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的眼裡滿是瞭然之色,她雖然覺得苗謹(jǐn)心平素是個蠢的,這一次將這些事情佈置下了之後還知道離開,也證明苗謹(jǐn)心還沒有蠢到極致。
崔氏將屋子裡的情景看仔細(xì)之後才咦了一聲,然後尖叫道:“晴萱,你在做什麼?”
她這句話聲音就大了許多,似受了極大的驚嚇一般,話裡滿是難以置信。
尋常人家自己的女兒若是做下了這種事情少不得要遮掩一番,但是崔氏覺得這事就得人盡皆知,理由很簡單,蘭晴萱做下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她可以在鳳姬天的面前說蘭晴萱是多麼不要臉,也可以在別人的面前說蘭晴萱自小不在京城長大,不是她帶大的,原本就是個水性揚(yáng)花之人,然後再杜撰一些蘭晴萱在侯府裡勾引男子的事情。
她想得不可謂不周全,做得也不可謂不狠毒。
她的這一聲驚呼成功招來屋子裡所有人的注意力,鳳無咎問道:“母親,怎麼呢?”
鳳無咎說完之後直接衝到崔氏的身邊,朝屋子裡看了一眼後當(dāng)即尖叫出聲,崔氏適時的捂住了她的眼睛道:“出去!”
鳳無咎的臉上滿是驚愕,眼裡似滿是難以置信地道:“姐姐,你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進(jìn)去的時候簾子掀得有些大,臥房和外面的小廳隔得原本就不遠(yuǎn),此時衆(zhòng)人只要一扭頭就能看到裡面發(fā)生的事情,更不要說崔氏和鳳無咎方纔那麼精彩的演出早已經(jīng)吸引了衆(zhòng)人的注意。
崔氏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晴萱,你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你父親和你死去的孃親!你平素在侯府裡勾三搭四也就罷了,那是在家裡,我都由得你!可是你怎麼可以在這裡做這樣的事情!”
她說到這裡又抹了一把淚道:“都怪我,這些日子沒有照顧好你!”
鳳無咎在旁道:“母親,這事哪裡能怨你,要怨只能怨姐姐她不自愛,她自小不在你的身邊長大,沒有聆聽過你一天的教誨?!?
她的聲音裡也充滿了無奈,似乎對蘭晴萱這樣的行爲(wèi)深惡痛絕一般。
正在此時,一記清亮的女音傳來:“夫人,五妹,屋子裡怎麼這麼多人?”
崔氏和鳳無咎聽到這記聲音瞬間石化,兩人的眼裡都滿是難以置信,當(dāng)下齊刷刷地扭頭,卻見蘭晴萱此時正含笑站在門口,面上滿是淡淡的笑意,那模樣,怡然無比。
崔氏這些年來在後宅裡用過很多手段,很少會有失手的時候,但是她此時看著蘭晴萱,她便知道她今日失手了。
只是蘭晴萱此時站在這裡,那麼屋子裡的女子是誰?
崔氏的眼裡想起一個人,當(dāng)下嚇得面色一片蒼白。
鳳無咎的心機(jī)雖深,終究年紀(jì)尚小,沒有崔氏這樣的定力,她忍不住道:“姐姐,你不是在廂房裡休息嗎?怎麼去了外面?”
蘭晴萱含笑答道:“下午和五妹在屋子裡喝梨花釀喝得有些多了,原本是打算在好好休息一番,只是躺下去之後又睡不著,夫人和五妹都不在屋子裡,我又覺得有些無聊,所以就出去玩了,剛好遇到蔣小姐,所以到蔣小姐那裡坐了一會,聽到大家回來了所以也就過來了?!?
