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錦域把我扶起來之後,就把藥端了起來然後用勺子舉到我的嘴邊。我就那麼看著嘴邊的這隻勺子,沒有張嘴。
年錦域看我這樣,取笑說:“怎麼,發燒到連藥都不會吃了?”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年錦域,年錦域的眼窩下此時有些黑色,襯在他略有些白的面孔上異常顯眼。
我心裡產生了一個讓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想法:年錦域的黑眼圈,是不是因爲照顧了我一晚上纔有的?
“爲什麼還對我這麼好?”我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我真的很想知道,年錦域現在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
而且,我們……除了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外,已經沒有其他關係了,也不會再有什麼多餘的關係了。
年錦域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想知道?”
聽到這話,我點了點頭。
“把藥喝完我就告訴你。”年錦域的頭朝勺子裡的藥點了點。
“好,我吃。”
年錦域一勺一勺的餵我喝藥,藥並不燙,年錦域應該是放涼了,我的目光在年錦域的臉上停留著,年錦域狹長的眸子此時小心的看著勺子裡的藥,然後再把藥遞到我的嘴邊。
他很認真,沒有露出一絲不耐煩,我這麼想著。
幾分鐘後,藥終於在我的一口一口下全都進了肚。
年錦域餵我喝完藥之後,把咱放在牀頭櫃上:“要喝水嗎?”
我搖了搖頭:“你……可以告訴我原因了嗎?”
年錦域看著我,眼裡有著很多我無法深究的東西:“原因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可能是,忘不了你吧?!?
我聽了這一番話,只覺得剛剛喝下去的藥的味道似乎又漫了上來,那麼的苦澀,無論喝多少水,這股味道都散不掉。
年錦域,現在說這些,你不覺得太遲了嗎,當年,是誰把話說的那麼決絕?
又是誰,完全不給我留下任何餘地?當那麼多的痛苦襲來時,我都沒有真正的怪過你,真的。
我以爲你是有什麼苦衷,纔會這麼做,於是孩子我沒有聽你的去打掉,我就是傻傻的以爲你一定還會回來找我,是不是我們有緣無分的緣故,孩子最後還是沒了。
年錦域,你知道嗎,當知道孩子沒了的時候我沒有去想其他的,我只覺得很對不起你,孩子是我們愛的結晶,我卻沒能保護好。
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但我看到了你們很幸福的樣子,年錦域,你知道當時流產後還在醫院的我看到你們幸福的樣子時是什麼感受嗎?
你知道當我知道了自己已經骯髒不堪再也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之後又是什麼感覺嗎?
你知道當我知道以後很難再有孩子的時候又有多痛苦嗎?
呵呵,我一直盼望你能來看看我,就
算不能再在一起,讓我看看你也好,可是八年過去了,我的心,早就因爲一次次的失望而變的疲憊不堪了。
年錦域,當我還深陷在抑鬱癥的折磨中掙扎不休的時候,你到底在哪裡?是不是和你的妻子在恩愛甜蜜?
你知道那時候當我知道原來你不是因爲有苦衷才和我分手的時候有多怨嗎,你知道當我再也沒有立場,沒有資格怨你的時候我又是什麼樣的感覺嗎?
忘不了我嗎,如果忘不了我,爲什麼八年過去了,我卻連連你的影子都看不到?真的以爲我還那麼好欺騙嗎。我垂下頭,嘲諷的想著。
年錦域沒有因爲我的沉默而沉默,他嚅動了下嘴脣:“當年的事,我是有苦衷的……”
我暗啞著聲音說:“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你的苦衷?呵,不就是去和別人訂婚嗎?”你現在有孩子了吧?多大了?
被提到不想提及的過往,我就像刺蝟一樣,豎起全身的刺扎向了他。可是,後面的那兩句話,我卻發現無論如何,我都開不了口。
年錦域沉默下來,半響,他纔對我說:“你現在需要好好冷靜,等你以後……想知道了……就來問我?!?
說完,就端起放在牀頭櫃子上的碗,走了出去。
我永遠都不會想要知道的。我在心裡冷聲道。
“咕咕”不久之後,我的肚子開始叫了起來,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卻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飢餓,除了剛喝的那碗藥之外,我根本就沒吃過其它東西。
好餓啊,怎麼辦,難道跟年錦域說我餓了要吃東西?
