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軍機處的人,包括樑羽爲什麼要執(zhí)意給刁鳳山定一個死罪呢?”
有上官瑞鶴爲自己出謀劃策,原本被珍寶坊的事弄的焦頭爛額的樑俊也懶得去思考。
上官瑞鶴道:“軍機處無非是想用這個機會讓咱們東宮出點血而已。誰都知道刁鳳山殺了沈雲(yún),不管是爲了什麼,結果最有利的便是咱們東宮。”
樑俊在聽到沈雲(yún)死訊的第一時間,面上雖然震驚,但心裡還是很開心的。
畢竟絲綢之路開啓在即,這第一批行商若是能讓珍寶坊站穩(wěn)腳跟,對於自己日後想做的事絕對百利而無害。
沈雲(yún)這一死,縱然留下了完善的珍寶齋工廠流水線,可沒有了沈雲(yún)這位總負責人,短時間之內以程經(jīng)和樑老三的能力,是沒有辦法讓珍寶齋像之前那樣運轉的。
只要自己在這個時間點組織絲綢之路第一批行商,珍寶坊在長安城的佔有份額或許還比不上珍寶齋,可在行商的商人那裡的出貨量,卻足以讓吊打珍寶齋。
有了這樣的開頭,樑俊有信心在接下來的半年內,珍寶坊與珍寶齋之間的差距拉的更大,從而將珍寶齋擠出長安城,斷了樑老三的財路。
只要斷了樑老三的財路,依照現(xiàn)在的局勢,最多半年,穿越者聯(lián)盟們就能把他徹底推下皇位。
到時候誰當皇帝又是另外一回事,但樑俊相信,在樑老三倒臺之前,軍機處這幫人絕對不會把矛頭全都對準自己。
樑俊心裡盤算著未來的打算,上官瑞鶴繼續(xù)說著:“軍機處越是要置於刁鳳山於死地,也是說明他們是不希望他死的,他們的目的無非是要殿下拿出讓他們滿意的籌碼。只要籌碼到了,就算皇帝想要殺刁鳳山,軍機處的人也不會同意。”
“嗯,先生說的沒錯,現(xiàn)在咱們在長安城勉強站穩(wěn)了腳跟,珍寶坊開張不到七天,他們便嚐到了甜頭。此時恨不得皇帝和咱們東宮鬥個你死我活,好讓他們撿便宜。”樑俊對現(xiàn)在的局勢十分的清楚,他從來都沒有放鬆過來自以樑羽爲首的軍機處的威脅。
現(xiàn)在勢頭雖然看起來對自己很有利,珍寶坊的創(chuàng)建鞏固了自己和樑錦、樑濟原本很微弱的合作基礎。
即將推出的足球聯(lián)盟和足彩,也都和其他人算好了分成,只等著推出之後坐地分錢。
可樑俊卻知道,這幫人之所以願意和自己坐下來談,而不是以武力解決,只不過是因爲自己帶來了與沈雲(yún)不一樣的賺錢方式。
在此之前,長安城裡最賺錢的買賣握在了樑老三的手中。
其他人除了眼饞之外還得提心吊膽的防著皇帝的優(yōu)勢越來越大。
如今自己帶著不一樣的賺錢方式而來,讓他們嚐到了之前皇帝剛創(chuàng)建珍寶齋時候的甜頭。
短時期之內,軍機處這幫人總體來說不會給自己添多少麻煩,但卻也會像是之前防著皇帝一樣,防止自己趁機做大。
這羣人全都是平衡權力的高手,這其中的奧妙都不用樑俊自己把握,到什麼時候做什麼事,他們比樑俊門清。
就像刁鳳山這事,那邊沈雲(yún)剛一死,刁鳳山進東廠屁股還沒坐熱呢,這幫孫子就開始盤算讓自己出血了。
上官瑞鶴對樑俊有這種覺悟還是很滿意的,畢竟在來之前他就很擔心樑俊也是那種只顧得眼前利益,卻看不清遠處威脅的人。
這樣的人不管能力再強,終究不能笑到最後,樑俊能明白此中關節(jié),說明自家?guī)熜值难酃鈦K沒有出錯。
“所以說,咱們接下來應該趕緊組織起第一波行商來,軍機處各家勢力手下都有自己的商隊。他們既然要讓咱們東宮來拿籌碼去換刁鳳山,給他們便是。”
上官瑞鶴初入長安,但卻對長安的局勢十分的清楚,這全賴的自己老師那個叫做鯉的組織。
劉文靜寫信讓上官瑞鶴下山之前,就暗中讓鯉組織將長安城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整理成冊。
上官瑞鶴來的第一個晚上,連樑俊給他的接風宴都沒有吃,直接奔向劉文靜的書房。
看了整整一夜,纔將劉文靜精心準備的長安勢力資料爛熟於心。
樑俊贊同的點了點頭,道:“先生說的對,想來他們也是料到沈雲(yún)一死,將是咱們行商最好的機會,所以才如此堅定的要給刁鳳山定罪。實際上無非是想分一杯羹。”
上官瑞鶴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點頭,表示自己同意樑俊所說。
“好在工廠早就建好,今天我又去看了一下,各個車間的技術負責人也都是大皇子從珍寶齋場子裡挖的老手。雖然普通工人還不怎麼熟悉,但第一批行商的出貨量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樑俊一直對絲綢之路這第一次行商十分的看重,一有空就往珍寶坊的工廠去視察。
