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殼蟲真可憐。
“冷先生,快閃開!”不遠(yuǎn)處有人拿著喇叭衝著他高喊。
“晚秋,你要照顧孩子們?!彼贿呥~著兩條長腿飛跑一邊向她低吼。
傻瓜的是他,這個時候還吼什麼,快跑呀,那些囑咐都是次要的,只要他們一起活著,誰來照顧孩子們不好呢?
她躲在他的懷裡,任由他抱著她向前衝刺。
真快,快如風(fēng)一樣,帶著滿滿的刺激,突然間的,她一點也不怕了,真的不怕。
或者,是因爲(wèi)有他在,是因爲(wèi)他抱著她吧。
“冷先生,來不及了,快趴下?!?
口鼻間已經(jīng)嗅到了烤焦的味道,她還來不及思索,男人便抱著她一起“撲通”的趴倒在了地上,確切的說是她躺倒在了地上,而他,就在她的身上。
沒有痛意,只有溫暖抵臨四肢百骸,她的柔軟緊貼著他的胸膛,她甚至感覺到了他的心跳,一聲一聲,那麼的重。
“嘭……叭……”一聲巨響,車子真的爆炸了,她知道。
周遭彷彿飛來了槍林彈雨一樣,卻都是落在了她的身側(cè),也許,也落在了她的身上,只是剛剛好的被他擋住了。
晚秋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腦海裡回想著剛剛在車裡九死一生的一瞬,“阿洵,我愛你?!彼芾郏埠芡矗僖矆猿植幌氯チ?。
可她知道,她還活著,身上的男人也活著。
這一次,她徹底的睡著了,睡在男人的身下,是他護著她,才讓她在鬼門關(guān)裡繞了一圈後又回到了這個世界。
其實,這世界還是美麗的,因爲(wèi)有他在,因爲(wèi)有孩子們在,所以,讓她是那麼的留戀。
“我也愛你……”他輕語,額際上的汗珠滴落在她泛白的肌膚上潤染開一朵小小的水花,可這一句,她卻沒有聽到。
“媽咪……”詩詩和果果一起衝了過來,高聲的大喊著。
“救護車。”男人低吼著,然後艱難的抱起女人站了起來,一片狼籍中他舉步維艱的走向正開過來的救護車。
“媽咪,爹地,你們沒事嗎?”
“跟著來,別亂跑?!彼叩糜行┏粤?,小腿上有鮮血正汩汩的流淌著,那一腳踹開車門的時候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給紮了一下,鋸車門的時候他居然是在想,下次再給她買車應(yīng)該要買一臺爛一點的,這樣,車門就不會那般結(jié)實的鋸不開了。
“先生,請將病人放在擔(dān)架上,快!”
冷慕洵低頭看了看眉宇輕鎖雙眸緊闔的女子,他輕輕的將她放在了擔(dān)架上,然後回頭一手遞給了詩詩,一手遞給了果果,“跟著爹地走,咱們要跟媽咪在一起?!?
他的聲音沒有往常那般宏亮,甚至還帶著一點疲憊的意味,可是孩子們都是乖乖的輕握住了他的手,生怕他會疼了一樣,爹地的衣服已經(jīng)變成了碎片,可他高大的身形卻帶給了她們安全感讓她們一點也不害怕。
夜?jié)u深了,然而周遭的警車和救
護車還有衆(zhòng)多的車燈和路燈已經(jīng)把這一片區(qū)域映照的如同白晝。
救護車裡一片忙亂,晚秋已經(jīng)被放了上去,她彷彿睡著了一樣的安靜的躺在擔(dān)架上,牽著詩詩和果果的手就要上去,一個小護士一攔,“上一名家屬就好?!?
他理也不理,目光全在晚秋的身上,然後一個一個的抱起詩詩和果果放在車子的一角,兩個孩子很乖,都知道這個時候她們應(yīng)該安靜,她們不能打擾醫(yī)生和護士救治媽咪的行動。
冷慕洵淡冷的目光讓那個小護士不由得噤了聲,“好吧,不過,誰也不能吵鬧不能打擾病人喲。”小護士看著詩詩和果果親切的說道。
“嗯,不會的?!敝蓺獾耐?,眼前昏睡中的晚秋已經(jīng)讓兩個孩子害怕極了,幸虧有冷慕洵在,否則,她們早就又哭又喊了。
但,這卻並不能阻止她們流眼淚,心疼了,心疼媽咪也心疼爹地。
救護車裡的醫(yī)生和護士正在爲(wèi)晚秋檢查著身體,量血壓,查看傷口,聽心脈,所有的所有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而冷慕洵的目光從頭至尾都沒有離開過女子的睡顏。
“先生,你的腿需要止血和包紮,請你伸開配合治療。”
“別管我。”他吼著,“把她救醒,快把她救醒?!?
他的聲音就象是虎嘯,讓那小護士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又不敢說話了。
一旁,一個年紀(jì)長一些的醫(yī)生也不看他的接過了話去,“病人已經(jīng)做了簡單的檢查,現(xiàn)在還不知道具體的情形,但是看起來都是皮外傷,心跳和血壓也都正常,先生,你要自己先好起來,才能照顧你的妻子?!?
