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遊

093回??仙鄉(xiāng)無何有，玄關(guān)在此尋（下）

風(fēng)君子：“只要你聽我的話，石野就沒事。這不是和你商量，是命令！想救石野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以鬼修之法重新凝聚陰神，這裡只有你會鬼修之法，只可惜你現(xiàn)在的修爲(wèi)不行。如果我們都沒有辦法，就只有等你了，你還不快去！”

柳依依看著我，淚眼婆娑，然後又可憐兮兮的看了風(fēng)君子一眼，一閃身消失不見。風(fēng)君子又指著柳老師說道：“柳老師，你現(xiàn)在要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

風(fēng)君子：“回家去，好好洗個臉，吃頓熱飯菜，再好好睡個覺。石野是爲(wèi)了救你才搞成這個樣子。如果你再出什麼事，石野這一番磨難豈不是白費了。他醒來的時候，肯定不希望看見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你。”

“他能醒來嗎？”

風(fēng)君子：“只要你好好的沒事，我敢保證他也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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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師是被風(fēng)君子趕走的，她走後，風(fēng)君子摘下了面具，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房間裡只剩下他和紫英姐。風(fēng)君子看著紫英姐說道：“我把她們都支走了，有些話只對你說。……阿秀做事不沉穩(wěn)，柳依依則完全不懂人間事情，那柳老師是個普通人。只有你，閱歷最多，人也聰明，不需要我多說什麼。”

紫英姐聞言神色中又流露出絕望之意：“你的意思是……難道你那麼大的神通，也沒有辦法嗎？”

風(fēng)君子：“你先不要絕望，辦法還可以想的，石野的那面鏡子就是關(guān)鍵。我實話告訴你吧，那面鏡子就是正一三寶中的青冥鏡。如果能夠找回青冥鏡，再想辦法修復(fù)它，只要石野還在三界之中沒有魂飛魄散，我就可以把他抓回來。”

紫英姐：“那如果他已經(jīng)……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

風(fēng)君子：“先不要做最壞的打算。我聽柳依依描述當(dāng)時的場景，到現(xiàn)在也沒有想通是怎麼回事。如果只是陰神不可能擋住鎮(zhèn)靈寶印中的紅光，也不可能在普通人面前現(xiàn)形。石野居然都辦到了，難道在那一瞬間他的修行境界突然有了突破？緊接著就被鎮(zhèn)靈寶印所傷？其中問題的關(guān)鍵還是要找到青冥鏡，只要我看一眼，就知道他在不在了。”

紫英姐：“可是我後來只發(fā)現(xiàn)了湯勁的屍體，連他臨走時留下的鎮(zhèn)靈寶印也不見了。”

風(fēng)君子：“這就是你做事細緻之處。柳菲兒和柳依依都沒有想到怎麼處理，是你趕在第一時間將那個地方收拾乾淨(jìng)沒有留下痕跡，否則現(xiàn)在麻煩更多。所以你辦事我放心。……既然在你之前，有人收走了鎮(zhèn)靈寶印，很可能也是同一個人取走了青冥鏡。看來還是有人及時趕到了石野身邊，甚至在我之前。”

紫英姐：“那我也去找青冥鏡，總比坐在這空等要強。”

風(fēng)君子搖搖頭：“還是讓阿秀去找吧。她是梅氏禁地的護法侍者，如果連她都找不到青冥鏡，別人就更找不到了，連我都不行。”

紫英姐：“原來咻咻……”

風(fēng)君子：“不要說了。我今天告訴你這麼多秘密，是因爲(wèi)信任你，你不會泄露任何關(guān)於石野的秘密，也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韓紫英，我問你，如果石野死了，你那捨身之誓也就算完成了，你是怎麼想的？”

韓紫英：“石野怎麼會死！！！”

風(fēng)君子：“他現(xiàn)在這個情況，如果是普通人，那和死了沒什麼區(qū)別，牀上的他，只是沒有神識的植物人而已。從醫(yī)學(xué)的角度，他已經(jīng)死了！如果不是金龍鎖玉柱加上指環(huán)，他連氣血經(jīng)脈都護不住，那現(xiàn)在就真的死透了。”