對於現(xiàn)在自己能造出多少東西來,心裡還是有分寸的。
“既然如此,下官就與劉總管商議組織行商之事,爭取三天之內就能讓第一批貨出長安。”上官瑞鶴站起身來主動請纓道。
樑俊想了想,隨後搖頭道:“三天有點晚了,咱們要趁著沈雲(yún)剛死,珍寶齋主店被砸,朝廷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這件事上馬上行商。不然等皇帝反應過來,發(fā)現(xiàn)咱們的意圖,強行下旨干涉,只怕到時候反而便宜了珍寶齋。”
上官瑞鶴不是沒有想過儘快開始行商,只是自己來長安始終時間太短,珍寶坊又剛創(chuàng)建,貿(mào)然組織行商的話,一旦哪個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問題,牽一髮而動全身,整個東宮就十分的被動。
加上現(xiàn)在東宮各方勢力還沒有完全的磨合,一旦出了問題,想要順利解決,都可能很困難。
可樑俊既然這樣說了,上官瑞鶴也不是怕事的人,性格上更是一個喜歡劍走偏鋒的主。
當即點頭表示贊同。
“好,那此事就勞煩先生了。”樑俊跟著站起身來道:“本王即可進宮,軍機處那裡就由我去對付,咱們兩線作戰(zhàn),我去拖住皇帝,你們準備行商。”
上官瑞鶴知道一旦做了這個決定,便是要分秒必爭的事,要顧不得客套,衝著樑俊拱手施了一禮,轉身離開了書房。
他一走,樑俊就感覺到壓力倍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理了理衣衫,大步邁出了書房。
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時分,外面的雨早就停了,變成了一片片雪花。
出門的時候,雪下了好一會,周圍宮殿的屋檐上已經(jīng)看不清原本的模樣,全都被雪花蓋住,雪白一片。
“呼,又下雪了。老天爺這是鐵了心要凍死瞎家雀啊。”樑俊披著狐裘披風,擡起頭來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由衷的感慨起來。
身後的文淵也跟著擡頭望天,感慨道:“是啊,也不知道這一場大雪下來,明日裡長安城內又得凍死多少無家可歸的百姓。”
一提到這個話題,原本還點興奮的樑俊,心馬上就沉了下來。
“是啊,明日裡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死於非命。”樑俊心情突然變得十分沮喪。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半年多了,又是堂堂太子之尊,好像並沒有爲天下百姓做了多少實在的事。
尤其是回到長安城之後,不是內鬥就是內鬥,百姓們的死活好像不僅自己,其他那幫歷史上記載著愛民如子的帝王將相們,也都沒放在心上。
難道老天爺讓自己這幫人穿越過來就是爲了鬥個你死我活的麼?
若只是讓大家鬥個你死我活,然後從中選擇活到最後的當皇帝,那與這五千年封建王朝更迭有什麼區(qū)別呢?
雪花落在了樑俊的臉上,很冰,讓陷入莫名沮喪的樑俊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軍師呢?怎麼一直沒有看到他?”樑俊忽而想到,好像剛剛沒有見到劉文靜,不由得有些好奇。
劉文靜現(xiàn)在是東宮軍師祭茶,除了樑俊之外,就屬他最大。
現(xiàn)如今新豐災民的事已經(jīng)解決,整個東宮也沒有太多的事要讓他親力親爲,按理來說這個時辰他應該是在自己的書房裡看書纔對。
劉文靜十分喜歡看書,而整個東宮中,自己的書房裡藏書最多。
因此樑俊給劉文靜安排的辦公書房,他幾乎不怎麼去,反而只要一有空就待在自己的書房中。
文淵道:“剛剛下雪的時候,蘇姑娘派人來找軍師,軍師帶著王保等人就出去了。”
“蘇姑娘來找軍師?”樑俊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這麼一說我纔想起來,好像自打進了長安城,還沒有見過蘇姑娘。”
一想起那位絕世無敵大聖母蘇柔,樑俊的心情緩和了很多。
“對了三弟,你與這位琴音娘娘進展到哪一步了?等過了年,二哥便派人去蘇府提親如何?”
