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坐在當鋪的花園中,手中是小丫頭放在當鋪內(nèi)她自己設(shè)計的一組翡翠小釵,她經(jīng)常將它們隨意叉在綰起的發(fā)間,隨性且特立獨行。
鳳凰去了人間,她說要去辦件很重要的事情,不需要卓凡跟隨。所以他獨自走出魔宮,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去哪裡,不知不覺擡頭看到了當鋪,很久很久沒有回來了,交易直接由黑暗侍者進行,不需要進入當鋪,因爲那裡是屬於小丫頭的,只有小丫頭才配在當鋪裡進行交易!
當鋪內(nèi)依然乾淨無塵,傀儡們每天重複著同一個動作從遠古到現(xiàn)在一直將持續(xù)到永恆。
面前的茶一口沒有喝,從小丫頭誤闖誤撞的進入結(jié)界以後,沒人再能調(diào)沏出小丫頭特有的玫瑰味道的各色香茗了,從此卓凡對茶不再感興趣。
站起身手中不經(jīng)意的攥著組釵中的一隻,背手走出花廳,漫步著走向酒窖,這裡的梅花酒僅剩一罈,飄散著純綿的酒香,卓凡打開酒罈,不再捨得大口喝,只是輕輕舀出一點品嚐,酒香濃郁,甘甜且豐醇,可心裡的味道卻無法抑制的苦澀。
小丫頭,她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卻永遠烙印在了卓凡的心裡。當小丫頭泯滅的一刻,那永遠失去的痛彷彿只是被帶劇毒的刀子輕輕劃開了一道口,當時根本不覺得痛,隨著時間的推移,就彷彿毒發(fā)慢慢的侵入骨髓,無藥可救!那份痛讓卓凡每每想起便難以入眠,徹夜翻覆。
卓凡無力的坐在一個反過來扣著的酒罈上,失去了才明白自己竟然如此深刻的想念。
從第一次侵入一凡的身體接近小丫頭開始,脅迫韓諾誘惑小丫頭帶入當鋪典當靈魂成爲老闆,每一次的折磨都讓韓諾和小丫頭痛徹心扉,蹂躪他們讓他們得不到幸福,一直口口聲聲是爲了玩樂,自己不幸福也不要別人幸福,這是支撐他活下去的理由。面對小丫頭就不能抑制的口是心非,事不關(guān)己,關(guān)己則亂於是就刻意的說得冷酷無情,傷了她的心,如果能預料到她會突然離開自己,當初就該…
卓凡仰天長嘆,心中鬱結(jié)無人能解,因爲能解開心結(jié)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卓凡端起一罈烈性酒喝下去,卓彥,腦子裡閃現(xiàn)出卓彥的樣子,他爲什麼一直不來?這麼多年的恩怨難道他就這樣放棄?就是他卓彥想放棄,自己也絕難放過他!
舊仇未解,又添新恨,小丫頭,想起卓彥害死小丫頭,卓凡的怒火就不可遏止的爆發(fā)。只可惜,卓彥是唯一一個可以擺脫他搜尋的人,他的魔法結(jié)界能屏蔽掉他任何一次的追蹤,就連天界也難找尋到他。
尋仇得找得到人,可他不僅找不到卓彥,甚至連韓諾他也找不到,想起小丫頭爲他付出的一切不僅得不到迴應最後還爲了救他而消散,卓凡就怒髮衝冠,韓諾!你該陪著小丫頭,她消散你也不該還在這世界上!卓凡的眼睛裡閃爍的是冷森森的瑩綠!