那聲妻子就那麼自然的從醫(yī)生的口中說出來,是了,孩子們叫他爹地,而孩子們又與晚秋長得那麼相似,任誰一眼都能看出來他與晚秋的關(guān)係了。
可他與她,卻真的沒有關(guān)係。
一直欠著她那張證,那張結(jié)婚證。
還有,一個真正的婚禮。
猶記得那一年的那一天她一身粉色婚紗站在自己的身側(cè),那麼的嬌小那麼的懦弱,如今,那個女孩已經(jīng)長大,已經(jīng)身爲(wèi)人母,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成熟的女人了。
記憶裡的那抹粉突的刺目起來,他不該的,真的不該的。
可是那些過往就是那般的發(fā)生了,而且,永遠(yuǎn)成爲(wèi)了過去式。
“先生……”小護士弱弱的請求著,請求他伸開腿接受檢查。
望著擔(dān)架上還在沉睡中的女子,醫(yī)生說得對,他若是不好,又怎麼來照顧她,於是,他緩緩的伸直了腿,小腿上,血肉模糊,也不知道是踹開車門的時候傷的還是他抱著她趴在泥地上被什麼飛來的碎片弄傷的,可這些都無關(guān)緊要了,重要的是他和她都活著。
活著就好。
“開車?!贬t(yī)生吩咐。
“冷先生,你的車……”
“放著?!彼B看都沒有看一眼,他的車要不要無關(guān)緊要,但是,就在車門闔上的那一刻他卻冷聲道:“甲殼蟲給我
留著,一塊碎片也不要給我丟了。”
“是,冷先生?!本焱纯斓膽?yīng)了,冷慕洵的面子誰敢不給。
他揮揮手,示意醫(yī)護人員關(guān)上了車門,車子如飛的駛向醫(yī)院,救護車上的醫(yī)生和護士還在施救,小護士也儘可能的把自己的動作放輕的爲(wèi)冷慕洵包紮著,可是,由頭至尾男人都沒有哼一聲,彷彿,他沒有痛覺似的。
低頭看了一眼包紮了一半的腿,冷慕洵的目光落在了一個護士口袋裡露出的手機的配飾上,“手機借我用一下,謝謝?!?
不容拒絕的,他一伸手就拎出了那個護士的手機,然後打給了小吳。
“總裁,我馬上就到,你現(xiàn)在還在現(xiàn)場嗎?”
“我去醫(yī)院,善後處理好,注意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要處理好?!?
“我知道了。”小吳第一次在聽到冷慕洵的聲音時感覺到了冷嗖嗖的意味,這是從來也沒有過的,雖然沒有見到人,可是,他已經(jīng)明白了冷慕洵的反應(yīng),也許,這一切都不是一場意外,這一切都是一場預(yù)謀,只是,仲晚秋還沒有醒。
冷慕洵掛斷了手機,然後遞還給了那個護士,“謝謝?!庇质且宦曋x謝,這是鮮少見的。
此時,他的目光深邃,幽幽的望著晚秋,也讓救護車裡的其它人連大氣也不敢喘。
良久,詩詩扯著他碎亂的衣衫,低喊道:“爹地,我怕,我冷?!?
冷慕洵抱著詩詩坐在自己的腿上,緊摟著詩詩的小身體,他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在發(fā)現(xiàn)晚秋的車了撞向前面的民居的時候,他在後悔,真的應(yīng)該好好的教她開車再讓她上路的,怎麼就那麼的相信她的車技,甚至還給她弄了一個小本本,他真的不該。
“爹地,痛嗎?”詩詩被摟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已經(jīng)漸漸不怕了,只是看著他的傷腿不住的往他的懷裡縮。
“不疼,沒事的。”
“那媽咪呢?”
“只要你們好好的,媽咪和爹地就都不疼?!眲倓?,幸好詩詩和果果是選擇了坐他的車,否則,那後果不堪設(shè)想,此刻想起,都讓他是那麼的後怕。
“爹地,那詩詩會乖乖的?!泵蛑?,詩詩乖乖的道。
“我也是?!惫恢卑察o的坐在一旁,沒有象詩詩般的討著要抱,可是那張小臉上都是堅強,“爹地,媽咪一定會醒過來的,她不會不要我們的?!?
冷慕洵一伸手臂,攏著果果靠在他的懷裡,“別怕,媽咪真的會醒過來的?!?
醫(yī)院裡,在經(jīng)過嚴(yán)密的檢查之後,晚秋被推進了手術(shù)室,雖然只是腦震盪和外傷,但是,她的腰部被扎進了一些金屬碎片,必須要取出來,但這些都是小手術(shù)。
推牀被推進了手術(shù)室,冷慕洵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就如木偶一樣,孩子們已經(jīng)被張媽接去了別墅,再也不能讓她們留在醫(yī)院了,他實在不想給孩子們的心靈留下什麼創(chuàng)傷,只要車子爆炸的那一幕一直留在她們的腦海裡,孩子們就會一直的恐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