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冷麼?”楚遙扶著母后,一邊關(guān)切地詢問。
“都快要被你裹成球了,哪裡還會冷?”文皇后輕笑,女兒雖然刁蠻,倒也很會甜言蜜語地哄她,常鬧得她無可奈何只能順了她的意,難得見她這般乖巧聽話,皇后心裡亦是止不住地暖意。
“那是自然,母后可是兒臣的靠山,當(dāng)然是要好好照顧才行。”楚遙笑眸彎彎,星辰似的眸子望著母后,甜言蜜語說個不停,直讓文皇后心頭髮甜。
皇后偏頭看向女兒,不由得感嘆:“小七長大了,是大姑娘了。”
這下一句不會就是要嫁人了吧?楚遙默默暗忖。
“小七長大了才能保護(hù)母后。”楚遙狀似天真地回答,引得文皇后掩嘴輕笑。
“待開春,你兩位兄長娶親過後,母后便爲(wèi)你安排瓊?cè)A宴,你也不小了,快要十六了,也該到了議親的年紀(jì)了。”文皇后憐愛地?fù)崦畠旱念~頭,眼底滿是憐愛,不知不覺間她懷中那個只會啼哭的小東西竟然這麼大了。
“母后先忙三哥的事好了。”楚遙連忙擺擺手,面上微有幾分抗拒。
聽她這樣回答,文皇后瞪她一眼,像個尋常母親一樣唸叨起來:“上一次讓你避開不談,這一次可不允你再搪塞母后。就說平日裡同你玩得好的陸家那丫頭吧,陸夫人也在爲(wèi)她尋親了,還有顧家那小丫頭也是,女子的花期就那麼幾年,當(dāng)真以爲(wèi)你貴爲(wèi)公主便能胡作非爲(wèi)了?”
見母后動氣,楚遙立刻親熱地靠了過去,撒嬌道:“母后別生氣,兒臣只是不想母后太辛苦,再說婚嫁之事也不急於一時。”
“誰說不急於一時了?年後你便十六了,整個京城的權(quán)貴子弟母后都看了好幾遍了,又要門當(dāng)戶對,又要有才上進(jìn),還要君子端方的,看來看去也不過那麼幾個,而與你同年的世家女子可是不少,母后如何能不爲(wèi)你著急。”說罷,文皇后又恨鐵不成鋼地瞥她一眼,“你又是個不上心的。”
“嫁不出去豈不是更好,永遠(yuǎn)陪著父皇母后。”楚遙撒嬌似的勾緊文皇后的臂彎,整個人都靠了
過去,像個討食的小獸,實在是讓文皇后又好氣又好笑。
“你……”皇后瞪她,卻是說不出什麼重話來。
就在這時候,幾聲‘哈哈’大笑傳了過來,母女倆轉(zhuǎn)頭一看,見一身明黃的身影緩緩走來=。
“父皇……”楚遙飛奔過去,私下裡這對父女向來沒什麼規(guī)矩,皇后從前還會勸上幾句,只是他們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久而久之她也就懶得多說了,左右在她的宮裡,她也就不掃興了。
“就知道你這丫頭陪著你母后踩歲……”睿武帝寵溺地點點女兒的額頭,瞧著她一張小臉晃著明亮的笑顏,倒是驅(qū)散了初冬的寒意。
“皇上怎麼過來了?”皇后依禮微微福了福身,擡眼便看到睿武帝身後跟著的兒子。
睿武帝含笑說道:“原本和老三在御書房說事,說著說著便有些餓了,想著皇后做的糕點,便忍不住一起過來了,看到門外的轎攆就知道這丫頭也定然在這裡。”
“原來父皇是饞蟲作祟。”楚遙吃吃地掩嘴輕笑,明眸大眼裡滿是笑意。
“那皇上先到屋裡小坐,臣妾去去便來。”文皇后淺淺地笑了笑,福了福身便先行離開。
屋子裡早就地龍,很是溫暖,睿武帝坐在塌子上,本想喚老三陪他下棋,忽然念頭一動,視線落在小七身上,朝她招招手:“小七,陪父皇下一盤棋。”
睿武帝話音一落,楚御烽便拿來了棋盤擺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妹妹糾結(jié)的神情。
“父皇你這是欺負(fù)小孩子麼?”楚遙撅嘴,孩子氣地哼道,“三哥都下不過父皇,何況是小七了。”
睿武帝挑眉,佯裝虎著臉道:“怎麼,朕的女兒就這麼膽小,連迎戰(zhàn)都不敢?”
