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百歲,爲(wèi)什麼要叫花百歲。爲(wèi)什麼不叫花千歲,或是花萬歲。
他腦中靈光一現(xiàn),是了!上次在萬佛寺,他替青青殺的那人,便是花千歲!後來他查知,這人便是個成名的採花大盜。若非他從未進(jìn)過帝都犯案,想來他也不會把他拋諸腦後。
這花百歲,總不成說便與那花千歲有關(guān)罷。想到此,他的面色不由的重重一沉。若真是有關(guān),那他必然是來找他鳳七報仇來的。
他面色沉鬱,一手按劍。怒聲喝道,“花千歲。”
魚青鸞下意識的咦了聲,擡眸卻見鳳七一臉殺氣。心中只道一聲不妙,這便往後退了三大步。道,“誰是花千歲?”
鳳七冷笑一聲,那劍便朝著魚青鸞狠刺過來。他面色霜青含怒,心中不憤已極。是他的錯!若不是他,這花百歲又豈會來替兄報仇。
若不是他,這事兒便不會牽累到十三!
鳳十三瞇著眼,好奇的瞧向魚青鸞,道,“七哥,你這是做什麼?這又爲(wèi)什麼突然殺他啊?”這小歲子到底哪兒招他惹他了!
魚青鸞在屋子裡頭邊跑邊跳,她抽空對鳳十三道,“十三爺,你七哥他抽瘋了。快來救我。小歲子若是死了,你這鳳舞國可就再也得不著這秘籍了。”
鳳十三一聽秘籍二字,這便立刻過來要攔下鳳七。“七哥,快住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鳳七薄脣抿笑,他將鳳十三推開,道,“我一個王爺,要什麼秘籍。上陣殺敵之時,只消有兵即可。這人,我是非殺不可。”
他說罷,便又一劍朝著魚青鸞刺過去。魚青鸞心裡那個悲摧。鳳七這貨,明明哭著喊著想要她的秘籍。結(jié)果臨了了,居然又反口說他不要秘籍了。
她竄逃出屋,抿著嘴在院中奔走逃跑。鳳七則緊隨其後。殺氣騰騰的非要致她於死地。
她的肺,疼得似乎要炸開。額頭沁出薄薄的汗珠。
時間離得越近,她便越容易累。不過短短數(shù)圈而已,她便已經(jīng)氣喘如牛,面色犟紅。她不能輸,她也不會輸。
可她的身子卻是先輸了!
公子爺,你真好。
不,九兒,公子爺一點(diǎn)兒都不好。公子爺做這些事,便是爲(wèi)著安心的與你分開!所以九兒,今兒個縱是舍了性命,舍了尊嚴(yán),公子爺也要爲(wèi)你把黃金玉弄到手。
“秘籍包羅萬象。還包括了行軍佈陣之法。王爺是不要,我便就把它賣給騰龍國的皇帝了。”她邊逃邊喘著氣道。
鳳七冷笑一聲,道,“那本王豈不是更不能讓你活著了?”
魚青鸞此時已經(jīng)逃到鳳十三的身後,她每呼吸一口,胸口都是重重的痛。她勉強(qiáng)扯了抹笑,道,“七爺,您冷靜點(diǎn)。小歲子自問沒什麼地方得罪您。就是在您背上畫鳳凰,也是得了您的同意的。您這麼對待小歲子,傳了出去豈非好笑。”
鳳十三也是一臉的莫名,“七哥,您就是心裡有氣,也別衝著小歲子發(fā)哪。小歲子家裡可還有好多弟妹靠著他養(yǎng)。他若是死了,可要死一窩子的人!”
鳳七氣得瞪眼,隔著鳳十三,他進(jìn)也不能,退也不得。只好怒道,“十三,你懂什麼!這人他是花千歲的弟弟!”
