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飽帶著胡嘯天並未去凌絕頂,而是路線突變,來到了極爲偏僻的山谷。
胡嘯天見此地山石嶙峋荒涼孤寂,茫然問道:“天飽哥,你帶我來這幹嘛。”
天飽走到隱蔽著石門的那座山峰前,自言自語道:“怪哉,這石門怎地被人打開了。”
胡嘯天將這極爲陡峭的山峰上下打量一番,哪能看到甚麼石門。
“天飽哥,甚麼石門,我啥都看不見。”
天飽早已催動陰陽四瞳,看到石門在山峰內(nèi)洞開,原本藏有“天啓號角”的寶盒蹤影全無。
終究來晚了一步,他劍眉緊鎖,頓時滿面憂色。
“天飽哥,怎地了。”胡嘯天見天飽神情,急忙問道。
“甚麼武林爭霸賽,只是場陰謀詭計,嘯天,我問你,你師伯是誰。”天飽鋼牙緊咬,狠狠問道。
“我?guī)煵麊净睏钭樱朔Q‘槐楊劍仙’。”
胡嘯天很少見到天飽對他這麼兇狠,有些膽怯,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話。
“他和其他五嶽劍派有甚麼私交沒有。”
“槐楊子師伯和青城派梧桐子、華山派竹清子私交甚好,據(jù)說是結(jié)拜兄弟。”
“那他與洞天老叟可有交集。”
“這倒沒聽說,不過槐楊子師伯和洞天老叟曾在華山論劍,據(jù)說當年打成平手。”
“原來如此。”天飽恍然大悟,本次武林爭霸賽的最大謎團終於有了答案。
這些老狐貍不管誰唱紅臉,誰唱黑臉,他總歸已被借刀殺人,孤刃、孤雲(yún)父子是墊背的,無患子、定慧師太和紅蓮女也在此列,他雖然極力想避免孤雲(yún)枉送性命,卻逃不脫這些老狐貍的精心算計。
好傻,自己明知華山詭詐重重,卻爲了貪圖法力暴漲輕易打開“天啓寶印”,輕易吸收魔力,煉成可怖的《上古吞術(shù)》,他爲何不能早些看透這至關(guān)重要的一層關(guān)係,如今吞噬煞星的兇性穩(wěn)穩(wěn)盤踞元神之中,奈何不得無力驅(qū)除,姬天飽,你行將變成一架恐怖的殺人機器。
他思緒紛亂,痛悔不已,激憤之餘,連日來的壓力憤懣齊齊涌上心頭,自個即將變成生平最痛恨的兇神惡煞,這個結(jié)果讓他一時難以承受,猛然抽出渲海彎刀插入自個脊背。
彎刀何其鋒利,一股鮮血驟然從他脊背噴涌而出。
“天飽哥,你瘋了。”胡嘯天驚叫連連,拼命按住他的手臂,不許他再砍自個。
“別攔著我,讓我將這邪物給剮出來。”天飽雙目圓瞪,怒吼道。
“我不許這樣傷害你。”胡嘯天拼了全力將彎刀奪在自己手中,淚流滿面。
“你懂什麼,快給我,老毒物們要借我奪得‘天啓’,我必須毀了這邪物。”天飽向胡嘯天伸出帶血的手掌,他脊背上鮮血噴涌而出,方纔彎刀正中“天樞”的位置,狠狠插在“天啓寶印”正中,他恨不能將背上嵌入的“天啓寶印”給挖出來。
此時,天飽元神中那兇煞面孔口鼻歪斜,有些乏力的樣子,而他感覺到天旋地轉(zhuǎn),幾乎要跌倒在地。
“我不管,總之不許你傷害自個。”胡嘯天猛然一把將渲海彎刀扔到一邊,扶著天飽倚靠山石坐下,抽出袖中止血的藥粉,給天飽撒在背上,又撕下自己的華服,給天飽做繃帶綁紮。
片刻後,天飽不再眩暈,後背上的傷口也不再出血,他背倚山石,恨恨道:“槐楊子、梧桐子、竹清子,還有洞天老叟,這些人,我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天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們聯(lián)手搞了甚麼陰謀。”槐楊子乃是胡嘯天師伯,馮小如又算是他引薦而來,此時聽天飽這麼說,胡嘯天不由得有些慌亂。
“這裡頭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係,我一時也沒理清,但你師姐,定然是遵照這些老毒物的意思拉我去開啓所謂‘天啓寶印’,還有所謂秘籍,甚麼《上古吞術(shù)》,如今我悔之晚矣。”
天飽慨然長嘆,他已感覺到,吞噬煞星本性復萌,定與奪得天啓號角種種有莫大關(guān)係。
“如今天飽哥法力蓋世,他們肯定奈何不得。”胡嘯天十分天真地說道。
“吞噬煞星盤踞在我元神中,與巨印形成兇煞法力,我、無力驅(qū)除。”天飽緊閉雙目,痛楚地說道。
“啊,那怎生了得。”胡嘯天也急了,聯(lián)想到天飽先前幾次嘔吐,和神色浮現(xiàn)的兇殘之相,才明白大事不好。
