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珮的反應(yīng)這樣平靜，康斯仁卻沒有因此而鬆一口氣。
反而好像有什麼堵在了胸口，壓的他沉甸甸的。直覺告訴他，裴珮不對勁。
……
康斯仁走後，裴珮慢慢將視線從窗外收了回來，調(diào)整姿勢，用雙臂將整個人抱住，一咬牙、一閉眼，眼淚簌簌往下掉。
失去陸昱軒的悲傷，只怕永遠(yuǎn)沒法停歇。
陸昱軒沒有了，是不是活的幸福，是不是孤單這樣的問題都顯得諷刺而可笑！
“昱軒，對不起！我不該答應(yīng)康斯仁的，我就應(yīng)該牢牢守在你身邊，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只要守在你身邊就好。即使你現(xiàn)在什麼都沒有了，至少我們還有彼此，可是現(xiàn)在，你不在了！啊……”
裴珮將整顆腦袋埋進(jìn)身體裡，壓抑的嗚咽裡是制止不住、無邊蔓延的憂傷，寸寸入骨，極致哀怨。
“沒有我，你會不會很孤單？你會不會很想我？我還沒有把話跟你解釋清楚，你一定還在恨，我背叛了你，對不對？”
裴珮的眼睛裡，散發(fā)出一種瘋狂的色彩，眼神已和常人不同，她正油走在岌岌可危的理智邊沿。
睡在牀上，周遭異常安靜。
驀地，裴珮從牀上坐了起來。
掀開被，下了牀。
走出房間時，見父母房間的燈光還是亮著的。
父母正在著話，“哎，珮珮，這不會有事吧？”
“總會過去吧，人……沒了，還能怎麼樣？痛苦只是一時的。”
“哎……”
裴珮收回視線，放輕了腳步，出了家門。
開車，一路越開越偏僻。
天色完全黑下來，裴珮把車停住，下了車。
這裡，是上次陸昱軒帶她來的地方。
此刻大門緊閉，黑漆漆的一片。
裴珮順著記憶，摸到後院。
那裡的灌木有個缺口，彎腰可以鑽進(jìn)去。進(jìn)了院，走到大門口。外廊的花盆下，放著大門鑰匙。
還記得，當(dāng)時離開，陸昱軒把鑰匙塞在下面。
笑嘻嘻的看著她，“藏在這裡了，不還給大哥了……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了，好不好？”
想到這裡，裴珮伸手，將鑰匙取出。
攥在掌心裡，鑽心的疼。閉上眼，陸昱軒永遠(yuǎn)笑嘻嘻的樣、揮之不去。
“昱軒、昱軒……”
裴珮幾度哽咽，不過短短兩天，整個臉頰已經(jīng)迅速深陷下去。
拿著鑰匙，開門進(jìn)去。裡面，還和他們離開時一樣。
裴珮將燈開開，一眼看到沙發(fā)上……甚至還放著陸昱軒的毛衣外套！還有，那條從臥室裡拿下來的毛毯。那段時間，總是下雨，他們裹著毛毯，就在沙發(fā)上靠在一起看電影、話。
“啊……”
裴珮哽咽著，抱起陸昱軒的外套。
聲聲催淚，“昱軒、昱軒，是我沒有用，我沒用。”
以前，她可以服自己，是因爲(wèi)現(xiàn)實(shí)、不得不低頭，可是，現(xiàn)在陸昱軒不在了，任何站得住腳的理由，也都變的微不足道了。
有什麼，能和他的命相提並論？
“嗚……”
裴珮臉頰埋在衣服裡，“你回來啊，要怎麼做，你才能回來啊?！?
之所以這麼問，也是心裡明白，無論她怎麼後悔，他都不會回來了。
擡起手，輕輕落在腹上。
“昱軒，我懷孕了啊……你要是聽到了，就快回來啊，我一個人，怎麼辦啊？”
眼淚簌簌往下落，裴珮站起來，走進(jìn)廚房。
她要吃東西，她和昱軒的孩，要吃東西。
拉開冰箱，裡面只有些飲品，怎麼辦？
裴珮從櫥櫃裡取出麪條、雞蛋，打開火，艱難的煮了碗麪。
“嘶——”
她咬牙，捂著被燙著的手。眼淚又下來了，“昱軒，你放心我嗎？我連碗麪都煮不好?！?
空蕩蕩的屋，哪裡有人迴應(yīng)？
捧著麪碗，拉開椅坐下。裴珮含淚，夾起一筷送到嘴裡。
瞬時，神色變了。
“嗚嗚……”裴珮哭到，“昱軒，好難吃啊，我煮的東西，真的好難吃啊?！?
但這麼難吃的東西，裴珮還是咬牙，全部吃掉了。
手機(jī)，一直在桌上響。
有家裡打來的，也有康斯仁打來的，裴珮不想接，就那麼放著。
轉(zhuǎn)身，上了二樓，推開主臥的門。
也沒有開燈，直接躺在了牀上。
疲倦、自責(zé)、後悔、絕望，這些所有的情緒將裴珮包圍。裴珮裹緊被，抑制不住的嗚咽，“昱軒、昱軒，要怎麼做？告訴我，我要怎麼做？”
哭到精疲力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但睡的並不安穩(wěn)。
掌心，有股溫暖的力量。
裴珮微微睜開眼，嘴巴動了動，“昱軒。”
黑暗中，他俯下身，將她抱在懷裡?！班?，我在。”
“嗚嗚……”裴珮抽泣著，並不是那麼清醒，分不清夢境還是現(xiàn)實(shí)。
他摸著她的臉，聲音低沉，“告訴我，我是誰？”
“嗯？”裴珮皺眉，“昱軒?！?
“嗯。”他點(diǎn)點(diǎn)頭，“你聽話嗎？”
“嗯。”裴珮使勁點(diǎn)頭，生怕他看不見，“聽話，我聽話?！?
他笑了，“那好，我一句，你跟著一句，好不好？”
“好?！迸岖槢]有猶豫，乖順的答應(yīng)。
他到，“我，喜歡，陸昱軒?！?
“我，喜歡陸昱軒?！?
“我只喜歡陸昱軒?！?
“我只喜歡陸昱軒?！?
他伸手，捏捏她的臉，“我想和陸昱軒睡覺?！?
裴珮歪著腦袋，“我想和陸昱軒睡覺。”
“真乖?！彼麛E起手，揉揉她的腦袋，“睡吧?！?
裴珮吸吸鼻，“真乖……睡吧?！?
他突然低喝道，“這句不用學(xué)，閉上眼睛，睡覺。”
“……哦?！迸岖樅盟婆滤鷼猓怨缘拈]上了眼。
來也奇怪，這麼一閉眼，竟然就睡著了。
睡的，還非常踏實(shí)。
——
黑夜中，一道頎長的身影從院門口竄了出來。
早有車停在那裡，那人拉門上去。
前面，司機(jī)位上的人到，“您沒暴露吧？”
“……沒有吧？”
“嘿！”司機(jī)急了，“您不肯定?。靠偨y(tǒng)閣下可是吩咐了，您千萬別暴露，不然前功盡棄了！”
“煩死了！”
後座上的男，爆喝一聲，“開你的車！就你屁話多！肯定沒暴露，行了吧？”
“行行行，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