魚青鸞雖然很想笑,可她也知道這會子絕不是笑的時候。她指天誓地的道,“七爺,我真不認(rèn)識什麼花千歲。百歲早就說過,千歲萬歲,那是王爺主子們的稱呼。百姓是沒法兒用的。”
“這是要砍頭的!咱們一家出身貧苦,七爺您饒了我罷。”魚青鸞說到此,這便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具身子已是累到了極致。再也沒法兒跑下去了。可她卻還不能自揭身份。不能教人知道她扮太監(jiān)來取黃金玉的事。遂便做出不抵抗的姿勢,希望鳳七寬待俘虜。
鳳七見他跪在地上,氣喘如牛。細(xì)瘦的肩膀微微抽動,心裡不知怎麼,竟是微微一痛。
他蹙眉,霜冷而笑。俊眉如畫,脣角如棱。“那花千歲,真與你無關(guān)?就是那採盡天下千種花的花千歲!”
魚青鸞一磕到底,誠懇應(yīng)道,“正是如此!奴才底下弟弟無數(shù),可就是沒有一個叫花千歲的。”她說到此,這便擡眸瞧向鳳七。
鳳七見那太監(jiān)的面色清冷,一雙妙目之中含了絲淚水。心裡不由的微微一動。這雙眼睛,原該是傲氣的,可如今卻被他逼得跪地求饒了去。
眼角瞧見十三那圓圓的大眼之中也現(xiàn)了絲憐憫,心中不由的一悚。若是不好好看著這人,他怕他最終會把十三給引入歧途了去。
想到這兒,他便收了劍,對太監(jiān)道,“要本王饒了你也成。自今兒個起,你得就近服伺本王。與本王吃住都在一處,直到出了這鳳山。”
他說罷,這便把個氣力全無的魚青鸞給提了,拖著出了房門。
鳳七這貨,果然不愧是鳳九的兄弟。他非但白天要她給他打掃衛(wèi)生,夜裡還要她守在他的門外站崗。若非要拖時間,她也不必在這兒拿個掃帚掃落葉了。
鳳十三已經(jīng)進(jìn)了山去,打那之後,鳳七便開始跟個討債鬼似的追著她非要她做這做那。還說這事兒就是她一個太監(jiān)該做的事兒。
太監(jiān)他個頭!他要再這麼下去,她不介意讓他變成太監(jiān)去!魚青鸞恨恨的將灰塵掃得滿天飛揚(yáng)。口中更是念念有辭。
鳳七正拿了壺酒側(cè)在石桌上吃著,被她的灰塵揚(yáng)過,嗆了他一臉。他咳嗽兩聲,面色蒼青。“小歲子,你掃個地,往哪兒掃?”
魚青鸞笑了下,手下的掃帚更是如同掃得飛起來。“王爺明明見著小歲子在打掃,還非要湊上來。豈不是爲(wèi)難小歲子麼?”
她忽而停下了手,支著掃帚對鳳七道。“想我堂堂一個公公,在皇宮裡都極少打掃。到了你這兒就讓我掃地!若不是瞧在王爺生得俊美的份上,小歲子早就回去睡大覺去了。”若非有傷在身,她早把他的酒壺給踹飛了。
這人果然還是好男色的。鳳七俊眉微蹙,他淡淡的道,“小歲子,你果然是!”
魚青鸞知道這貨又想歪了。她抿抿嘴,笑道,“唉呀,十三王爺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呀?他不在,小歲子好生寂寞哪。”
鳳七的俊眉微微跳動。這會子他已經(jīng)沒法兒再忍了。他砰的一聲將酒壺拋擲在地,指著魚青鸞的鼻子道,“你!跟本王來。”他說罷,便負(fù)手領(lǐng)頭而去。
魚青鸞嘴角一抿。這便莫名其妙的緊隨其後。想要瞧瞧鳳七這貨到底要做什麼。
不消一個時辰,她便火大的牙齒髮酸了。鳳七這貨,居然把她帶到了皇陵軍的紅帳區(qū)!