但我又有些拉不下面子,總覺得自己如果說了就是在退讓言和,我這麼胡思亂想著。
可是……真的很餓啊,而且,我現在又走不了,不成待會的午飯也不吃了?我問著自己。不行,憑什麼我要受餓。
我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體,想要下牀出房間去跟年錦域說我要吃早餐,我把自己往外挪著,等腳踩到地面上的時候我就迫切的要站起來。
可沒想到,因爲站的太快此時我眼睛發黑於是身體失去平衡。
“咚”的一聲,我倒在了地上。沒過一會兒,年錦域就衝了進來,看到我這個樣子,他趕緊過來把我一把抱起來。
年錦域的眼神有些凌厲:“能不能安分點,是不是要受點傷你才滿意?”
我有些委屈,我又不是故意要摔倒的,只是我餓了想吃東西而已,難道這也有錯?我擡頭看著他:“我餓了”
年錦域愣住,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他把我放回到牀上:“等著?!睊佅逻@句話後就出去了。
沒過多久,年錦域就端著一碗粥進來了:“現在你發燒了,吃點清淡的,降火?!?
我伸出手想要接過那碗粥,年錦域懷疑的話語在耳
邊響起:“你確定你現在拿的起?”
我伸出的手僵住,猶豫了一下,我把手收回來。
我現在的確端不住,我也不會逞強的去認爲我能端的住,年錦域笑了,魅惑而又帶有些得逞。
我看著這個笑容,不自覺的想,我已經很難恨上他了。
但我心中的怨,從來就沒有消失過,我會這樣,追根究底的話年錦域也佔有很重要的一部分。
但是,畢竟我都已經慢慢的走出來了,不恨就不恨了。
八年了,這麼多年的過去,我早就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很多事,我不會再去抱怨不滿,我只會對自己說,忍忍就好。
畢竟……哪次不是這麼忍過來的呢?在年錦域的笑容隱去之後,我這麼想著。
年錦域吹吹粥,把乘了粥的勺子遞過來:“先吃一口,可能還有些燙。”
聽到他這麼說,於是我輕輕的用脣碰了碰粥,還好,還沒到很燙的地步。我這麼想著,於是就張嘴把粥吞了下去。
喝碗粥之後,年錦域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然後皺著眉頭:“去醫院吧?!?
年錦域這麼說著就想要把我抱起來。
我聽了醫院兩字就莫名的有種厭惡的感覺,我想要揮開年錦域的手,卻因爲沒力氣變的不痛不癢起來。
“我不去醫院?!蔽壹奔钡恼f。
年錦域的口氣不容拒絕:“聽話,你到現在都還沒降溫,到了醫院才恢復的快。”他轉眼就抱著我出了房門。
我有些慌了,我根本就沒有力氣反抗,最後,我扯著他的袖子哀求道:“我不去醫院好不好?!?
此時此刻,我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幾分哽咽。
年錦域的身影倏的停下,他低下頭看著我,他的眼神太過於深沉,我根本無法探究,但我知道,年錦域,應該不會再送我去醫院了。
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我閉上眼睛,有點疲倦。
“睡吧,不去醫院了。”年錦域可能是看我閉上了眼睛,覺得我累了,於是軟著口氣哄道。
聽了這話,我完全的放下了心來,在年錦域把我再次抱往房間的時候,我已經沉沉的睡了下去。模模糊糊中,我似乎聽到他說了一句話:“你這樣,我怎麼放得下呢。”
但我還沒來得及多想,疲倦的感覺就像一張大網,把我牢牢的攏住。
因爲飢餓再次醒來後,已經到了下午,此時此刻我竟覺得比之前好多了。
頭也沒有什麼昏沉的感覺了,我想要動動手腕,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掛上了吊水。
可能是年錦域在我睡著之後叫了醫生過來吧,難怪現在沒有那麼難受了,我這麼想著。
畢竟我的姿勢都沒換過,年錦域應該不可能在我睡著之後又把我送去了醫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