卓彥感受到卓凡的憤怒,嘆息著搖搖頭,他的想法卓彥看得到,但是卓凡卻看不到自己,其實這並不是什麼快樂的事情,當初爲了這魔咒統(tǒng)御權(quán)魔界內(nèi)鬥紛爭不止,還因此差點將天界引入魔界將魔界覆滅。也因此自己的家族成爲天魔兩界的衆(zhòng)矢之的,爲了保住自己和卓凡兩條血脈,魔王才狠心將除了他們兄弟兩個以外所有的家人都殺光,讓魔咒成爲兩個孩子可以活下去的砝碼。
爲了父親的請求卓彥接受了魔咒成爲永恆不死的黑暗魔主,這實非卓彥所願,他寧願和父王一起抗敵玉碎,可是爲了保住卓凡,卓彥甚至被父親逼迫親手弒父後殘害卓凡,讓三界的人都知道他是唯一擁有無上法力的衆(zhòng)矢之的,讓卓凡完全置身事外。
從此兄弟恩斷義絕,卓彥的苦沒有人知道,被推下懸崖的小獅子要靠自己的力量活著重新爬上來的纔可以成爲王者,於是卓彥將所有卓凡身邊的溫情全部扼殺。
卓凡靠自己的力量成爲他被陰謀封印後的唯一王者,雖然風光且擁有無上權(quán)利但他是孤獨的,千萬年的孤寂,卓彥知道卓凡是他被封印的陰謀的始作俑者,不怪他。卓彥在被封印的同時將能威脅卓凡的可以結(jié)結(jié)界的陰謀家毀滅,從此魔界不再有魔咒。
卓彥將自己的斗篷撤下除去面具,鏡前站立的他已經(jīng)不再神采奕奕,幽蘭的頭髮和眼瞳已經(jīng)變得慘白無光,雖然依然英俊不羣,但他的憔悴遮掩不住。微笑間看著殷紅的鑽石已經(jīng)脫胎換骨,不再需要自己心血的灌注,但卓彥已經(jīng)習慣將鑽石貼心放好。千萬年前從未對任何人動過情也因此對生死無所畏懼,只要能保住卓凡,卓彥可以泯滅天良,可以心狠手辣,可以不擇手段,因此死對他來說不過是償還血債罷了,是早晚的事,只要可以看著卓凡成爲新一代魔王,萬民臣服就足夠了,只是千萬年前他被封禁而非泯滅而已。
留戀,第一次覺得留戀。眷戀這世界上唯一對自己不是深惡痛絕不是畏懼退避,而是充滿感情的小丫頭,割捨不下和自己很投緣的韓諾。
將鑽石放在手心裡,寶貝的看護著,現(xiàn)在只需要等待韓諾和小丫頭的能力達到最高極限,只需要一個完美的機會,一切他和天地間的恩怨就可以徹底結(jié)束了。
對於日益能力高深的韓諾,卓彥有點擔心,他的學識每一天的進步都會讓自己欣慰的同時感到揪心,怕被問到小丫頭的靈魂是如何被殷實起來的,如何爲小丫頭製造一個新的魔法軀體?
卓彥知道很快就隱瞞不了了,不過現(xiàn)在的他儘量規(guī)避著這個問題,還好韓諾似乎也沒有問的意思,只當是自己的能力真的不夠使然。究竟是否如此卓彥也毫無把握。
現(xiàn)在小丫頭的靈魂不需要殷實了,她自己的法力暴增的同時已經(jīng)直接殷實並呵護著自己的靈魂,只是她的軀體...,魔咒不是萬能的,只有一種方法制造新生軀體,他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代價他知道,也願意付出。
鳳凰此刻正在白莊園內(nèi),和語軒對座,兩個人的對話似乎很神秘,蕭天和凌霄根本聽不到,於是和阿精一起在花園中閒逛。
記憶中的鳳凰,阿精只是模糊的印象,不過看到鳳凰阿精知道小米可能已經(jīng)消失了。語軒爲了阿精不擔心很少讓她知道外面的事情,只是隱約能從韓諾的言談中獲知信息。韓諾成爲天使了?震驚之餘爲小米擔心,但語軒只是淡淡的告訴她不需要擔心。
可今天她見到了鳳凰,已經(jīng)隱瞞不了,蕭天才將很多事情告訴她,痛心,語軒,阿精第一次感到了疑惑不解,語軒不該對小米的消散無動於衷,這不是她認識的語軒!