知道是激將法,楚遙還是氣呼呼地坐到睿武帝的對面,搶過她父皇面前的白子抱在懷裡,笑得像是偷腥的小貓:“既然父皇要欺負(fù)小孩子,那就請父皇先讓小七三子再說。”
“你這丫頭……好,朕就讓你三子。”睿武帝大手一揮,很是大氣,也唯有這個女兒能讓他開懷一笑,他自然樂意寵她。
只是,見楚遙率先落下的三子,睿武帝的神色微微一變,狐疑的目光掃了一眼同樣略有幾分詫
異的楚御烽,斂起笑眼,多了幾分認(rèn)真。
棋藝高超者,不僅善於佈局,攻城略地,更善於從對方的棋路中窺得一二,尋到漏洞羣起而攻之。
睿武帝年少時便酷愛下棋,先帝藉著下棋教了他許多治國之道,文國公的棋藝同先帝不相上下,互有輸贏,先帝經(jīng)常讓睿武帝從旁觀棋,讓他揣摩對弈者的心思及最可能落子的位置,上位者以攻心爲(wèi)上,只有先對手一步將他的落子處堵死,才能讓他自亂陣腳,只要有亂便會有錯漏,即是輸贏的關(guān)鍵。
楚遙的棋風(fēng)和她的性子一樣張揚(yáng)跋扈,半點不忌諱地將目的曝露在人前,照理說被對方看穿了意圖本該敗得一敗塗地,偏生她又總能死地求生,另闢佳境,轉(zhuǎn)危爲(wèi)安,在對方不注意間編織起了一張大網(wǎng),卯足了要將對方一網(wǎng)打盡的勁頭。
“母后做的桂花酒釀……”楚遙將手裡的白子往棋盒裡一丟,像只饞貓似的跑到文皇后身邊,佯裝委屈地告狀,“母后,父皇欺負(fù)人。”
文皇后一進(jìn)來看到坐在睿武帝對面的不是老三,而是小七,略有幾分驚訝,不過她素來習(xí)慣皇帝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她的視線落在楚遙身上,這丫頭平日裡也會陪她下棋,棋藝比從前進(jìn)步不少,現(xiàn)在的女兒或許會讓皇上多幾分期待。
“你這丫頭,就知道告狀。”皇帝也將手裡的黑子往棋盒裡一丟,起身坐到桌邊。
“哼,本來就是,三哥你說是吧?”楚遙招呼三哥過來吃宵夜。
楚御烽素來沉穩(wěn),這時也是一陣失笑,只覺得這個妹妹越發(fā)地讓他驚訝了。
“母后的桂花酒釀最好吃了。”楚遙一邊拍著馬屁,一邊吃得不亦樂乎,“父皇等兒臣回去練練棋藝,下次定要贏回來。”
文皇后笑著走到塌子前,喚了宮人來收棋,落在棋盤上的視線卻是微微一愣,這看似散落的白子自成一片,而那看似強(qiáng)大的黑子竟是沒有佔得幾分上風(fēng),不過黑子到底勢大,照著這個勢頭繼續(xù),白子被打出缺口也是遲早的事。
皇后微微含笑,這丫頭大抵是看出了敗局,這才嚷著下回再贏回來吧。
只是不知爲(wèi)何,楚遙這樣的成長,卻是叫文皇后心底浮起一陣憂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