那兒,養(yǎng)了數(shù)十名妖嬈美豔的女子,她們個個住在紅帳裡頭,搔首弄姿的勾引著衆(zhòng)士兵。
“王爺,您這是做什麼。”魚青鸞一字一字的問著鳳七。
鳳七負(fù)手,轉(zhuǎn)而對魚青鸞笑道,“你身爲(wèi)男人,卻從不知男女之間的情事。所以本王今兒個便帶你來見識一番。”好讓她絕了對十三的念想。做回一個思想純正的太監(jiān)。
魚青鸞很想請鳳七親自示範(fàn),因爲(wèi)這種事,還是俊男美女做起來賞心悅目一些。而鳳七,絕對是俊男中的俊男。
衆(zhòng)女見著鳳七並魚青鸞二人,一個個的都對他們拋上了媚眼。
遠(yuǎn)處,數(shù)名高頭大馬的士兵正拖著一個白衣美人往紅帳而去。女子哀泣不已,細(xì)瘦的拳一下一下的捶打著士兵的肩膀。可那士兵實(shí)在太高太大,她的小手都打得紅了,卻依舊沒法兒撼動他半分。
魚青鸞忽而伸手指住遠(yuǎn)處那白衣美人笑道,“七爺,這個好。”
鳳七眉頭一蹙,鳳眼狠狠的朝著魚青鸞一劃。道,“你想要?”
魚青鸞古怪的道,“不是七爺想要麼?”
鳳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衝著那幾名士兵道,“住手,你們幾個把她帶去十三王府。”
那幾名士兵極是掃興,可到底還是隻能拖了人緊隨其後。
原來那果真是他鳳七想要啊。魚青鸞心底暗笑不已。給她一部攝像機(jī),她就學(xué)陳冠希陳老師把他們給全過程錄製了,給她一部照像機(jī),她就親自掌鏡,給他們拍盡各種姿勢的“人體藝術(shù)照。”
可她現(xiàn)在手裡什麼都沒有,就只得一枝畫筆而已。得!這事兒便也只能仿著畫下來。然後再印刷個千兒八百幅的,保準(zhǔn)能賣個好價錢。
那白衣女子一路之上低泣不休。那幾名士兵對她又時有打罵。女子心中害怕,那聲音便自然越發(fā)的小了去。
魚青鸞眼角朝著女子淡淡一劃,只作不知。
等魚青鸞磨完了墨,正打算給他們現(xiàn)場作畫時,鳳七卻在此時給了她一個晴天霹靂。
魚青鸞掏掏耳朵,又問。“王爺說要把她給誰?”
鳳七負(fù)手淺笑,道,“自然是你。”
“小歲子身有殘疾,自是用不著女子的。這還是給王爺用比較恰當(dāng)。”魚青鸞將女子推至鳳七跟前,重重點(diǎn)頭。
鳳七眉毛一挑,又道,“這不是小歲子選的麼?怎麼這會子你卻害起羞來了?你雖是身有殘疾,可是與女子一道,其樂無窮。只要你嘗過一回,保證你必然會愛上。”
桑心被他二人這麼推過來又推過去的。差點(diǎn)兒又哭出聲來了。她害怕的低著頭,露出一截優(yōu)美的粉頸。
“七爺明知小歲子是公公。這麼塞女人給我,豈不是存心取笑麼?”魚青鸞提高音量,疾聲喝道。
鳳七見他小臉氣得通紅,知他已是惱羞成怒了。他心中重重一嘆,這便只能對身後的士兵道,“好了,這女子便賞給你們了。”
幾名士兵原以爲(wèi)這麼一個女子得了七王的寵幸之後,便再沒他們的份了。沒想到七王竟然就這麼把人賞下了,心裡不由的怦怦直跳。他們幾步上前兩步,齊聲道,“謝王爺。”
桑心一見那幾人又過來拉她,尖叫一聲,朝著魚青鸞飛奔而去。她躲在魚青鸞的身後飛快的道,“救命!小公公,救救我!”
