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152 消沉

152消沉,十年沉淵,五度言情

千山沉寂,海水青碧。

葉沉淵日夜兼程趕赴烏衣臺海邊,只看得見蒼茫水面浮起一層煙霧,除此外,一切景色悽清如故。他在輾轉千里的路途上,動用一切哨探及手段,已經明瞭汴陵所發生的事由。謝飛寫信曾提及,謝開言會滯留在故居里,然而等他縱馬馳向那方簡陋的民宅時,裡面空無一人,只剩下了滿院冷清的夜色。

他看著窗檐下的一把鏽跡斑斑的小斧子,落了許多的灰塵。這才知道,四五歲時期的謝開言,必定要站在小木墩前,費力地劈著柴火。

原來她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過得分外艱辛。

他抿緊脣,狠狠咬了一下牙,心底的感覺由驚惶轉爲疼痛。他只想早些找到她,好好待她,彌補她失去的各種享樂。

此後,他陷入周而復始的尋找一事中。儘管在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時,清明的神智告訴他,她極有可能做了什麼,會怎樣去選擇,可是他不敢朝後想,只堅信,她一定會回來。

數日以來,左遷總是面有憂戚地走進太子府,向整宿未曾閤眼的葉沉淵問安。

君臣之間隔著重重簾幕,各自沉頓無言。

左遷照例說道:“各驛所及關口都未傳回消息,可見仍是沒有發現太子妃的蹤跡。”

葉沉淵坐在牀側,一如既往答道:“繼續找,總會找到她。”

左遷擔憂的何止是謝開言一個人。他垂頭說道:“胭脂也不見了。”

葉沉淵穿過簾幕走到左遷面前,篤定地告訴他:“那便證明是句貍在陪著謝開言。”

左遷擡頭,看到一雙鎮定的眼睛,心裡也變得冷靜起來。他極快地擡手施禮,退了出去。“我再去督促一下哨羽探子,令他們將查探範圍拉大一些。”

再過十日,左遷帶著飛信回來,說道:“郭果小姐押著大隊馬車通過南州關口,申報運貨去北理國,經打探,貨物是千萬資財。宇文公子全程作陪,不過使用的憑證卻是殿下交付給太子妃的那塊玉牌。”

葉沉淵踱開幾步,沒說什麼,心神卻有些不寧。

左遷接著稟報:“我替殿下已摸清底細太子妃回汴陵的那日,才見過郭果小姐,轉交玉牌,此後就再也沒出現過。郭果小姐拿著玉牌走遍各地下錢莊,將謝族積累了近五十年的藏銀取出,動用宇文家的運輸隊,專程送去了北理。”

葉沉淵只想著“此後就再也沒出現過”這句話,至於左遷隨後又問了什麼,他根本不在意。

左遷只得再問:“郭果小姐申報的出境一事,殿下是否批準?”

“準了。”

左遷稍微小聲:“北理急需恢復國力,那批錢財若是運出去,對北理有很大的好處,殿下難道不用考慮下麼?”

“既是謝開言轉交了玉牌,那就依著她的心意去做。”

左遷施禮走出,奉令行事。

再過一段時日,被葉沉淵流放在天階山的前華朝貴族卓王孫託人送來一封書信,言辭懇切,請求獲得葉沉淵的諒解,準許他回卓府藥房煉藥。

因華朝各州氣溫不同,第一顆烏株木生長在炎熱之地,採集一盞露水本需三年之久,若方法不得當,還會影響隨後的煉製步驟。再加上其他藥材用文火蒸煮四十九天,先前的煉藥大師天劫子才能得到一粒解毒丹嗔念。

卓王孫新近發現的第二顆烏株木生長在天階山崖壁下,受霧氣浸染,水分較爲充足,聚集起露水不需一年時間。葉沉淵早知煉藥前後總共計時約一年半,以引藥未聚齊爲理由,拒絕了卓王孫的回家請求。

