹的事情了,我也沒有在意。現(xiàn)在想來,這幾個字,周彤是加了重音的。
周彤從頭到尾都沒有過她要開啓新旅程的想法,那一句話是她用來試探我的。試想,如果一個女生剛分手就投入了別人的懷抱,前男友對此卻漠不關(guān)心,是誰都會認(rèn)爲(wèi)這個前男友沒有真正的喜歡過她。周彤也是這樣,她通過一個問題來探聽答案。剛開始我回答的漫不經(jīng)心,答案也和她想的不一樣,所以她的臉色才忽然拉了下來。
就像我誤認(rèn)爲(wèi)周彤要重新戀愛很難接受一樣,周彤也很難接受這個答案,所以纔有了她後來的短信追問。還好,後面我及時的醒悟過來,她不是爲(wèi)她姐問的,而是爲(wèi)她自己討個說法。
想明白了,我額頭已經(jīng)沁出了細(xì)密的汗珠。只差一步,就沒有挽回的可能了。
周天一天,我的心情高度愉悅,我把這種好心情保持到了開學(xué)。
見了張萌萌,我還笑瞇瞇的。這一次的笑瞇瞇,不是楊迪那種裝、逼的笑容,而是發(fā)自心底的笑容通過面部這個媒介表現(xiàn)出來。
“路小凡,你傻了?”地理課前,張萌萌在我面前揮手。
我抑制住笑容,沒理她。
張萌萌也不在意,又自言自語到:“最討厭上地理課了,教課的小老頭就是個oldgoat。”牙齒一咬,張萌萌恨恨地。
色棍?
我一愣,又想笑了。地理老師個頭不高,喜歡穿黑西服,眼睛炯炯有神,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茍,上課也是頗爲(wèi)嚴(yán)肅。我對他談不上好感,也絕無惡感,不知道人家落到張萌萌眼裡怎麼就成了色棍了。“張萌萌,你說話注意點,背後說老師壞話要是讓人告了你的小黑狀,你就死定了。”怎麼說咱也是班長啊,該起作用的時候,我可一點也不含糊。
“路小凡,你不信我?”張萌萌瞳孔收縮,就要跟我急。很快地,她又補充了一句:“不信就不信唄,反正我和你又不熟了,你不信,我也沒關(guān)係。”
我又好氣又好笑。我不反感她‘作’,可她‘作’的太假了一點吧。“不是不信你,可是背後議論老師的確不好。”就是真的想議論,你也不用非得在教室吧。
“哼,你還是不信我。沒眼光的傢伙。”張萌萌嘟著小嘴,不滿意了。
我碰碰她的胳膊肘,湊近了她一點,輕聲說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你不是不信嗎?”張萌萌驕傲地挺挺小胸脯,向我示威。
“得,我信,你就趕緊說吧。”我發(fā)現(xiàn),自從遇到了張萌萌,我學(xué)會了一個詞,耐心。沒辦法,不耐心不行。
“我也是聽宿舍的同學(xué)說的。”看到我想笑,張萌萌急了。“雖然是聽說的,可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什麼事啊?”潛意識裡,我覺得這一次張萌萌沒有開玩笑。
“你知道嗎,咱們班的地理課代表還有隔壁班的都被他叫到辦公室佔過便宜。還有啊,上課的時候,他喜歡盯著女生看,就是那種胖胖的女生。”張萌萌像是在說著了不得的秘密,聲音壓得低低的,嬌媚的小臉都埋了下來。
不行了,我有點受不了,趕緊離她遠(yuǎn)了些。無關(guān)情感,張萌萌的魅力確實不可小覷,尤其是她在不設(shè)防的情況下。
“路小凡,你幹什麼,我還沒說完呢?”張萌萌看到我遠(yuǎn)離她,兇巴巴的口吻又回來了。
我正想搭話,上課鈴響了。張萌萌又瞪我一眼,正襟危坐,開始裝好學(xué)生。
我想不出張萌萌編造這個故事有什麼好處,所以這件事她應(yīng)該不是信口開河。暗留一份心思,我決定上課的時候觀察觀察地理老師。
地理考試姓魏,單名一個達(dá)字。魏達(dá)聽起來像是偉大,所以他的父母給他取了這個名字。這是我來到十八中以後聽班裡學(xué)生說的。
現(xiàn)在他當(dāng)了老師,也算得上偉大了,我看著站在講臺上的地理老師,暗想。
與以往不同,地理老師的情緒有點不對。他原本就有些黑的臉,更黑了。我是來聽課的,對他的黑臉直接無視。“張萌萌,我看你是不是冤枉人家了,他哪有往胖胖的女生身上看啊?”
