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軍的這些將士們，總算是明白啥叫人生如戲了。
一天之前，他們是叛軍，正跟著孔有德三人拉旗造反，死守登州城跟朝廷拼得你死我活。
半天之前，他們跟關寧鐵騎和平共處，投降了秦浩幻，想著上了梁山以後吃香喝辣的幸福生活。
現在，他們又一次上了登州的城牆，這回是幫著守衛登州打白蓮教。
這劇情的轉折也特麼太突然了點吧。
只見城池下面，烏央烏央的白蓮教徒，排著接天蔽日一眼望不到邊的方陣，邁著整齊的步伐緩緩的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驚得他們所有人齊齊的嚥了口口水。
倒不是害怕，這幫人什麼沒見識過，只是這白蓮教相比於正規軍，實在是有點奇葩。
黑壓壓的一片。。。。。災民？
這數量倒是誇張，保守估計怎麼也有七八萬人，但。。。其中那麼多女人是幹啥的？那麼多老頭是幹啥的？還有那小孩，長得還沒有腰高呢，上戰場上湊啥熱鬧？
裝備就更是有意思了，除了少部分大概千八百人手裡拿著兵器，剩下的絕大多數都是鋤頭，扁擔，磚頭，甚至許多女同志拿兩根搟麪杖就過來了。
這真是來打仗的？怎麼感覺跟要飯的差不多？
真就是來要飯的，天道雖強，但安排的事情總不能脫離常理，更不能無中生有。
白蓮教半年前起義的時候，聚攏了十萬教衆，曾一路鬧到河-南開-封，但攻州破府的也沒搶到幾樣像樣的兵器，似登州這等大城軍城，是萬萬不敢攻的。
等到朝廷大軍圍剿之後，這些戰敗的老弱病殘便躲入深山老林，靠吃樹皮草根過日子了，這也是實在餓的急眼了，聽說登州的糧食堆積成山，這麼巧，城還有些壞了，又這麼巧，此時還沒啥守軍，又又這麼巧，離他們還不遠。
於是，十萬白蓮教徒，浩浩蕩蕩的就過來要飯來了。
“天風地火一起來～，殺絕奸邪正氣在～，今有白蓮來救世～，驅除邪魔傳萬代～”
不倫不類的口號震天徹地，十萬人大合唱，還真是有點氣勢，弄得東江軍們一時間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大。。。大哥，咱們真要殺這幫難民麼？”
“難民個屁啊！真叫他們進了城，他們可就不是難民了，這登州可是軍事後勤基地，裡面什麼武器沒有？打起精神來，畢竟是十萬多人呢。”
“進。。。進入炮擊射程了，咱。。。咱開炮麼？”
領頭一咬牙：“開！還想不想上梁山了？就是這幫難民，耽誤老子去吃香喝辣，給我狠狠的打，趕緊打完了上梁山，去特麼的援軍吧，就這幫烏合之衆，咱自己就能殺光。”
“是！早打完早上山。”
“轟隆！”“轟隆！”“轟隆！”
城下的難民可不是關寧鐵騎，這幫難民絕大多數都沒跟大炮交手過，面對大炮，居然排著整整齊齊的方陣，一炮下去就是一大片血肉模糊。
按說，這樣的炮擊之下，就憑白蓮教的這些烏合之衆，那是一定要混亂的，可是讓他們大失所望大跌眼鏡的是，這些白蓮教的教徒們，依然排著整整齊齊的陣型，彷彿剛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的緩緩朝登州殺來。
“千刀砍來千刀卸，萬刀斬來萬刀飛，彌勒降世，普度衆生，白蓮花開，天下太平，無生老母急急如律令，神功護體，刀槍不入！！”
看著下面這些人，別說東江軍，就連秦浩都有些傻了。
這特麼是什麼情況？這幫人都是二百五麼？炮擊啊！大炮打過來都不知道躲一躲麼？還特麼刀槍不入，你們真要是刀槍不入，早打燕京城去了，在這得瑟啥？
孔有德疑惑的問道：“上仙，這幫人想幹什麼？若說攻城，爲啥連雲梯都沒有？難道是想用火藥炸城？”
秦浩沒好氣地道：“你看他們這德行，像是有火藥的麼？我也不知道他們想幹啥，總不會是打算請神仙破城吧。”
孔有德狗腿道：“呵呵，上仙您不就是神仙麼？不知他們拜的那個神您認不認識啊，要不您跟他們的神仙打個招呼，讓他們回去？憑這些烏合之衆別說攻城了，野戰也未必是咱的對手啊？別白白送死麼，咱弟兄們也能快點上梁山。”
“滾蛋，哪特麼有什麼白蓮神，一羣愚民，被騙子忽悠了而已，裝神弄鬼的忽悠些百姓，這白蓮教真是該死。”
“唉，其實也不見得都是被忽悠了，山－東窮啊，賦稅還重，老百姓活不起了，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這虛無縹緲的神仙上，歷來這白蓮教每次起事都是從山-東開始，也是有道理的。”
秦浩嚴肅道：“如今國家民族正處在最危難的關頭，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些妖言惑衆之輩搗亂了，繼續放炮吧，冥頑不靈之輩，只有殺光一途。”
“是。他們近了，要不我讓弟兄們換開花彈？”
秦浩閉著眼點頭，不忍道：“好，只有如此了，這是戰爭，城下的就是敵人，明白麼。”
“嘿嘿，明白明白，東江軍幹得就是殺人放火的勾當，這不是怕您不高興麼，我們有啥明不明白的。”
隨即孔有德就喊道：“弟兄們，換開花散彈。”
。。。。。。
城下。
密密麻麻的白蓮教徒，每一個人都神情默然而呆板，只有少數人眼睛裡綻放著瘋狂的色彩，即使是火炮威力兇猛又如何？即使是敵軍強大又如何？
他們深信，有白蓮聖母的庇護，他們終將取得最後的勝利，即使是死了，也是爲了白蓮大業而奉獻，死後必然可以往生極樂，投入到無生老母的麾下享福，不比這人間的日子好過得多？
而隊伍的尾端處，有一組將士跟其他的白蓮教徒格外的格格不入，其他的隊伍都是男女老少混合的隊伍，可他們卻是清一色的精壯漢子，而且身披重甲，手持各種兵刃神態肅殺，顯然是精銳中的精銳，只是這夥精銳卻不在最前面，而在最後面，著實是有些奇怪。
更奇怪的是，就這樣的一支軍陣中，居然有一輛極爲豪華的馬車！這馬車寬有長許，需要四匹駿馬拉著，從外面看裡面是綾羅爲簾，金玉爲邊，端的是豪華非常，也不知這寶馬香車是從哪裡來的。
而車上坐著的，自然便是這白蓮教的首領，白蓮聖母了，也不知這教衆們明顯飯都吃不上了，這聖母怎麼還有那麼多享受的東西，只見這寬敞的馬車裡，香爐，瓜果，火炭，應有盡有，甚至還有兩個丫鬟服侍。
“聖母大人，我聽說這登州乃是朝廷的重鎮，牆堅炮厲的，咱們真的攻得下來麼？”
那所謂的聖母笑道：“放心吧，昨夜我夢到無生老母給我託夢，登州城的守軍早已經十去七八，而且城牆也已經破損，正是攻打的絕好時機，只要攻下這登州城，裡面有吃不盡的糧食，有無數的兵器鎧甲，到時候咱們白蓮教必然可以席捲天下！”
“轟轟轟！！”
換成散花彈的火炮依次響起，白蓮軍損失慘重，白蓮聖母的臉上陰晴不定，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