阿精坐在花間,腦子裡閃現(xiàn)的是小米的片段,雖然以前和小米之間有很深的隔膜,因爲阿精終於找到了真愛,放下恩怨的兩個人竟然成爲了朋友,雖然沒有過多少接觸,但兩人之間的友誼一直沒有因爲見面機會少而減少半分。
小米和鳳凰是不同的兩個人,雖然同用一副軀體。
目光所及能看到鳳凰,她和小米的裝束截然不同,小米職業(yè)裝精幹且強勢,日常裝個性十足,雙重性格的小米像風一樣清新且變化多端。鳳凰,雍容中透著慧智,古典的絕世美人,舉手投足間是一派靈秀剔透。也因此服飾上依然保持著古典的寬袖長裙,長髮間的金步搖透出她的尊貴和空靈。時間對於她似乎沒有變化,她依然是千萬年前的鳳凰。
鳳凰和語軒對坐,一杯香茗。
“小米現(xiàn)在何處?”鳳凰輕抿一口香茶。
“我和你一樣搜索不到。”
不過兩個人都相信此刻小米是安全的。
茶的幽香瀰漫著整個房間,鳳凰站起來轉(zhuǎn)身到琴邊,一首鳳求凰,從指尖滑出。語軒閉目靜聽,一曲多情的鳳求凰讓語軒感觸良多,千萬年前的恩怨情仇癡纏愛恨如今似乎已經(jīng)煙消雲(yún)散,鳳凰的歸來終於解開了很多人的心結(jié),可依然有人執(zhí)迷不悟。
鳳凰看到了語軒的想法,微笑著:“你又在爲卓凡和炙宸感慨了是麼?”語軒輕輕撥弄著琴絃:“他們看不清自己的心,至今仍舊是如此,執(zhí)著曾經(jīng)的一切。”“執(zhí)著曾經(jīng)的一切...”鳳凰重複著語軒的話,釋然的微笑。
語軒輕輕的撫摸著鳳凰的長髮:“對不起,鳳凰,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實你也說錯了一點,我和小米就是一個人,一個過去的記憶就是現(xiàn)在的我,一個充滿希望的新生命就是小米,我們並不敵對,是同一個人,只是懷著不同的記憶而已。不過我並不想讓我的記憶影響小米,她活得讓我感動,她的記憶讓我心動。”低下頭鳳凰嘴角是幸福的笑容:“不過我還是愛卓凡!”
語軒挑挑眉毛:“鳳凰!”鳳凰笑容可掬:“其實順其自然就好,不過我還是有點點的自私,佔用了她的身軀,給她造成了很多困擾,我來就是想知道我要怎麼還給她?”
語軒搖搖頭:“不知道,小米的靈魂被卓彥帶走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我根本搜索不到他!”
卓彥?鳳凰迷茫,她記憶裡沒有這個人,對這個名字沒有多少感觸。
“他該是和卓凡、炙宸都有很深的淵源纔對。他對小米有很深的感情,我肯定,而且他似乎對韓諾和小米都很偏私。他不想讓卓凡和炙宸知道小米沒有消散,雖然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對小米來說卓彥是安全的!”語軒堅信他看到的。
鳳凰相信語軒的感覺,她從魔界跑來找他就是希望能從語軒口中知道如何找到小米並將屬於她的身體還給她,不過看來這趟似乎是白跑了。其實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同,甚至比天神時候的身體還要特殊,只可惜她對小米腦子裡的記憶只有細碎的片斷,完全無法連綴成爲一體,現(xiàn)在小米的靈魂已經(jīng)脫離這個軀體她想知道更加是無從搜尋,況且鳳凰並不想偷窺小米的內(nèi)心世界。
低頭沉吟,語軒其實很想知道小米在何方,思念,從一開始就從未停止過,鳳凰的決定從她甦醒後和自己傳心對話中就已經(jīng)瞭解,期待看到小米,又害怕失去鳳凰,語軒的心忐忑中矛盾著。
鳳凰看得到語軒的思緒,她的決定沒人能改變,坐在琴前繼續(xù)彈,排除雜念的兩個人愉悅的休息。未來的還未發(fā)生,何必現(xiàn)在就庸人自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