再朝後,來的便是曾教導過謝開言宮廷禮儀規矩的衛嬤嬤,憑著這層舊情,她較爲便利地見到了葉沉淵。只是那時的葉沉淵已變得有些冰冷駭人。

衛嬤嬤不敢提起半點往事,吃力跪拜在地上,爲著自家的公子求情。

眼看整整一月過去,還打聽不到謝開言的任何消息,葉沉淵的臉色豈能用冰涼兩字形容。衛嬤嬤顫巍巍地說了許久,他也沒有聽進一個字,只是背手站在窗前,一身冷氣壓過了琉璃瓦上的白雪。

衛嬤嬤想了想,隨後稟告:“公子手裡另有一份烏株木的引藥水,殿下早點放公子回來,也好早點煉出解藥。”

葉沉淵驀地想起連城鎮木屋窗臺前的那株烏木,直接問道:“可是謝開言轉交給他的?”

衛嬤嬤小心翼翼回道:“據信上說,送藥水來的是個少年郎,叫蓋飛。問他緣由,他只說是受太子妃所託,並不知道太子妃隨後去了哪裡……”

葉沉淵聽到尋人線索又斷了,不耐地揮了下衣袖:“退下。”

衛嬤嬤暗自嘆了口氣,吃力爬起身子,施禮退出冷香殿。由於跪得太久,走到廊道上時,她的腿腳抖得站不穩,一名佈置火籠的宮女跑過來扶她,細細說道:“嬤嬤這邊走,趕緊用手爐暖和下手,千萬別凍著……”

殿外的雪下得越來越大,迷迷茫茫,罩得花木池水一片銀白。窗前的葉沉淵看著衛嬤嬤縮著肩膀走遠,突然又想到謝開言也是這樣怕冷,極愛將手攏在一起,朝掌心呼口氣,再向肩膀拍上一拍。此時,她的小動作在他的記憶中就這樣清晰了起來。雪花飄飛到葉沉淵眼前,再隨風捲走,紛揚如雨,片片零落廊道、回窗、竹枝、檐瓦上,悽迷了一路的硃紅碧綠。他猜想,若是她近在眼前,必定會追著風雪走出,去看一看南翎國所沒有的美景。僅僅是閒居在北理宮廷時,他就見她多次搭著剪花枝的木梯,翹首朝天外觀望。

葉沉淵推開殿門,跟在風雪之後,慢慢走過長廊。滿園的冷香拂過他的肩頭,送他走到盡頭,依然無言承接著覆枝的雪,卻不曾在杏花樹下,爲他留住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眼底生恨,又不知該恨誰,只能狠狠一掌劈向了瓊枝玉樹,震下一場紛紛揚揚的雪來。

“爲什麼不回來?”

左遷疾步走進雲杏殿外的花園,已看到葉沉淵單衣站在杏樹下的一副落拓之態。他慌忙跑上去,請聲罪,用袖口拂去主君顏面及肩上的殘雪,低聲道:“殿下,殿下,切不可亂了方寸,朝中許多國事還等著你來定奪。”

葉沉淵失魂落魄站了一刻,才緩過神,說道:“逾尚,你說,她是不是不會回了?”

左遷聽到主君第一次呼出由他所贈予的字名,不禁呆愣一下,片刻未做反應。

葉沉淵看著左遷,啞聲道:“難道你也認爲,她安排好了一切後事,是必定不會回了?”

左遷清醒過來,惶急道:“太子妃或是有不便之處,不能即刻就回。”

“有什麼事能牽住她,讓她捎個口信回來都落得不便?”

左遷不敢亂猜。

葉沉淵回頭去看滿枝的杏花雪,苦澀說道:“她的孃親族叔都已離世,那她離開我,只會走得更加利索。”

左遷急應道:“太子妃決不會撇開殿下離開的,殿下別忘了,太子妃回汴陵那一天,是想先回到殿下身邊,可見太子妃一直在惦記著……”他猛然覺察到不應再說下去,否則又會引起主君的一片怒火。

可是葉沉淵已經想起那天的閻薇做了什麼事。他徑直走向孤冷的後殿,推開殘破的大門,帶著一身冷雪出現在閻薇面前。

閻薇裹著半舊的夾襖,站在檐下,跺掉長褲角上的雪沫,乾啞說道:“殿下又想出什麼法子來折磨我?”

