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琦夫人在一邊指導著緊張不安的彼得飛行的技巧, 另一邊的西弗勒斯正在認真練習著,不安分的波特不知何時利落地騎著掃帚飛到了他身邊。
兩人你來我往說了兩句什麼,艾維斯悠閒地四處看著, 視線不經意地掃過兩人, 復又收了回來, 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直到被衆人的驚叫和霍琦夫人氣急敗壞的怒吼驚醒。
兩位剛剛學會飛行的小屁孩不知是誰提議的, 或者兩人都提議了,正騎著那把破舊的掃帚在高空中追逐著,目的地的話, 看起來似乎是禁林的邊緣。
艾維斯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的追逐,顯然兩人的速度都是差不了多少的, 也不知誰先動的手, 兩人開始你推我我推你了起來。
這個推來推去的大賽似乎是西弗勒斯佔了上風, 但很快,惱羞成怒的波特一個用力, 西弗勒斯單薄的身體就掛在了掃帚上,搖搖欲墜了起來。
他一隻手因爲剛剛推了波特還沒來得及收回,另一隻手緊緊抓住了掃帚,吊在掃帚的下方晃悠著,艾維斯頗有興致地瞅著他狼狽的樣子, 心中對男孩們的爭鬥嗤之以鼻, 儘管說起來, 這個爭鬥也有他插手的一份, 但是他現在卻十分看不起這樣的行爲, 真是荷爾蒙過剩啊!愚蠢!
“不要鬆手,不要鬆手。”霍琦夫人在下面騎著掃帚追了過去, 一邊飛著還一邊大聲喊著,西弗勒斯的掃帚顯然仍然在晃悠著,原本一下子飛到前面去了的波特轉身飛了回來,看到西弗勒斯這般模樣,不由得停在他身邊大笑了起來。
西弗勒斯憋紅了臉,努力地想要抓住掃帚爬上去,但是顯然失敗了,懸空的手只剛碰到掃帚的邊緣就被掃帚突如其來的晃盪再次甩開了。
“波特,快,快拉他一把!”霍琦夫人揚聲吩咐著,顯然破掃帚的速度不能讓她馬上到達那裡。
在西弗勒斯身旁的波特顯然猶豫了一下,不情願地伸出手去。
“嘿!把你的手給我!”他嘟著嘴不甘地說著,語氣裡趾高氣揚的味道讓西弗勒斯憋紅了臉,他倔強地別開眼,看也不看男孩遞過來的手。
顯然這個動作用盡了他餘下的力氣,他一個分神就從掃帚上掉了下來,驚呼聲幾乎刺破艾維斯的耳膜,他不悅地看了眼反應不及的霍琦夫人,身旁的手輕輕揮了揮。
男孩下墜的身子有一剎不明顯的停頓,然後繼續下墜著,落到了草地上,因爲那個停頓,他顯然並沒有受很重的傷,他掙扎地撐起身子,捂著左手倔強地站了起來,忽青忽白的臉色讓他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討人喜歡,艾維斯無聲地哼了一聲,扁著嘴別開了頭,沒有再去關注紅髮女孩慌忙跑過去的身影。
瞅了一眼匆匆走過去的霍琦夫人,艾維斯在心裡批判了一下霍格沃茲老師的素質,居然連學生出事都不能及時救助,哼!這種飛行課,這樣的事故應該很多才是,他應該慶幸這個課上沒有死人麼?早知道該讓那個黑髮小子摔死纔對,讓這個學校瞭解一下什麼叫做保護措施!一個成年巫師,居然連這等程度的救助都做不到,他果然不該對巫師界有什麼期待麼!
霍琦夫人送西弗勒斯去了醫務室,波特在人羣中被簇擁著,恍似他就是他們的英雄,紅髮女孩大聲地指責著他什麼,看錶情似乎是十分氣憤的。
波特似乎也大聲回著什麼,艾維斯離地太遠,沒能聽清,只看見他憋紅的臉色,興趣缺缺地靠住背後的牆壁,試圖用冰冷的牆壁讓他躁動的身體安靜下來,剛剛動用了法力,再加上在這樣的天氣呆了這麼久,讓他的心情無法抑制地浮躁了起來,從包裡掏出藥瓶,拿了顆藥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希瑞,你還好吧?”一旁關注著他的盧平小跑了過來,關心地詢問著。
艾維斯盯著他看了半晌,最終只是扯了扯嘴角輕輕搖了搖頭。
“沒事,我恐高。”艾維斯又開始了他的睜著眼說瞎話,不過看盧平迷茫的樣子,似乎並不知道恐高這個詞是什麼意思,艾維斯只得詳細地解釋給了他聽。
“要不然我們去找霍琦夫人讓她同意你不學這門課吧!”盧平憂心忡忡地提議著,艾維斯眼珠子轉了轉,隨即又搖了搖頭。
“算了,我的恐高癥並不是很嚴重。”艾維斯輕聲拒絕了,對這邊的醫療水平並不算清楚,要是一檢查露餡了就不好玩了,這種事還是謹慎點的好。
“哦。”盧平雖然應了一聲,但是表情顯然是不放心的,艾維斯有些愣愣地看著他的表情,冰封的心似乎在這樣純粹的關心中輕輕碎掉了一塊。
朋友?是多麼遙遠的事情了,被人這樣關心,似乎也是很遙遠的事了,就像溫柔的母親和嚴厲但疼愛他們的父親,還有、還有弟弟,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叫著哥哥的弟弟。
這樣的記憶被埋得深深的,平日裡不被憶起,現在猛然地想起,突然間有種恍如隔世的陌生。
對啊!他們都已經死了一千多年了,甚至那個人,也死了很久了。
心臟似乎有一剎那的緊縮,堅持了太久的東西突然變得無比的虛幻,艾維斯迷茫地睜大著眼睛,腦海裡一片空白。
一直到霍琦夫人回來宣佈了下課他都沒能回過神來,恍恍惚惚的樣子讓跟在他身邊的盧平不安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艾維斯迷茫地看了他一眼,依然沒能回過神來。
如果他們都已經消失了太久的話,那他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他爲什麼還要這麼不情願地活著,如果死了,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能見到母親了,還有父親、還有弟弟,也許,還有他!