魚青鸞轉(zhuǎn)臉見著桑心眸含淚水,心中不由的微微而笑。她伸手輕拍了下桑心的小手,這才轉(zhuǎn)而對那鳳七笑道,“王爺,人家不願意。”
那幾名士兵怕到嘴的鴨子又再飛了,心中一急,錢智狠狠道,“左不過就是個軍妓。都是千人嘗,萬人騎的貨了。居然還在裝清高!”
錢軍也道,“這位公公,這事兒是王爺定下的。您還是快讓開。免得咱們太粗魯,誤傷了公公。”
王勇嘴角一咧,大笑,“公公長得眉清目秀,若非下面沒有了,定然也想嚐嚐這女子的味兒罷。”
衆(zhòng)士兵聞言,都是一陣轟然大笑。
桑心聞言,嚇得掩面大哭出聲。她一哭,那錢智便更高興了,他幾步上前過來拉桑心。道,“王爺已經(jīng)把你賞了給咱們。你現(xiàn)在哭什麼?要哭也是破你的瓜時再哭!”
他說罷,一衆(zhòng)士兵再度轟然而笑。
桑心死活不願離去。一時之間,哀號之聲不斷。
鳳七原倒是隻想讓魚青鸞就近瞧一瞧那男女的情事。好讓他小子開開竅。哪料居然弄出這麼一樁事來。他額角青筋略略跳動,感覺自個兒的人生,自打這太監(jiān)來了之後就有些雞飛狗跳。
都是千人嘗,萬人騎的貨了,居然還在裝清高。
左不過是個青樓女子,還裝什麼清高!
頭次見著九兒時,那兩人也是這麼說的他。似乎,有什麼忽而觸痛了她的底限。她負(fù)手,衝著那幾名士兵側(cè)身而笑,淡淡道,“放開那姑娘。”
錢智等人早就已經(jīng)眼紅了。這會子哪兒還管你太監(jiān)說什麼話?他非但沒有放開,居然還低頭去吻那桑心。
魚青鸞挑起厲眸,一字一字的道,“放開那位姑娘!”她話才落,人便已經(jīng)幾個箭步奔至那幾人跟前,朝著錢智的下頜狠揍一拳,在王勇並錢軍沒反應(yīng)過來前,又在他們下頜各揍一拳。再反手將桑心拉至她的身後。
她出手如電。不過眨眼的功夫,三名士兵竟全都捂著下頜哀聲痛叫。
錢智一見到手的美人竟被人拉走了,心中不由的暴怒。他衝著魚青鸞一陣怒咆,這便要上來重新要人。他一來,那錢軍王勇便也緊隨其後。把個太監(jiān)團(tuán)團(tuán)圍住。
才三個人,居然就想來與她搶人。魚青鸞嘴角含笑,衣袂流動間,便已經(jīng)將那三人盡數(shù)拿下,壓落在地。她一腳踩住錢智的胸膛。低聲沉喝,“跟她道歉。”他的聲音帶了絲笑。可眸中卻含了一抹霜冷寒怒。
錢智氣怒的瞧向立於一旁,淺笑不語的鳳七。又瞧一眼已被那太監(jiān)一腳踢暈了的錢軍,王勇。心中暗自悚然。這麼一個看來毫不起眼的太監(jiān),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nèi)把他們?nèi)私o撂倒了。這人的功夫到底有多高?
眼角見著鳳七嘴角抿笑,他揚(yáng)聲又道,“王爺把人賞下給我,她就是我的人!你一個太監(jiān),也敢逆了王爺?shù)囊馑迹俊?
魚青鸞笑得極是甜蜜,她將腳高高擡起,又重重落下。痛得那錢智哀聲哭號。唉喲唉喲的喊個不停。她矮下身子,壓低音量對他道,“你知道麼?本公公最恨人家說人裝清高。”她說罷,便對那桑心招手,“過來,揍他。”
桑心飛快的搖頭。她哪兒敢揍錢智!這人人高馬大的。她若是現(xiàn)在揍了他,若是他秋後算帳怎麼辦?