葉沉淵越過閻薇身邊,走進殿內。

閻薇抹去眼邊的淚水,低聲道:“殿下不如殺了我,給我一個痛快。”

“你不能死。”葉沉淵站在殿內轉過身來,對上閻薇失神的眼睛,冷淡說道,“留著讓謝開言撒氣。”

閻薇哭出聲:“我錯了!求殿下放過我們閻家吧!太子妃若是回來,我會向她磕頭認錯的!”

“等著。”

葉沉淵丟下兩字,出了偏殿,又命令宮娥看緊閻薇,不能讓她冷死。閻薇憤然大哭,不管不顧地叫道:“潛哥哥怎能這樣對我!想當年,我爲你受了多少氣!爲了幫你找到援兵解你邊境圍困,我還討到了爹爹的一頓板子!現在你做了儲君,就能不念舊情了?”

葉沉淵的單衣身影越走越遠。

閻薇踢開腳邊雪,捶打廊柱:“憑什麼這樣對我!拿著我的性命威脅家裡人,不準我死,只準我活著受罪!”

宮娥低聲勸道:“閻小姐要是懂個分寸,就不會落得這樣了。”

閻薇的一口小姐氣快要罵到嘴邊,最終還是嚥下進肚子裡。

深夜,冬雪積壓殿脊,簌簌有聲。太子寢宮內暗淡無光,軒轅頂上孤寂地墜了顆夜明珠,撒下微微華彩。石青帳幔暗影沉沉,葉沉淵一動不動地坐在牀側,捕捉四周動靜,只聽見冷風捲著雪花飄過。

他嘲笑自己,還在期盼什麼,世間怎會真有奇蹟出現。

以前謝開言抱著枕頭在寢宮外吵鬧,他嫌她聒噪,還曾下令將大門堵死。此刻沒了一點聲音,也不會有她纏住他下棋含糊的嘟囔聲,他只是覺得更加難以忍受。

葉沉淵站起身,走向殿左那面牆。厚重的簾幕下,遮蔽了滿壁珍奇的玉石光彩。他掀開一角,就能看見一塊結著羅纓的玉環佩靜靜躺在緞布上。

親結其縭,九十其儀。

謝開言捨棄了用以永結同心的信物,捨棄了與她有關的人和事,再也沒有出現過。不僅如此,她還多次捨棄了他,一次次輕易地離開他的身邊,從來沒有回頭顧盼過。

是什麼原因致使她會這樣做?

葉沉淵握緊玉環佩,死死抵在手心,感觸著那一抹帶著溫潤的冷。

她的人就像玉石一樣,看著玲瓏剔透,實際上卻透出冷意。

他細細地想著原因,在一片安靜的夜色裡。

葉沉淵仔細回想半生往事,終於認清,對他而言最緊要的是什麼。“葉沉淵”是一個覆冰守殘的名字,在這個名字的提醒下,他揹負著葉家祖輩的仇恨和希望長大,南征北戰多年,手握兵權自立爲太子,最終洗刷了家族所有恥辱。此後,他便堅定不移地朝著帝王的權柄之路走去,並一路走到了最後,站在了無人可以企及的高度。