難得有時間和文淵說會話,樑俊趁機逗起他來。
誰料文淵不僅沒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樣面紅耳赤,反而是一本正經(jīng)的道:“如今炎朝內憂外患,百姓苦不堪言,二哥更是爲了天下百姓日理萬機,文淵又有何等面目讓兄長去蘇府提親。再者來說,蘇姑娘曾立下宏願,天下一日未定,百姓一日不安寧,她便不嫁人。”
樑俊皺了皺眉,自己撮合這倆人當真還是撮合對了。
倆人還真是一路人,都要學霍去病。
不過蘇柔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倒是很符合她聖母的人設。
“哎,蘇姑娘纔是真正的爲國爲民啊,我這太子,朝堂上這些大人物,不過全都是爭名奪利,爲了一己之私便置天下百姓不顧之人。”
聽著樑俊的感慨,文淵也不知道該怎麼勸,畢竟從目前的表現(xiàn)來看,樑俊說的還真沒有錯。
朝堂上這般大佬們包括樑俊還真是像他說的那樣,一個個只爲了自己的能活下來,並沒有爲百姓做什麼事情。
樑俊見文淵不說話,默認自己所說,面上稍微有些尷尬,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蘇姑娘找軍師有什麼事麼?”
文淵道:“前些日子城內大雪,災民們還沒有安置好,今日又下大雪,蘇姑娘唯恐再出現(xiàn)上次那樣,大雪之後百姓死傷慘重。因此叫上軍師帶著驍騎衛(wèi)去城中各處尋找無家可歸住在破廟或者大街上的百姓,趁著雪下的還不大,安置到蘇府之中。”
樑俊對蘇柔這位聖母算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這種人就算是放在前世,就算戰(zhàn)鬥力再強的鍵盤俠估計也找不到噴她的黑點。
人家做好事從來不張揚不說,還從不麻煩官府。
直接讓災民住進自己家裡,當真是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鐵牛。”樑俊聽完,轉過頭去叫跟在身後的鐵牛。
鐵牛的傷還沒有好,這寒冬臘月的更是不利於傷口癒合,趴在馬上撅著屁股,唯恐讓傷口破裂。
一聽樑俊叫自己,趕緊應聲拍馬來到樑俊身邊:“殷大哥,咋了?”
樑俊道:“你趕緊去找到軍師,讓他告訴蘇姑娘,發(fā)現(xiàn)無家可歸的百姓,就然她安置到東宮裡去。”
文淵和鐵牛一愣,沒成想樑俊會這樣安排。
“瞅什麼呢,還不趕緊去!”樑俊見鐵牛發(fā)愣,瞪著眼擡起馬鞭假裝要打他屁股。
鐵牛見馬鞭揚起來要衝著自己傷口而去,馬上回過神點頭道:“好好,我這就去。”說罷拍馬奔著蘇府而去。
打發(fā)走鐵牛,樑俊又四下裡看了看,旁邊一個有眼神勁的驍騎衛(wèi)湊身上來,恭聲道:“殿下,可還有吩咐?”
樑俊尋不到二驢等人,見有人主動請纓,吩咐道:“你回東宮,告訴安寧,就說讓她派人架起鍋來,熬些粥,多燒點熱水,一會等百姓到了,先一人給一碗熱粥喝,然後再讓小孩老人還有婦女們洗個熱水澡。”
那驍騎衛(wèi)連連點頭,樑俊說完見他還不走,愣道:“怎麼,還不趕緊回去。”
驍騎衛(wèi)趕緊道:“殿下,婦孺老人洗熱水澡,那男人怎麼辦?”
樑俊氣不打一處來,怒道:“讓他們凍著。”
“是,是,是。”這驍騎衛(wèi)一見太子爺動怒了,哪裡還敢多問,調轉馬頭直奔東宮而去。
“哎,我這也算是盡己所能,暫時能幫一點是一點把。”樑俊看著遠去的驍騎衛(wèi),悠悠的嘆了一口氣。
文淵在一旁見他神色並不好看,知道剛剛自己的表現(xiàn)讓樑俊有些感傷,連忙寬慰道:“兄長莫要自責,天下百姓如此,非是兄長之過,兄長也有自己的難處。”
“哎,誰說的清呢。”樑俊擺了擺手,文淵也跟著嘆了口氣沒有接著說下去。
二人緩緩的騎著馬頂著風雪衝著軍機處走去,雪花越來越大,像是要將整個長安城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