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裴遠(yuǎn)歌更加納悶地看了一圈屋子裡面,隨口問道:“七殿下回夜宮了?”若是這件事情能有七殿下的幫忙,他們的勝率就大大增加。
“嗯。”聞人千絕沒有多解釋,最後回眸看了一眼窗外,她冷鬱的眸子凝結(jié)了天邊那一片火燒雲(yún),淡淡道:“沒時間了,我們走。”
天邊的太陽射出最後一點點的餘暉,被夜色吞沒……
聞人府的守衛(wèi)跟往常一樣,守著門口,甚至還有點打瞌睡。
聞人千絕四處看了看,找了一條看守人少的路,跟裴遠(yuǎn)歌一起跳了進去。瞬間,眼前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從外面看去,聞人府跟往常一樣!
可是一旦進來!
這裡面居然是濃郁的霧氣,森冷而陰鬱,好像千年死宅裡面纔會出現(xiàn)的東西……安靜無比,偌大的丞相府,似乎一個人都沒有了。
“是結(jié)界。”裴遠(yuǎn)歌的桃花眸一瞇,修長的手指把玩著一個新月形的小玩意,看不出是什麼武器,可以確定的是,那天他在牆壁上留下一個深刻的劃痕,就是用這麼個小玩意兒的殺氣。
聞人千絕回手,將古刀從背後摘了下來,長刀出鞘,雪亮的刀鋒帶著戾氣,讓周圍的濃霧都散了幾分:“看來聞人家那些奇人異士沒白籠絡(luò)啊。”
她嘴角上挑,幾分痞氣的笑意。
裴遠(yuǎn)歌沉聲道:“千絕,要小心,這個結(jié)界是一個陣,十分兇煞!搞不好,聞人家爲(wèi)了這個陣已經(jīng)自屠了滿門!”
外界和聞人府,已經(jīng)是兩個世界。
唯獨天上那一彎妖異的紅色月亮,是那麼觸目驚心的美!
“在這裡仍然能看到妖紅月,等月上中天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鬼靈認(rèn)主的時候了,我們得快。”
裴遠(yuǎn)歌沉聲道。
“嗯。”聞人千絕手持古刀,脊背挺得筆直,宛如一把出鞘的名刀,身姿卓絕,看似痞氣十足地走在了府中,卻全身毫無破綻!
走了沒有幾步。
一道灰色的身影從他們的身後飄過,居然毫無聲息……
聞人千絕猛然回頭!
與此同時!裴遠(yuǎn)歌也回頭了。
兩個的人速度幾乎是同時發(fā)生的!但!聞人千絕的眸子瞇了瞇:“剛纔那股殺氣消失不見了。”
裴遠(yuǎn)歌看了再看,還是沒看出任何端倪,只能點點頭:“我們要加倍小心。”
隨後,兩人走了很遠(yuǎn),居然一個敵人都沒有遇上。剛纔發(fā)生的那種事情也消失了。唯有迷霧,越來越濃了。
互相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此事越來越詭異。
“從這裡開始,便是我們的岔路口了。原本我們有四個人,正好可能出現(xiàn)地下室的點也有四個。如今盛落下落不明,歐陽未到,我們便一人負(fù)責(zé)兩個點,如何?”聞人千絕撿起地上的一個小石頭子,簡單地畫了一下方位。
裴遠(yuǎn)歌沉眸:“好。”
修長白皙的手指指點了兩個位置:“這兩點歸我。”
起身,將地上剛畫出的圖抹去,聞人千絕做了個手勢,示意走了:“小心。”
裴遠(yuǎn)歌點點頭:“你也一樣。”
迷霧越來越濃,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東西,聞人千絕緊緊握著古刀,一身的慵懶,起碼走到了這裡,尚無殺氣!
前面情景,卻開始變了。
很奇怪的變化!
因爲(wèi),這根本已經(jīng)不是聞人府了,或者說,是十幾年前的聞人府後花園!
眼前的迷霧逐漸散開,聞人千絕看到了一個身段窈窕的婦人背影,光從背影看來,那小婦人已是極美!
陽春三月的天氣,那小婦人似乎正在池塘邊站著帶孩子,笑得婉約迷人:“小心點,別摔著。”
雖然看不到那婦人的正臉,只是聽她說話,便由衷地舒服。
聞人千絕從未聽過這麼舒服的嗓音,想走近,卻仍舊警覺地站在原地。因爲(wèi)她清清楚楚地知道,眼前出現(xiàn)的一切,都是假的!
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女童顛顛兒地跑過來,纔不過兩三歲的年紀(jì),已經(jīng)是個美人胚子,烏溜溜的大眼睛鑲嵌在了白皙粉嫩的胖乎乎小臉上,追著蝴蝶玩。
那極美的小婦人便在後面跟著。
直到有人喊了一句:“子夏……”
子夏……子夏……
聞人千絕怔在了原地。許子夏,那是她死去孃親的名諱!也就是說,這個小小的美人胚子,便是她自己?
正在此時,又聽到那小婦人很舒服的聲音回道:“妾身在帶著千絕玩兒呢。”
果然是……
眼前的畫面只顧演下去,聞人千絕也只是巋然不動!
後來,那極美的小婦人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惹怒了聞人嚴(yán),便被騙著灌下了一碗藥,朱氏也出來了,指揮著七八個大漢,生生把許子夏往池塘的水裡按去。
她拼命掙扎。
一旁小小的千絕嚇得哇哇大哭。
最終,還是被人推入了水塘中,無人能幫的情況下,許子夏生生喚著:“
千絕、千絕救我啊!”那聲音很是絕望,讓人聽了忍不住動容!