可是在他內心深處,他所希望達到的,卻是葉潛的終路。因爲盡頭一定會有人在等他,帶著滿衣襟的杏紅花瓣,依坐在樹枝上,在笑著看他。

如果終其一生能讓她無憂無慮,應該是一樁美事。

但是葉沉淵這個名字做不到,也不可能讓他放棄責難與揹負去做到。

十年前後,他們選了同一條路,那就是承擔二字。承擔到最後,因身份立場使然,他們站在了南北兩端。他留在華朝,她已不知去向。

葉沉淵念得心苦,起掌狠狠拍向了桌面,情毒之痛毫無偏差地來到,攪得他心肺如焚。他忍住喉頭血,抽出裁紙刀,運力朝桌上平攤的左手切去。

左遷一宿在外值守,知道今日的主君不比往常,多留了個心眼。只要聽到微末動靜,他便躡足進來查探。在他第五次查探時,眼前一景嚇得他什麼也顧不上,只管合身撲上去,死死拉住了葉沉淵持刀的手。

葉沉淵的左手五指因此而得救一次。

左遷跪地叫道:“殿下即便是折磨自己,太子妃也不可能看得到!殿下若是有心,應當振作起來,將國政打理好,萬不能讓太子妃回來時,看到民戶蕭條的景象!白天裡海關傳來急件,稟告蘇州外海地域,有海盜流寇出沒……傍晚我去花園尋殿下,本來就是想稟奏這件事情,殿下那時心憂,聽不見我說了什麼,我纔將事情壓下……”

葉沉淵一動不動地站著,全身冰冷,仿似失去了魂魄一般。

左遷急聲道:“殿下是我朝主君,理應爲子民處置好海關隱患!”

葉沉淵拂開左遷的手,頹然坐下,說道:“我已經做盡了一個儲君需要做到的事情,唯獨只愧對過她,剩下的時間就讓我償還給她吧。”

左遷不禁慍怒問道:“殿下斬下自己的手指就能償還了?”

“我曾對她說過,只要有人讓她受苦受累,我便加倍討回來,連我也不例外。”

左遷心下駭然,因他已記起謝開言斷了一指的例子。正想著,突然傳來極輕微的脆響,他臉發白地撲過去一看,果然看到葉沉淵左手五指無力垂落,已被捏碎了骨骼。

葉沉淵苦澀說道:“終究是我心狠,先前不肯對她退讓一步,逼得她想出死逃的法子去北理,落了一身傷也不願回來。”

左遷疾呼侍從傳御醫,驚動了全太子府。

從東海海戰趕回的賈抱樸連夜闖進寢宮,撩起衣袍下襬噗通一聲跪在金磚上,乾脆地說:“殿下不登基不理國事,形同廢人一個,不如早些讓位,挑選合適的皇裔繼任大統。”

左遷與封少卿不禁面面相覷,怎麼也想不到總管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花雙蝶跟在後面說道:“奴婢覺得,早些尋回太子妃,陪著殿下登基做國母纔是對的。”

賈抱樸冷笑:“殿下再消沉下去,別說登基,連明早的海防奏議都應對不來。那東瀛扶桑國派了一名權貴做使者,通曉華朝經學教義,今日在外廷已駁倒一批文臣,直言外海盜賊與他本國無關,還想要我朝賠償他的制海損失。”

葉沉淵不應答,花雙蝶見狀,爲難地說:“殿下失了太子妃,處置不了任何事,總管又不是不知道……”

賈抱樸回頭瞪了一眼:“那你們還不去找?”

左遷及封少卿諾諾退下,賈抱樸苦諫,以必定尋回謝開言做條件,好生勸得葉沉淵回了心神應對國事。

翌日朝堂之上,禮鼓聲聲,龍旗飄拂,玉石街道上走來一道昂然人影。

葉沉淵著禮服接受外朝使臣覲見,左手隱於玄色袍袖之中,面白如玉,外形上不露任何缺陷。

東瀛扶桑國皇后之弟,充任大納言官職的藤原悟池走上殿來。他依照貴族裝扮穿著白色絲衣深紫褲袴,外罩了一件深紅織錦褂子,生得極爲俊麗。雖說他只有二十五六年歲,與當朝文武相對時,卻顯得謙和有禮。

藤原悟池聲稱:“海民爲了淘鹽,貿然進擊貴朝海域,實非有搶掠之事,還請殿下退兵。貴朝兵卒擾我海關,已對我國造成損傷,這批錢銀,卻應是殿下應承的責任。”