韓紫英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出來，雙膝一軟跪在風(fēng)君子的身前：“如果石野死了，我也不想留在世間。如果真是那樣，請你成全我。”

風(fēng)君子：“你起來，我說他沒救了嗎？要等到阿秀找到青冥鏡再說。我問你，如果找不到青冥鏡怎麼辦？”

韓紫英：“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也要去找，哪怕是十年一百年。”

風(fēng)君子嘆了一口氣：“那石野就託付給你了。……實在不行，其實還可以去求另一個人，就是正一門的守正真人，那個老道士神通廣大，說不定會有辦法。”

韓紫英眼睛突然出現(xiàn)一線希望之色，她擡頭道：“其實這世上，還有一位高人，神通不在守正真人之下，神奇莫測，她一定有辦法。”

風(fēng)君子：“誰？”

韓紫英：“忘情宮天月大師。她一生不見外客，修行界也很少有人聽說過她。”

風(fēng)君子的神情突然間變的很複雜：“你說的那位，那位前輩仙子……既然終生不見外人，也不可能來救石野，去打擾她，你根本進不了忘情宮，不如我們自己想辦法。”

……

風(fēng)君子口中說要等阿秀找到青冥鏡，可這一段時間他也沒閒著。他第二天請來了終南派的七心，房間裡只留下他和七心，讓七心對著我彈奏了一曲七情合擊。而我，毫無反應(yīng)！

“君子，石真人七情已滅，神識不再，恐怕難以迴天了。”七心悄聲對風(fēng)君子說道。

“你小聲點，千萬別給別人知道了，否則恐怕還會出人命。”風(fēng)君子低聲對七心說道。他又拿起我的一隻手，小聲說了一句：“借神通一用，……我感覺他的元神未滅，只是我找不到在什麼地方而已。”

……

又過了一天，張先生帶著張枝又來了。仍然讓紫英姐等人退出門外，張先生讓張枝抓住我的胳膊，而他自己則把著我另一隻手的脈門。足足過了一頓飯的時間，張先生搖頭道：“張枝，你鬆開手吧，他的脈相沒有任何變化。”

張枝：“五官八觸已經(jīng)斷絕，這個人恐怕沒了。風(fēng)君子一定會很傷心的。”

張先生：“你小聲點，暫時別讓別人知道，否則只怕會出大變故。”

張枝：“也許可以去求守正真人想想辦法，他不是與石野有師徒之緣嗎？”

張先生：“我昨日已經(jīng)見過正一門的和曦真人，正一門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我把石野的情況告訴了和曦，和曦對我說他也沒有辦法。和曦告訴我守正掌門這幾天不在山中，不知去何方雲(yún)遊了。只要掌門一回山，他就會去請求的。”

……

這天夜裡，我毫無知覺的身體躺在牀上。雖然我不會覺得寒冷，但還是有人給我蓋上了一牀鏽著牡丹的絲綿被。紫英姐坐在黑暗中輕輕梳理著我的頭髮，一面柔聲細語的對我說話：“小野，爲(wèi)什麼你和別人總不一樣？學(xué)道之人愛已身貴爲(wèi)天下，而你有了天下人難求的好爐鼎，卻不愛惜。……其實你也是愛惜自己的，所以你纔會去愛護別人。你因愛一人而殺一人，卻忘了自己也是被愛之人……”

說道這裡她的聲音哽咽起來，她伸手試了試眼角，等語氣恢復(fù)了平靜又接著說道：“我什麼都看在眼裡，心裡什麼都明白，可是沒有人訴說，只有對你講了。……我看風(fēng)君子的神色，他心中只有一線希望，也不象以前那麼自信。我看七心見到你之後的眼神，只有同情和惋惜。今天張家父女也來了，張枝出門的時候看我的眼神，讓我心裡都涼了！……如果你真的醒不來我該怎麼辦？我這麼想是不是太自私了？……阿秀說她願意獻出瑞獸的元神內(nèi)丹讓我煉藥救你，可是你受的根本不是傷，再好的醫(yī)生也只能醫(yī)病不能醫(yī)命……”

