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大人還有什麼吩咐,所以不敢離開。”希爾瓦恭順地回答著,心中因爲艾維斯的冷淡慢慢浮上了淡淡的失落和無力。
“哦,九月一日的時候我就會離開這裡,屋子就退了吧!等假期之前我會帶信給你讓你幫我找新的房子的。大概就這個,沒有其他的事了,你可以走了。”艾維斯沒有去看他,心中隱約的浮躁因爲希爾瓦的恭順再度強烈了起來。
“是。”希爾瓦低低地應承道,湛藍色的眼眸中染上了點點落寞的色彩,他站起身來正準備離開。
“等等。”
“不知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希爾瓦疑惑地偷偷看了艾維斯一眼,卻驚訝的發現艾維斯的臉上居然是猶豫的神情。
希爾瓦心中微顫,不知爲何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從未在大人的臉上看過這樣的表情,大人向來都是想怎樣就怎樣的,他從未對什麼事情猶豫過,就算是當初離開了裡德爾,他也從未有過如此的表情。
“你有沒有過,我是說...”艾維斯懊惱地吞吞吐吐了半晌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算了。”他頹敗地停止了自己想說的話題。
希爾瓦靜靜地站在原地,只覺得自己的內心像是被扔進了冰火兩重天裡,他的情感想要知道大人想說的是什麼,但是理智卻告訴他絕對不要去了解。
他掙扎了半晌,最終理智戰勝了情感,他依然靜靜地站著,等待著艾維斯下一次地開口。
“既然我以後會在學校裡學習,那也不適合現在這種進食方式了,你以後每隔一段時間就給我送血液錠劑來吧,至於地點,我到時候再通知你。”艾維斯換了個話題,沉聲吩咐道,剛剛的猶豫被冷淡取代,蒼白的臉上面無表情。
“可是大人,您的體制並不適應血液錠劑,那會讓您很虛弱的。”希爾瓦有些急切地想要艾維斯改變這個決定,他說不清自己是因爲什麼原因,只是不希望艾維斯做這樣的決定。
“我的決定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你只需要照做!”艾維斯半瞇著眼,神情不悅地看了希爾瓦一眼,冷漠的聲調讓希爾瓦的心沉了下來。
他不過是個僕人,連親王大人都對大人畢恭畢敬,他不過是一個靠努力升上來的僕人,又有什麼資格對大人,有非分之想呢!能遇到大人,能站在大人身後,已經是他幾輩子的福分了吧!他怎麼還能、怎麼還敢奢望什麼呢!大人沒有趕他走、沒有讓他永遠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這已經很好了不是麼?
從遇到大人到現在,這麼久了,他現在已經是離大人最近的人不是麼?這一切,他怎麼能依然不滿足呢?怎麼能想要得到更多呢?能得到大人的一點點的關注,能擁有大人一個淡淡的眼神不就是他全部的夢想嗎?如今他得到比那些更多的一切了,卻開始不知足起來了麼?
醒醒吧希爾瓦,你只是個下賤的雜種,能站在大人的身後已經是你最好的結果了,難道你還想要別的麼?愚蠢又卑賤的你,怎麼可能配得上高貴的大人呢?
醒醒吧!希爾瓦!
“是。”希爾瓦如常一般冷硬的聲音裡似乎帶上了什麼不同的東西,艾維斯看了他一眼,卻只是一言不發地別開了臉。
“你走吧!”
“是。”
艾維斯看著希爾瓦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恍惚地想起似乎希爾瓦對他說過的最多的字就是“是。”
用那種永遠不變的沒有起伏的聲調,用那張永遠沒有表情的臉,用那個永遠恭順的姿態。
希爾瓦,如果有一天,我讓你去赴死,你會依然用這樣的語調、這樣的臉、這樣的姿態來應是麼?
我其實很想知道,你對我的尊敬和順從到底從何而來?又到了何種程度?它是否到了你可以爲我死的程度呢?