“接下來會發(fā)生什麼,我無法預(yù)料。”
天飽強自鎮(zhèn)定了一會,漸漸從狂亂的情緒中漸漸平靜,他抽出懷中魔血神圭,神色堅毅道:
“無論如何,我要先淬滅這魔物。”魔血神圭此時已是千瘡百孔,三尺魔圭上遍佈針眼大小的孔洞,皆是天飽在武林新人爭霸賽決賽之前傾力施法所致。
“嘯天,你們泰山劍派有沒有什麼極致的淬滅**,此時須你助我一臂之力。”
“引劍神訣便是最高**,但和你那吞噬**實難比擬。”
“不妨事,你我雙管齊下,盡全力淬滅此物。”
“明白了天飽哥,我盡全力便是。”
一隻孤鷹從山間飛翔而過,華山天空眨眼變天了,雪花夾雜冰雹片片零落,打在胡嘯天稚嫩的臉上,有些疼痛,天飽身纏繃帶,手持渲海彎刀,緩緩將魔血神圭扔上半空。
胡嘯天手中“白起”寶劍輕嘯而出,寶華白光與渲海彎刀催動出的萬丈刀芒匯合,凜然擊向魔血神圭。
此時混沌異魔正端坐在龍虎山大魔峰火山口強穩(wěn)心神,先前遭到突襲,混沌異魔還未喘過氣來,驟然又遭重重一擊,胸口宛如被萬斤大錘砸下,仰頭倒下,氣息喘喘難以自持。
“媽的,這是哪個混帳妄圖淬滅我的魔血本心。”
混沌異魔急忙凝聚所有心神,咬破舌尖,一縷黑血順著嘴角滑落到胸腹上,上古神鼎已被他煉化在腹中爲器,接此魔血,便發(fā)出嗡嗡之聲,整個腹部灼灼而亮,神鼎開始煉化,他拼將魔咒最高級施展出來。
華山這裡,天飽驚覺魔血神圭非但沒有被他二人法力擊碎,反而遍佈其上的孔洞有閉合之勢,想必混沌異魔感知到了本心行將被滅,在作法力保,無可選擇,天飽不能眼睜睜看著天地浩劫轟然開啓,更不能接受魔血神圭折騰許久變回完好如初,他唯有施展出《上古吞術(shù)》阻止這一切發(fā)生。
儘管,他心裡明白,要付出巨大代價。
“吞噬無邊,無邊吞噬,循環(huán)往復,緣起緣滅……”
天飽背上北斗七星升起七道璀璨光芒,交織出億萬道白光,虛空中釋放出令人無法承受的壓力。
元神中的猙獰面孔又一次肆意狂笑起來。
“天啓寶印”升騰而出,懸於“魔血神圭”之上,這方巨印血紅巨亮,散發(fā)著令世間萬物膽寒戰(zhàn)慄的氣息。
胡嘯天見此情形,驚懼交加地看著天飽,已經(jīng)明白祭出這巨印會令其煞星附體,可是此時天飽不顧自身安危地冒險祭出,必然是到了非用不可的境地,但是用了此印,天飽又會遭受何等苦痛,他不敢想。
“天啓寶印”緩緩壓向“魔血神圭”,隨著巨印的逼近,魔血神圭已被難以言說的強悍壓力揉捏變形,烏黑的魔血在玉圭內(nèi)慌忙竄動,鼓脹不休,彷彿隨時都會爆裂。
千里之外,此刻混沌異魔胸腹上的上古神鼎已被魔力燒灼成了晶亮鮮紅。
只差最後一步,便可收回本心魔力,化險爲夷。
天飽元神中似乎感應(yīng)到了混沌異魔即將風雨欲來的強勁魔力,兇煞面孔張大血口,緩緩吐出一個字:“吞,,,。”
天飽也難以抑制地說出了一個“吞。”字。
魔血神圭已被虛空中的壓力壓扁成一道血線。
“天啓寶印”冷冰冰地將這道血線吞噬其中,只發(fā)出一聲“嗤”的輕響,玉圭破裂,無數(shù)滴混沌異魔的黑血環(huán)繞著心形虛影,被巨印吞噬而入。
與此同時,混沌異魔胸口發(fā)出“轟”地一聲巨響,出現(xiàn)碗口大的血洞,胸腹上即將燒灼成功的上古神鼎被崩裂四碎。
混沌異魔雙目呆滯,直直跪下,又歪倒在地,身下黑血源源不斷地涌出,很快僵直不動,他的脖頸上,赫然掛著從天飽那裡搶來的“天啓寶鑰”。
華山此時大雪已將漫山遍野覆蓋成皚皚白色,天飽明白無誤地看到巨印吞噬魔血本心的同時,元神中也吸進了一股黑色心形虛影。
胡嘯天眼睜睜看著血紅巨印隨著北斗七星光芒悉數(shù)迴歸天飽的脊背之上,又見他臉色鐵青地站著,連忙上前攙扶。
“天飽哥,你還好嗎。”
“魔血神圭,終於淬滅了。”
天飽的聲音有些嘶啞,此事總算解決,剩下來的,就是找五嶽劍派這些老毒物們算賬。
半空中,陡然出現(xiàn)了洞天老叟,一改往日溫文爾雅之色,目光冰冷地問道:
“天飽,贏了決賽,怎地也不見你來向爲師報喜。”
天飽昂然而立,冷冷道:“洞天大師,在下實在不知喜從何來。”
洞天老叟面色一沉:“剛剛拿了魁首便不認師父,你可要欺師滅祖不成。”
天飽仰天大笑:“哈哈,喊你一聲師父,便要爲你賣命,這樣的師父不認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