魚青鸞見她不過來,這便側(cè)過頭,淡淡而笑。“女人,別怕。本公公在這兒呢。誰敢動你,仔細(xì)我剝了他一層皮去!對於欺負(fù)自個兒的人,你若就這麼姑息了去,下回他還敢再來欺負(fù)你。來!揍他!”
她如同一個誘人犯罪的魔鬼,含著笑。淬著毒。卻又讓人忍不住一步一步的緊隨在側(cè)。
桑心似乎被他動人的聲音迷惑了。她一步一步的朝那高個子走去。揚(yáng)起手掌,卻見著錢智那殺人的目光。心裡便越發(fā)的害怕了去。她閉上雙眼,掩面道,“不成!不成!我不敢!”
魚青鸞左眉一挑,她的腳自錢智的胸前移開,一下踩住他的臉皮。這便又對那女子笑道,“來,這回他不敢瞪你了。揍他。”
“你的機(jī)會就只有今天而已。這人剛剛是怎麼罵的你,你也聽見了。難道你就讓他這麼輕視了去麼?”魚青鸞一字一字的道。
女子跺了跺腳,飛快的道,“可是!可我來了這紅帳,確實(shí)是要被千人騎的!”
“那又如何?就憑他是那千人中的一個,他也敢來說你?你今兒個揍了他,所有的事兒,都由本公公一力承擔(dān)。就是今兒個你將他打死了,本公公也替你賠命!打還是不打!”魚青鸞一字一字,鏗鏘有力。完全把個依舊立於一旁的鳳七給忘了。
打了這人,左不過就是個死字!其實(shí)被髮配到了這紅帳,她早就不想活了。
魚青鸞見桑心到了現(xiàn)在居然還沒個反應(yīng),這便雙手一攤,收了腳立到一旁。“既然你自己都輕視自己了。那本公公也沒什麼好說的。”
她說罷,便負(fù)手要走。
身後的女子忽而尖叫一聲,“公公,等等我。”女子說罷,這便朝著錢智衝上去。對著他一陣拳打腳踢。
“我哪兒裝清高了。我原就是個清高的!若非家父得了咎,我被人發(fā)賣來做了軍妓,就憑你想見我一面?你想得美!”桑心每說一字,便揍那小智一下。說到最後,她又想起自個兒的境遇,竟已是痛哭出聲。
魚青鸞負(fù)手而笑,她對那桑心豎起了大拇指。讚道,“打得好。你叫什麼?”
桑心幾歷生死,剛剛又打了最不敢動的人。心裡自是怕得緊了。她忽而朝著魚青鸞飛奔過來,撲進(jìn)他的懷裡。哇的一聲痛哭出聲,可嘴裡的話卻一字一字的分外清晰。生怕說錯了一字,這神般的公公便再記不得她了!“桑心。公公。我叫桑心!桑樹的桑,心肝寶貝的心!”
“所以,你原是父母手裡捧著的心肝寶貝,是麼?”魚青鸞一字一字的說著。
桑心飛快的點(diǎn)頭。道,“是!桑心的父母從來都是對桑心愛若珠玉。”
魚青鸞心裡不由的發(fā)軟。這便又細(xì)細(xì)的問了女子一些家常。
鳳七靠在鳳凰木下,心裡不由的直髮笑。他居然會可笑的認(rèn)爲(wèi)小歲子是太監(jiān),就絕不會有女人緣了。結(jié)果,他只一出手,便讓這麼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對他投懷送抱了。
瞧這樣子,這人若是想娶她,那女子必然也會從了他。絕無二心。他果然是個禍害。
心裡,不知爲(wèi)何竟是有些不舒服。這個結(jié)果,該是他期盼的纔是。可是心底那層薄薄的失落卻又是爲(wèi)何。