不!他不能死,他是一個吸血鬼,沒有靈魂的吸血鬼,如果他死了,那曾經的一切將再也沒有人記得了,那是他的罪。
而他的命,就是揹負著這樣的罪惡,掙扎地、痛苦地、滿腹罪惡地生存下去。
艾維斯悲傷地扯著嘴角,眼眸深沉的看不見一絲光亮,他略低著頭,沒人看到他的臉,但似乎離得遠遠的也能感覺到那種絕望。
盧平皺著眉頭用力拉了拉艾維斯,他一直以爲自己的命運已經很悽慘了,但是這個男孩要經歷過怎樣的生活才能散發出這種讓人窒息的哀傷,他要是何等的絕望才能這樣?盧平不懂,也許永遠也不會懂,他只能用力地扯著男孩的衣袖,試圖讓他脫離那種氛圍。
“怎麼?”艾維斯擡起頭時,臉上已經沒有一絲陰霾了,只有淡藍色的眼眸深處還殘留著一絲陰鬱。
“沒什麼,我們到了,去吃飯吧!”盧平溫和地笑著,將自己的擔心藏好,指了指大會堂的方向。
艾維斯輕輕點了點頭,兩人步調一致地走進了大會堂,兩人坐下不久,艾維斯的身邊就坐下了另一個人。
莉莉?伊萬斯。
“希瑞,你說,西弗他會不會有事啊?等吃完飯我就給他帶點兒晚飯去怎麼樣?”伊萬斯自顧自地和艾維斯說著,後者瞟了她一眼,倒不知道何時自己和她這麼熟了?也許是伊萬斯的雛鳥心裡,認定了他曾經幫過她一次,就覺得他是個好人了?艾維斯自嘲地想著,但心下卻不知爲何有些感動。
“那你就帶些給他吧!”他語調冷淡,說得也像是漫不經心的,但以爲他不會回答的伊萬斯還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這幾日的相處讓她知道艾維斯並不是一個好接觸的人,但是她就是覺得他人很好啊!儘管如此,但她還是知道艾維斯一般是不會回答她的話的,更何況還是這種自問自答的話。
“嗯,希瑞你也和我一起去吧!”伊萬斯燦爛地笑著,決定再接再厲地交上這個朋友。
“一起?你確定我去的話,你的朋友不會從牀上氣得蹦下來?”艾維斯略略挑了挑眉,語氣嘲諷地說著。
伊萬斯怔了一下,似乎是想起兩人之前的相處了,她爲難地皺著眉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還是自己去吧!”艾維斯冷淡地陳述道,手上的刀叉切割出小塊的牛排,不疾不徐地喂進了嘴裡。
伊萬斯抿著嘴脣點了點頭,另一邊的盧平用眼角瞅了他們半晌,見他們沒再交談了,這才收回了目光。
等到伊萬斯離開了,盧平才湊到艾維斯身邊好奇地看著他。
“你和那個伊萬斯很熟麼?你知道,因爲她和那個鼻涕蟲關係很好,所以連她宿舍的人都不怎麼跟她講話,最近因爲波特和布萊克和她熟了些,她的處境才慢慢有些好了。”盧平細細地解釋著,他知道艾維斯並不關心這些事情。
“哦,這樣?我來學習之前幫她指過路,後來開學的時候她又坐我旁邊,就這樣啦!”艾維斯面無表情地說著,絲毫也不在意的模樣。
“這樣啊!我還以爲你也和鼻涕蟲…”盧平的話說到一半就噤聲了,艾維斯瞅了他一眼,眼角略略上挑。
“我和他是朋友的話,你就不是我的朋友了麼?”艾維斯冷淡地詢問著,心中有一絲淡淡的緊張。
“怎麼會,只是別人就會...”盧平連忙否認著,用力地搖著頭,生怕艾維斯當真的樣子。
“那不就好了,別人又不是我朋友,管他們幹什麼!”他滿不在乎地說著,盧平怔了怔,淺淺地笑了起來,他,當他是朋友麼?有朋友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