葉沉淵向來自持身份,在早朝庭議時一貫坐得威儀有加,此刻聽完藤原的話,卻撤了身姿,以手支頤閒靠在御座中,並不答話。滿朝文武知道他的脾氣,默不應聲,任由不明就裡的藤原連說兩次請求。

大殿突然安靜了下來,飄拂著一陣陣的薰香暖氣。

藤原悟池作揖說道:“我國雖小,卻是寶島,華朝獨大,有失公允,殿下不應,可是瞧不起我這介使臣?”

葉沉淵伸指向文臣隊列中一點,看似隨意點出一名官員當庭對答。

中書令閔旭出列,大聲道:“上卿此言差矣!我朝國力昌盛與上卿的問題無關,且不說上卿在遣詞功力方面有待改進,以便讓殿下聽得懂,就是單論殿下精通五國言語的學識,也斷不出上卿的一番道理!”

藤原悟池立刻躬身朝閔旭施禮,溫和道:“有請大人指教。”

閔旭昂然直立,侃侃而談:“政令一統,上行下效,方能稱之爲國;土地縱橫,交合無缺,方能稱之爲疆。人臣代君主憂勞國事,是爲本分;人臣背君主妄論朝政,是爲僭越!今扶桑國弱,無力護得子民安生,所以纔有漁民入海爲盜一事!上卿不思如何回報君主,輔助君主整頓海防,卻來我朝討要清剿戰役之賠銀,不是亂我邊疆混我朝政的荒謬道理麼?”

躲在大殿帷幕之後聽政的賈抱樸長鬆一口氣,知道自家殿下找對了人,果然不曾辱沒精準二字。

藤原悟池不改顏色,仍落落言談:“此番只是屬臣之建議,可作兩國約盟先決條件,殿下應不應,直接關聯到蘇州漁民生活,屬臣期盼殿下多做考慮。”

葉沉淵站起身,一襲禮服如同破開雲色天光的華彩,直瀉明亮金磚上。他不答話,看似在沉吟,卻又背手繞著藤原周身走了一圈,猶似閒庭信步,滿身的冷香也逼迫過去,充斥著藤原的鼻端。

那味道極冷,還伴有一絲苦檀香,像是在冰泉裡浸過,飄拂開去,必定令嗅聞者爲之心神一震。

藤原悟池閒適時愛制香薰衣,習得中原一些技藝,自然能從配香的味道中嗅到一絲端倪。他開口問道:“太子殿下可是入了冰水沐浴?”

葉沉淵回到太子府之後,常常去寢宮地底臥冰煉身,用冷透骨的肌膚感觸強壓下心裡的苦痛,逐漸控制了情毒的發作。聽見藤原這樣一問,他卻順勢說道:“你從海外來,應當知道海水溫差大,最冷時能凍死游魚。”

藤原悟池心性寬和,不曾察覺到一朝主君在稱呼他時,直接用了“你”字。此時光景下,這種稱呼極隨意,也帶有不敬重的排外之意,精通華朝文學的他卻是不知道的。

藤原恭敬應對問題:“正是如此。”

葉沉淵冷淡道:“我沐浴過的冰泉溫度比海水低,華朝水兵平日就是進入這種冰泉潭底進行操練。”

藤原悟池訝然。

葉沉淵看住他:“你說兩國交戰時,誰的勝算大?”

藤原悟池更加吃驚:“太子殿下如果締交盟約,可免除戰爭,保得海境漁民一方安寧……”

葉沉淵截口道:“犯我海關,勢必虐殺蕩盡,何需盟約?”

藤原悟池終於察覺到身前的氣息比冷香更盛,不禁擡頭一看,對上了一雙浩如墨海的眸子,他看進去,卻捕捉不到一絲風雲顫動。

葉沉淵是不動聲色的,嗓音也不見起伏,偏生能讓藤原記牢了這句話。

藤原退開一步施禮,葉沉淵又說道:“屬臣?”