眼角見著錢智倒在地上對他求救,他嘴角一抿,忍不住重重一嘆。
錢智急道,“王爺……”
鳳七淡淡的嗯了聲,“這人本王要下了,你帶了地上這幾人一道離去罷。”
錢智心中一窒,可這會子七王發(fā)了話,他卻再不好胡攪蠻纏了去。遂便只好淡淡的嗯了聲,將錢軍並王勇又是掐人中,又是拍面頰的弄醒了。這才領(lǐng)了人一道退下。
鳳七要下了桑心,便把她送進(jìn)了魚青鸞的房裡。說是把她賞下給這位公公了。
桑心心中自是千般願意。可魚青鸞心裡卻有些惱。先前她見這桑心死活不願進(jìn)紅帳,心知事必有因。這便開口跟鳳七點(diǎn)了她。
這會子人是救下了,可麻煩也來了。古代的女子,最愛便是爲(wèi)報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許這一套。原以爲(wèi)這事兒對他一個太監(jiān)來說不適用。哪料原來也有女子不嫌棄他這殘疾之身!非要就近服伺她。
眼前的桑心,十指纖纖,雙掌細(xì)白。臉兒尖尖,一雙大眼隱著碧波秋水。正是個絕色小佳人。可就這麼一個小佳人,居然對他一個太監(jiān)起了心。
她羞澀的端了茶,侍立一旁。含笑道,“公公,請吃茶。”
魚青鸞老實(shí)不客氣的收了她的茶盞抿了一口,淺笑淡道,“嗯,倒也是個識趣的。怎麼著,今兒個你就不走了?”
桑心急切的對著魚青鸞一跪,道,“公公,別趕桑心走。桑心願意服伺公公一輩子。不論公公要桑心當(dāng)牛做馬,桑心都絕無怨言。”
魚青鸞上下打量她,嘴角薄抿。這女子腳小手小,懂茶道,能識文斷字。更是不貪心。是個聰明伶俐的。這樣的女子,做個妻子確實(shí)挺好,可問題在於,她魚青鸞是個女人!壓根就要不起她!
“本公公不是要趕你走,你告訴我。你家中到底出了什麼事兒。爲(wèi)何竟會被人發(fā)賣到了軍中?本公公不日便會回去帝都,到時候我再託託人,爲(wèi)你把這事兒給辦了。”將她送入紅帳,她不忍心。帶她在身邊,又不方便。如今唯一的法子,怕也只有把這女子送回家了。
桑心心中一悚,她急道,“這怎麼可能!父親犯的可是貪墨大罪哪。這事兒上頭查落下來,總要找個人替罪的!”她話纔到這兒,便住了嘴。
“也就是說,令尊這是成了別人的替罪羊了。”魚青鸞淡淡的道。
女子飛快的點(diǎn)頭,面色已是一寸一寸的蒼白了下去。她又道,“公公,這事兒您別管了。鬥不過的!桑心很想爲(wèi)父申冤。可是咱們真的鬥不過的!”
魚青鸞挑了挑眉,又笑,“聽桑心這麼說,你似乎知道這真正貪墨之人到底是誰。”
桑心面色重重一變。她的嘴脣不住的顫抖。顯是已經(jīng)怕得緊了。許久,她才一字一字的道,“父親落獄之時,曾與桑心說過。這人,這人是皇室中人!所以,公公。咱們不爭了。這罪已經(jīng)落下了。父親也不過被髮配了去,也沒要了性命。就,別再與那人爭了。”
魚青鸞把玩著胸前的髮絲,淺笑淡道,“喲,是皇室中人哪。這背景果然是大。到底是哪位爺,自個兒犯了事,卻還要推別人出來受死?”