別說是她的親生女兒,就算是一個路人,都一定要去救的!
而聞人千絕懷抱古刀,修長的身影慵懶地立於那裡,刀鋒般的眉眼當(dāng)中,是冷然的味道。
“好狠的心……”
見這招沒用,“許子夏”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從水塘中站了出來,那根本不是個女人,而是個男人!
入戲很深,臉上還淡掃了胭脂!
啪!啪!啪!
聞人千絕疏懶地拍掌,還順手摸出了一點碎銀子,朝著男人的方向丟了過去:“演的不錯,這是大爺我賞給你的。”
碎銀子砸在男人的身上,說不出的可笑。
他長袖一展!周圍的一切都變了回去,仍舊是那個聞人府,仍舊充滿了迷霧。而男人身上的戲服也變成了一身的青衣。
“我青衣的戲,可不只這麼點。”他掃了一眼地下的銀子,眉眼陰鷙莫名。
聞人千絕聳聳肩:“我倒是覺得你演技浮誇,白長了一張好臉,卻這麼娘娘腔。”眼見青衣已經(jīng)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霎是好看,聞人千絕卻還沒說完,很是認(rèn)真地挑眉:“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噁心?”
“夠了!”
青衣怒喝一聲,長袖一甩!竟像是有生命的物體一般,朝著聞人千絕捲來!
聞人千絕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手握長刀,不閃不避,直接迎了上去!古刀漫卷,將他的袖子轉(zhuǎn)瞬之間切成了碎片!
一聲哭聲驟然響起。
是青衣,他在哭,彷彿經(jīng)歷了什麼極爲(wèi)傷心的事情一般,突然,就入了戲……
“我冤啊……比竇娥還冤啊……”隨著他極爲(wèi)傷心的哭嚎聲,那剛剛被聞人千絕切割成碎片的衣服,重新浮起。
彷彿六月飛雪,隨著他的哭聲,朝著聞人千絕切割而去!
彷彿許許多多天然的暗器!
毫不留情的殘酷!
聞人千絕瞬間後退,宛如鬼魅般消失!之前倒是小看這個青衣,聞人雪汐將他安排在了這裡攔路,肯定不是個小角色!
那些碎片失去了目標(biāo),便如風(fēng)雪一般在天漫卷,只等目標(biāo)出現(xiàn)。
聞人千絕驟然現(xiàn)身,古刀挽出了刀花!
將襲來的衣服碎片一一打開,碎片撞擊在她的古刀上,居然發(fā)出了金石的響聲!青衣竟然能將內(nèi)力灌注在這些完全沒有接觸的死物中!
聞人千絕一剎那的晃眼,隨後看著那些紛紛落下的碎片,重新騰空。
冷漠的眼眸裡浮現(xiàn)了一層殺意!
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她還沒有接觸到青衣的身上,先被這些碎片纏住了!
打贏是能打贏,但……她現(xiàn)在的情況,必須分秒必爭!就在她仰頭望著那一輪妖異的紅月的時候,碎片再度朝著她襲來!
忽然,聞人千絕的身子驟然騰空,就在那一剎那,她外面披著的黑色大氅也被拽了下來!掄了起來,黑色的大氅漫卷,將碎片盡數(shù)收入了其中。
歐陽君諾這纔將聞人千絕的身子放下,慵懶的笑意宛如皇子,陽光溫柔:“千絕,七殿下給了你這麼好的寶貝,你卻不會用。”
說著,將大氅一抖,上面的碎片紛紛如死物一般落下來。
而大氅依舊黑得神秘奢華,上面一點傷痕都不曾出現(xiàn)過!
“這是……”聞人千絕知道,這是上次七殿下專門給她做的大氅,不過,她竟不知道這是一件寶貝。
還有,剛剛歐陽君諾的身手,竟然如此高強!
一招之內(nèi),化險爲(wèi)夷!
歐陽君諾完全無視掉了一旁的青衣,親自將整件衣服披在了聞人千絕的身上,替她繫好了帶子,整理了一番,一邊做著,一邊說道:“七殿下的那件玄色大氅是天蠶絲和火蛛絲做的,你這件,也是。”
“完全是絲做的?”聞人千絕順著大氅撫摸下去,怪不得一直覺得手感涼滑,很是特殊。原來都是用絲。
然而這絲,珍貴無比。
用來做一件小衣已經(jīng)夠奢侈的了,七殿下居然奢侈到用這個玩意做大氅披風(fēng)!
聞人千絕哽住,好想賣了啊!
青衣怒極,吼道:“歐陽君諾,你也要插手此事?”他不敢相信,這個人……不是之前態(tài)度一直模糊著麼?
歐陽君諾優(yōu)雅地託了託眼鏡:“顯然,她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我不介意幫她個小忙。”
腹黑的笑容,瀰漫……
而在另一邊,裴遠(yuǎn)歌剛剛踩完第一個點,沒有人放手,他也仔細(xì)地敲過所有可能的地方,沒有地下室出現(xiàn)。
那麼說來……不是這裡。
轉(zhuǎn)身,他迅速地奔向了第二個點。
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而後,濃霧中,那種灰色的人影不斷浮現(xiàn),並且膽子越來越大了起來,濃霧裡瀰漫著那東西嘻嘻的笑聲。
裴遠(yuǎn)歌的手中,新月形狀的小小兵器浮現(xiàn),桃花眸一彎。
“不怕死的,儘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