艾維斯面上帶著冰冷而又複雜的笑容,咬著手指的牙齒無意識地用力,將指尖咬得血肉模糊,他恍似沒有痛覺一般輕輕舔了舔指尖,然後怔怔地看著指尖流下的藍色血液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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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斯以爲從一月九日到九月一日會需要等待很久,但是顯然,他似乎只用了一眨眼的時間,就發現時間已經到了,他熟練地用新學到的縮小咒將行李縮小成手提包的大小,然後出門叫了輛汽車。
等他到國王十字車站的時候,時間還很早,艾維斯拿出懷錶看了看,發現才早上九點,他尋思了一下,便決定先去車站旁邊的咖啡店坐坐,
“一杯藍山。”艾維斯淡淡地對服務生吩咐道,他小小的身板獨自出現在咖啡店裡頗爲顯眼,不過艾維斯並沒有去理會別人的目光,他安靜地提著自己的小手提包坐到了咖啡店的角落。
服務生端著咖啡過來的時候,艾維斯正興致勃勃地打量著路上的行人,他擡頭朝服務生微微頷首,禮貌而倨傲的姿態顯露無疑。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精緻的咖啡杯,看著蒸騰起冉冉霧氣的咖啡神情有些迷濛,他最喜歡這樣的顏色,看起來十分的賞心悅目,艾維斯怔怔地看了半晌,復又打量了一會兒店外的行人,直到懷錶的指針指向了十點的時候,他纔不緊不慢地起身結了賬進了車站。
以前也看過裡德爾穿牆而過好幾次,所以艾維斯輕易地就找到了那道需要穿過去的牆壁,他細細打量了一番,伸手好奇地摸了摸,發現自己的手像是放在空氣中一般,就像看到的牆壁只是幻覺一般。
艾維斯摸完了牆壁又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第九站臺和第十站臺周圍不知道是不是施過了忽略咒,至少看起來周圍的那些普通人並沒有注意到這裡時不時消失的人們。
“可是這裡沒有九又四分之三站臺,哦,爸爸,我會不會不能去學校了,如果不能坐上火車的話,我就說過應該等西弗一起來的,他那麼聰明,肯定知道該怎麼辦的!”一個清亮悅耳的女生打斷了艾維斯的觀察,艾維斯冷淡地斜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眼,發現那是一家四口人,說話的女孩子長得十分漂亮,深紅色的長髮讓艾維斯想起血液的顏色,這讓他對那個人升起了幾分好感,她的眼眸是杏仁狀的綠眼睛,整個人看起來活潑而開朗,很惹人喜歡的類型。
艾維斯看了看她周圍跟她同樣髮色的另一個女孩以及另一個女人,猶豫了片刻,他邁著緩慢的步伐慢條斯理地走向了幾人。
“也許我能爲您帶路,美麗的小姐。”艾維斯掛著得體的微笑,舉止優雅地朝他們微微頷首示意。
“咦,你也是巫師麼?”一開始講話的女孩子睜大了眼睛興奮地看著艾維斯,後者輕輕點了點頭,嘴角的笑意更加地深了。
這
樣毫無心機的孩子,真是單純的讓人有毀滅的衝動啊!呵!不過看在她的髮色很美的份上,就勉強發發善心好了。
“直接從那道牆穿過去就好了,不過只有巫師才能進去。”艾維斯話止於此,他看了眼一旁同樣髮色的女孩子,眸光微微在她的髮絲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沒有理會女孩的道謝,徑直提著自己的行李穿過了牆壁。
紅色的蒸汽機車安靜地停在站臺上等待著啓程,車頭正中一塊標誌鮮明地寫著“霍格沃茲號特快列車,十一點正發車”幾個大字。
艾維斯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他穿過來的地方現在是一個鐵欄們,上面標著“九又四分之三站臺”。
也許巫師界的人都沒有提前來的習慣,總之現在在這裡的人還很少,艾維斯看了眼零零散散好奇地四處張望的小巫師們,優雅地擡步走上了火車,火車的前方似乎是貴族的車廂,艾維斯對貴族有種隱隱的複雜的情緒,那會讓他想起些以前的事情,於是他往後走了些,然後在中段的位置找了間空車廂坐了下來。
坐下之後艾維斯就從自己的行李裡拿了本書出來看了起來,聽到敲門聲的時候他正看得入神,等到敲門聲響起第二次的時候他纔回過神來。
走過去拉開了被他從裡面鎖上的門,艾維斯看到門外站了一個約摸十一歲的小巫師,小男孩有著一頭淺棕色的頭髮,金色的眼睛有些羞澀地看了艾維斯一眼又低垂了下去。
他不安地扯著自己的衣角,另一隻手費力地拖著大堆的行李,整個人顯得很是興奮,但看到艾維斯皺了皺眉以後他不禁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用眼角偷看著艾維斯的神色。
“其他的車廂都坐滿人了,請問,我可以坐這裡嗎?”小男孩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眼神中露出幾點請求的色彩。
艾維斯敏銳地感覺到男孩身上讓他很不喜歡的氣息,但是看到孩子的模樣,他最終只是皺著眉頭讓開了身子。
“進來吧。”艾維斯看了孩子一眼,揮了揮魔杖將他的行李漂浮到了房間的一角。
“哇,你的漂浮咒用的真好。對了,我叫萊姆斯?盧平,你叫什麼啊?”男孩進了房間之後顯然表現得開朗了些,他努力地找著話題想要緩解兩人之間沉默的氣氛。
艾維斯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先關上了門,又施了一個忽略咒,然後纔將目光再度停在了這個叫盧平的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