藤原不明語意,只覺與他面對面交談十分艱難,尤其在他帶著冰雪般的氣息走近時。

“屬臣一詞用錯了。”

“太子殿下是說……”藤原驚異擡頭,卻發現葉沉淵背手已遠走,玄色衣袍堪堪拂過大殿朱柱一角。他不由得連聲說道:“在下一定學好文華學識再來向太子殿下討教!”

“罷朝。”

冷淡的兩字傳回來,葉沉淵已揚長而去。

文武官員從藤原悟池身邊魚貫而出,只有閔旭經過一旁時,笑著對藤原擡了擡手。

藤原忙還禮,慨嘆著回到東瀛。

89 破曉四146 塢堡46 學習16 遇見117 交談83 暗算144 強攻78 看戲33 誤會54 盜情47 波折28 重逢92 破曉七23 不悔98 再見142 救城28 重逢130 歸程149 獻禮17 舊識130 歸程64 知情2 破冰133 恢復45 禮待94 搜查95 聽聞96 拆招1 沉睡13 承擔52 暗涌22 連城鎮39 相會上93 吵鬧134 哄勸47 波折98 再見87 破曉二92 破曉七14 王孫55 伏擊25 蓄力11 族長140 溫存44 授課142 救城2 破冰52 暗涌76 處罰142 救城26 謝郎上13 承擔9 天階84 妒忌142 說服147 海龍39 相會上38 挽留145 浴血130 歸程102 空章節56 交戰153 重聚27 謝郎下64 知情115 空章節146 塢堡120 兵變93 吵鬧69 會面106 空章節75 詰問122 安頓99 空章節120 兵變27 謝郎下8 求醫135 勸說42 夜會116 追問29 憐惜68 攝魂116 追問105 空章141 開戰49 方響125 誘酒142 說服24 相認147 海龍115 佈置第158章 婚禮5 定策75 詰問64 知情48 借金18 交手11 族長23 不悔2 破冰
89 破曉四146 塢堡46 學習16 遇見117 交談83 暗算144 強攻78 看戲33 誤會54 盜情47 波折28 重逢92 破曉七23 不悔98 再見142 救城28 重逢130 歸程149 獻禮17 舊識130 歸程64 知情2 破冰133 恢復45 禮待94 搜查95 聽聞96 拆招1 沉睡13 承擔52 暗涌22 連城鎮39 相會上93 吵鬧134 哄勸47 波折98 再見87 破曉二92 破曉七14 王孫55 伏擊25 蓄力11 族長140 溫存44 授課142 救城2 破冰52 暗涌76 處罰142 救城26 謝郎上13 承擔9 天階84 妒忌142 說服147 海龍39 相會上38 挽留145 浴血130 歸程102 空章節56 交戰153 重聚27 謝郎下64 知情115 空章節146 塢堡120 兵變93 吵鬧69 會面106 空章節75 詰問122 安頓99 空章節120 兵變27 謝郎下8 求醫135 勸說42 夜會116 追問29 憐惜68 攝魂116 追問105 空章141 開戰49 方響125 誘酒142 說服24 相認147 海龍115 佈置第158章 婚禮5 定策75 詰問64 知情48 借金18 交手11 族長23 不悔2 破冰
主站蜘蛛池模板: 英吉沙县| 平远县| 大新县| 岗巴县| 望谟县| 鄯善县| 松江区| 瑞金市| 铜鼓县| 德保县| 西平县| 中牟县| 上思县| 志丹县| 长海县| 灵石县| 新兴县| 阳信县| 大港区| 梁山县| 郯城县| 资源县| 泸州市| 乌拉特前旗| 麟游县| 临夏县| 漳州市| 聂荣县| 惠水县| 区。| 杭锦后旗| 柳林县| 富裕县| 汤阴县| 林周县| 姜堰市| 岐山县| 芷江| 和政县| 峨边| 康马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