韓紫英的語氣頓了頓，用手理了一下前額散落的髮絲：“小野，小野，我現(xiàn)在真有點羨慕阿秀，至少他是你第一個女人。……那天她偷了我一枚龍首丹，又勸你喝了那麼多酒，我就知道她想做什麼，可惜我不敢那樣――也許我錯了。……她告訴我她在人世間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可是我在人世間遇到了那麼多人，最後找到的也還是你！……有那麼多人都喜歡你，你可不能捨她們而去。”

她說著話突然間一俯身，脫了鞋子，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然後鑽了進來，躺在了我的身邊。她的頭側(cè)在枕頭上對著我的耳朵說：“你還記得捨身之誓嗎？我已經(jīng)忘了，我對你，不是因爲(wèi)誓言，我寧願沒有發(fā)過那個誓！……我知道你喜歡那個柳菲兒，一樣也會爲(wèi)她捨身，我現(xiàn)在明白了，我真的不介意的，只要你能睜開眼睛看看我。”

她的一隻手伸出了被子，將一件外衣放在了地上，然後收了回去，接著又放了一件衣服出來……時間不大，地上散落著一片女人的衣物，褻衣上面正是那件珍貴無比的紫英衣。我的身體冷而僵硬，她的身體柔軟而溫暖。她**著，就這樣靜靜的抱著我，將臉頰貼我的胸口，癡癡的說道：“世上真有湘妃竹，那娥皇、女英的傳說應(yīng)該是真的，我的原身就是一隻香飛麝，但是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你的。……其實我想要的不是紫英衣，也不是要飛天，就是想如現(xiàn)在這樣抱著你！……如果你能回來，我一定不會再錯過機會，哪怕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也是這天夜裡，風(fēng)君子也躺在牀上看著天花板，口中喃喃自語：“青冥鏡哪裡去了呢？阿秀搜遍蕪城也找不到？如果有青冥鏡，再把它修復(fù)，就有辦法找回石野。怎麼辦呢！難道要我去學(xué)正一祖師，再煉製一面和青冥鏡一樣的東西？這得花多少時間！”

風(fēng)君子沒有注意到，在他家窗外的陽臺欄桿上，凌空站著一個人，正在若有思索的透過窗戶看著風(fēng)君子。這是一個陰天，夜色很黑，他站在夜空中靜悄悄的幾乎無人察覺。這是一個高簪道士，長髮如銀絲般根根雪白，髮髻上插著一根四寸長的劍形髮簪，身披紫青色的道袍，道袍胸前正中赫然有一個白色的大補丁。

他看著風(fēng)君子，眼神中充滿疑惑不解，又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手上拿著一個圓形的東西，鏽跡斑駁的青銅器皿，正是阿秀苦苦找不到的青冥鏡。道士看著青冥鏡微皺著眉頭，似乎在考慮什麼問題，終於淡淡一笑，像是做了什麼決定。

……

風(fēng)君子要柳依依回昭亭山修行，可她還是忍不住溜回來看我。這一天，柳依依坐在牀前，癡癡的用手指撫摸著我毫無感覺的面頰，一句話也不說，就像周圍的世界並不存在。而阿秀也坐在牀邊，泣不成聲的對著紫英姐說道：“姐姐，阿秀真沒用，我搜遍蕪城也找不到青冥鏡……”

就在這時，有人推門說話：“不用找了！我找到石野了！”是風(fēng)君子走了進來。

“真的嗎？他在哪！”

“石野就在我手裡。”說話間風(fēng)君子舉起手中的青冥鏡。

“青冥鏡，你怎麼找到的？”、“哥哥在這裡面？快把他放出來。”、“石野是怎麼進去的？他真在裡面嗎？”……本來屋裡的氣氛很壓抑，突然一下就像飛出了一羣喜鵲，變的嘰嘰喳喳嘈雜起來，風(fēng)君子都聽不清是誰在說話了。

“都閉嘴！聽我說――”風(fēng)君子終於忍不住喝了一聲，周圍馬上就安靜下來。

風(fēng)君子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柳依依，你去給我泡杯茶……阿秀，我肩膀酸，你過來幫我揉揉……韓紫英，你就算了……我跟你們說，太希奇了！媽的，我家昨天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