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被扔回到了地上。
“哈哈，就像你說的，”黑禮帽用一根長著黑色指甲的手指，指了指地上的女孩，“她就是用來死的，無論你能不能救活她，我們的目的都已經(jīng)達到了。”
莫名嘆了口氣：“明白了。”
這殘酷的戲碼竟僅僅是一種驗證，對莫名能力的驗證。
“現(xiàn)在，你們已經(jīng)知道我可以使用天眸之淚，”莫名站了起來，單薄的白色襯衣在風中微微抖動，“接下來，可以使用我了。”
“哈哈哈，真有意思！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黑禮帽在這種時候竟開始 抻起了懶腰，“你也應(yīng)該知道，你的小寵物在我們手裡。”
莫名點頭。
“可是啊可是，還有一件事，你怎麼也想不明白吧？”
莫名沒有否認。
“爲什麼那種古老的術(shù)，會出現(xiàn)在這裡？”即便頭上有一頂大大的帽子，依舊能看出他笑得很開心，“即使是最厲害的魅，也不過能讀取人的記憶和情感罷了。你一定想知道，這個小女孩的術(shù)是從哪裡學(xué)的。對了對了，你一開始 ，不會真的以爲，這個女人的前世是你的老婆吧？”
莫名忽然有了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哈哈，看來你已經(jīng)猜到了呢。”黑禮帽慢條斯理，“有些東西，是可以帶到下一世的，當然啦，我說的可不是記憶或者感情。”
莫名此時已涼了個透。
不是由於驚恐，而是由於後怕。
他怕自己當時一個失手，沒有把小雯救起來。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很小。
可是，如果當時他就知道她是誰的話…這種可能性，反而會變得很大。
前世學(xué)過的術(shù)，是可以帶到下一世的。即使把自己心愛的人忘了個一乾二淨，即使脾氣和性格都與上一世有著天壤之別…由神親自傳授的術(shù)，也將作爲與生俱來的能力被一直延續(xù)，直到靈魂破損，灰飛煙滅。
小雯，纔是莫名死去的愛人，當然，那已經(jīng)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原來不是戲…原來所有的嫉妒和恨都是真的，包括那一跳。
而這一切，都被別人像操縱皮影一樣利用，爲了某些尚不知曉的目的……
“哦，哦，別這樣，”黑禮帽不知是真的關(guān)心還是冷嘲熱諷，“心口一定很疼吧？那如果我告訴你，她醒來以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呢，你會好過一點嗎？”
莫名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按在了心口上，按得很重。
“現(xiàn)在，”黑禮帽毫不客氣地拉住了莫名的袖子，“別管前世的事了，去見見你今生的小情人兒吧。”
……
有的時候，缺乏力量，是一種罪。
當你不能保護你心愛的人的時候。
莫名什麼也沒說，即使是被推進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樹洞的時候。因爲不識時務(wù)也是一種罪，當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時候。
門被關(guān)上了。
確切地說，是無數(shù)迅速生長的藤蔓，以驚人的速度，再次把洞口封住了。莫名回頭，眼睛能感受到的光幾乎沒有，所以他乾脆轉(zhuǎn)回來，繼續(xù)向前走。
他已經(jīng)知道這洞的深處潛藏著什麼了。
魔的氣息，不知何時，變得如此強烈。充斥在空氣裡的躁動和不安，足以讓經(jīng)歷過最多歲月的樹木枯萎，所以莫名的腳下，盡是荒草。
風兒應(yīng)該，就在這樹洞的盡頭。
爲什麼會如此強烈…魔的意志？有人餵了他血嗎，還是……
莫名的心向下沉了沉。
繼續(xù)走，走進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裡。
風兒，你已經(jīng)，感受到我的存在了吧。
靜止了。
從剛纔開始 ，那種一直不曾停歇的歇斯底里的狂躁，止住了。
莫名胸口的悶痛開始 得到緩解，步子也漸漸變得輕快起來。
“風兒。”
他開始 喚他，雖然明知道，離他能夠聽到的距離還有很遠。
但是，這是一種可以逐漸使惡魔平緩下來的方法，莫名至今爲止，還從沒有失敗過。
“風兒，是我。”
繼續(xù)向前走。
“我在這。”
腳下連枯草都已不生，現(xiàn)在腳底的觸感，是潮溼的泥土帶著一點身體的溫熱。
“能看到我麼…不要指望我能看到你了。”莫名想和他開一個小小的玩笑。
然後，就在這裡，再也不能前進一步。
不是因爲前方?jīng)]有了路，而是，路就在前面。
魔的氣息，強烈到了…根本無法接近的地步。莫名勉強擡起胳膊，下意識地去擋臉，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皮膚，都在一點一點地爆裂。
“風兒，聽話，讓我過去。”
沒有迴應(yīng)。
莫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身上的皮膚，在飛速地癒合，與此同時，新生的皮膚之上，開始 散發(fā)出淡淡的，沒有顏色的光。
黑暗被人爲地劃分成了兩半，一半是莫名身前，一半是莫名之後。
他就這樣緩緩地向前走。
黑暗愈發(fā)濃郁，而那光也由溫柔變得凌厲…最後，一團熾烈燃燒著的奇光，像從天而降的隕石，掉落在了某個人的身前。
有人從地上擡起了頭，也有人，緩緩伸出了手。
時間靜止。
彷彿能在無盡的時空裡聽到彼此的心跳。當一切不在存在，世間的生命全部枯萎，至少，還有兩種東西是永恆的。
光與暗。
莫名笑了。
纖長的手，撫上了風兒絕美的容顏：“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