桑心低頭,始終不發(fā)一語。
魚青鸞嘴角不悅的抿起。“既然不願說,那這事兒便到此作罷。本公公要休息了。”她說罷,這便翻身上榻。
桑心羞紅著臉,道,“公公,桑心服伺你。”她說罷,便要來解魚青鸞衣服的扣子。
“本公公孤寂慣了,不必人服伺。”魚青鸞說罷,這便翻了個身,滾至牀榻中央。
那桑心見他這麼一躺,便只能手足無措的站在她的榻前。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能。魚青鸞此時已是累得極了,這會子哪兒還顧得上桑心。很快便去跟周公下棋去了。
等她睡飽醒來,卻見桑心竟仍立著身子,只將頭靠在牀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似乎已是困得極了。她心中一嘆,這便揚(yáng)聲道,“桑心,醒醒。就在本公公榻上睡罷。”
桑心心中一個激靈,人便已經(jīng)清醒了。她低落著頭,對魚青鸞急急的道,“公公醒了?呀!我怎麼竟睡了去?桑心這就去給您打水洗漱。”她說罷,便轉(zhuǎn)身要走。
“本公公說,你趕緊睡下。”魚青鸞伸出一手,扯住桑心的腰帶。哪料那腰帶竟被她扯落了。桑心的衣服一下敞了開來,人也被魚青鸞扯進(jìn)了懷裡。
桑心忽而覺出壓著她的男子胸前竟似有起伏,她掩脣道,“公公,您,您是……”
魚青鸞嘴角一抿,衝她眨眼笑道,“本公公正是啊。”
“這大清早的,小歲子公公多好的興致。居然都忘了給本王打水洗漱。”鳳七的聲音在門口淡淡的微揚(yáng)。就他的位置瞧過去,這小歲子正把個衣衫不整的桑心強(qiáng)摟在懷中。
他一手摟著女子的纖腰,一手還似有若無的隔著抹胸落在桑心的胸前。那行爲(wèi)叫一個猥瑣。鳳七眉頭略皺。面色已是有些變了。
這人哪兒是斷袖,他分明是個摘花老手!
桑心一見他,尖叫一聲,雙手掩胸滾落在榻。魚青鸞立刻爲(wèi)她揮下牀幔。她負(fù)手起身,對鳳七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王爺怎能擾人清夢。”
鳳七瞪著她,嘴角一抿。道,“現(xiàn)在已是晨起之時。再說,你個太監(jiān)還能有什麼春宵。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立刻跟本王過來。”他說罷,便又剪手而去。
魚青鸞這便又對安靜躺在榻上的桑心細(xì)細(xì)的叮囑了幾句,勸她快些休息。這才負(fù)手去了隔壁鳳七的屋子。
一進(jìn)屋,但見鳳七鐵青著張臉,端坐在堂。魚青鸞確定自個兒沒惹了他小子去,這便幾步上前,對他淺淺笑道,“七爺這麼急把奴才找來,有何吩咐。”
肯定不是什麼正事。這貨跟鳳九骨子裡頭像得很。都是龜毛得要命。
果然,鳳七薄脣微啓,淡淡道,“本王想吃粥。”
“奴才這就讓人去熬。”魚青鸞恨不能把這貨給一掌拍死。就這麼點(diǎn)小事,他非過去抓人。弄得她都沒確定這桑心到底是不是會守口如瓶。
結(jié)果那貨又在身後接了句,“本王要吃的粥,廚房不會熬。你得親自去熬。”
你說,這還有比他兩人更像的一對活寶麼?抓到她就是個吃吃吃!這兩人看著帥得過了火,其實(shí)這兩人不會剛好都是吃貨罷。
魚青鸞心中默唸,好在再兩天就能走了。不然她得被鳳七這貨整死!她摸摸鼻子,這便笑道,“不過就是熬個粥而已,哪兒還分什麼會熬不會熬的。”她若是去熬,指不定心情一個不好,便把他給毒死了。
鳳七黑眸微黯,啞著聲說了句,“皮蛋瘦肉粥。”
魚青鸞心中一凜。她飛快的道,“王爺要吃這粥,卻是怎麼熬的?用的皮蛋並瘦肉。那兩樣?xùn)|西,怎能熬在粥裡呢?”
鳳七像是一下被刺痛了。他沉聲喝道,“你一個太監(jiān),管本王那麼多事做什麼。讓你去熬你就去熬!”
“可本太監(jiān)聽都沒聽過這粥,怎麼熬?”魚青鸞雙手一攤,怒道。
“本王跟你一道去,倒還不信了,本王要吃一道粥還熬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