“他是沒有往其他女生身上看,可是他現(xiàn)在正在看我。”張萌萌打了個激靈。“路小凡,好惡心啊,他能不能不看我?”
被張萌萌一說,我才發(fā)現(xiàn),地理老師果然在打量著張萌萌。自從樑菲雨喊完‘起立,坐下’後,小老頭一句話沒說,就是盯著張萌萌。
不會他又想佔張萌萌的便宜吧,想到這裡,我都想吐了。可是,也不對。他的確在看張萌萌,不過臉色很陰沉,比包黑炭還黑。
“路小凡,你說他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啊,我這麼苗條,他看我?guī)质颤N?”
張萌萌即使在厭惡別人的時候還要誇獎一下自己,我正要小聲應(yīng)她一句,誰知道剛纔還沉默的魏達(dá)突然發(fā)難了。
“張萌萌,你上課說話,出去站著。”
小老頭以前上課雖然嚴(yán)肅,可他從不發(fā)脾氣。這一次,也不知道怎麼的,毫無徵兆的朝張萌萌開炮了。
整個課堂安安靜靜的如同太平間,只有後面牆壁的時鐘在告訴大家,這裡還有喘氣的。
張萌萌整一張小臉羞得通紅。
她雖然臉皮厚一點,可是在班裡除了我和受我所託的樑菲雨說過她,誰也不曾大聲呵斥過她。猛不丁的被老師這樣怒斥,還是如此一點小事,放在誰心上也憋屈,何況是班花級的張萌萌。
張萌萌不出去,竟然仇視的看著小老頭。
我暗道糟糕,怎麼說人家也是老師啊,你這樣不是當(dāng)場要老師難堪嗎?
果然,小老頭把黑板擦敲得砰砰直響。“張萌萌,你出去,聽見沒有?”不同於女生嗓音的清脆,也不同於男生音域的嘹亮,小老頭的嗓音說出來有一股太監(jiān)的味道,陰測測地。
“只是說句話,就要我出去,憑什麼?”張萌萌是徹底豁出去了,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和老師對嗆。
“好,你不出去是吧,你不出去這節(jié)課我就不講了。”
對於刺頭,這是老師常常亮出的招數(shù)。行啊,你不是不出去嗎,那好,大家都不用聽了。反正你們班主任要追究起來,也和我沒關(guān)係。都是一個陣營的,當(dāng)然要互相包庇了,這是老師的心思,事實也的確如此。可我沒想到,一個男老師竟然拿這個招數(shù)對付女學(xué)生。
“出去就出去,有什麼了不起的。以後有你的課我也不上。”進退維谷的張萌萌沒有一絲猶豫,撂下這些話就跑出了教室。
砰,門被重重地帶上,教室裡又迴歸了沉默。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兀,上來就是高潮,都沒留給人一點喘息的間隙。
我想不明白張萌萌到底怎麼得罪了小老頭,單憑上課說句話,老師也只是口頭警告一下。再不濟,也只是去教室後面站著。可是張萌萌一次機會也沒有,就被掃地出門了。
小老頭還在陰沉著臉,不過張萌萌出去以後,臉色緩和了一點。他嘴裡說了句上課,課本卻沒有打開。
“有的學(xué)生啊,真是不知道好歹……”小老頭終於開口了,不是講課,而是抒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