她簡短的幾句話把
下午發(fā)生的事情交待了個七七八八,條理清楚,事情也清楚。
她說完那句話後又笑道:“方纔聽到夫人和五妹在說我,我聽得不是太清楚,不知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
她的語氣自然,整個人的樣子也有些天真,只是那雙明亮的眼睛裡卻透著幾分寒氣。
機(jī)敏如崔氏,此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蘭晴萱的問題,她此時心裡滿是震驚,她太清楚今日給蘭晴萱下的是什麼藥,更清楚的知道蘭晴萱此時不可能醒得過來,可是蘭晴萱不但醒過來了,還好端端地站在那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今日在場的夫人小姐都是宅斗的高手,一看到這種情景倒都明白了幾分,當(dāng)下好多雙眼睛看了看崔氏,又看了看蘭晴萱。
一時間,原本滿是歡聲笑語的房間靜成了一片。
簡鈺之前就已經(jīng)聽夜瀾說了這間屋子裡的事情,也知道蘭晴萱並不在屋子裡,所以他纔會帶著人進(jìn)來,只是他進(jìn)來之前心裡還是有些猶豫的,此時見蘭晴萱好好的站在那裡,他心裡的石頭纔算徹底放下。
簡鈺笑了笑道:“方纔鳳夫人說你在臥房裡。”
他這句話說完崔氏和鳳無咎的面色都白了些,鳳無咎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過來,她這才發(fā)現(xiàn)她方纔打簾子的時候,將簾子打得高高的,裡面分明有一對男女還在動作。
鳳無咎的面色一白,忙將簾子放了下來,只是已經(jīng)晚了,所有人都看到了。
平素的崔氏一直不太對盤的一位夫人道:“這倒是奇了,鳳夫人方纔說鳳小姐在屋子裡,可是鳳小姐卻從外面進(jìn)來了,那麼屋子裡的人是誰?”
她這句話是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此時,所有人都想知道屋子裡的人是誰。
八卦是人的天性,此時衆(zhòng)人一看這光景,心裡反倒有些明瞭了起來,只是此時對房裡的男女主角有了十二分的好奇。
“屋子裡有人?”蘭晴萱有些好奇地道:“夫人該不會把屋子裡的人當(dāng)成是我了吧?”
簡鈺緩緩起身,手裡的佩劍一揮,白光一閃,那道路簾子便被割成了兩半,一半直接掉在了地上,裡面的場景看得更加清楚了。
屋中大部分都是閨閣中的小姐,之前沒有反應(yīng)過來,此時都反應(yīng)過來了,都驚叫了一聲,然後用手捂住了眼睛。
簡鈺將劍收回鞘之後不緊不慢地道:“不管是誰,看看就知道了,本王也有些好奇,京中的哪位小姐如此豪放,竟在這裡做下這等纏綿入骨的事情?!?
他這話裡帶著幾分調(diào)笑的味道,聲音卻冷若寒冰。
崔氏此時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她的心跳快了起來,飛快的在想應(yīng)對之策,只是這事原本就是擺在面前的事情,任她宅斗的手段再高,再有急智,此時也想不出好的法子來。
簡鈺扭頭對夜瀾道,取火折來。
夜瀾應(yīng)了一聲,火摺子原本就是隨身攜帶的,聽到簡鈺的吩咐之後取出來之後晃燃,點(diǎn)亮了旁邊的油燈,屋子裡的情景剎那間看得一清二楚。
屋子裡的一對男女其中一個大家都認(rèn)識,那就是苗謹(jǐn)心。
至於那個男子,也很快就被人認(rèn)出來了:“是定國公府的二公子!”
此時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簡鈺的身上,簡鈺冷冷地看著崔氏道:“夫人是不是該跟本王好好的解釋一下,本王的未婚妻怎麼會在侯府的廂房裡?”
崔氏當(dāng)即傻了眼,她知簡鈺並不喜歡苗謹(jǐn)心,出了這樣的事情必定是簡鈺樂見其成的,可是簡鈺這麼一問倒把她直接給問傻了。
簡鈺將油燈吹滅,扭頭看著崔氏又問了一遍:“本王的未婚妻怎麼會在侯府的廂房裡,且牀上還躺著一個男人?”
他周身的氣息冷若寒霜,眸間的寒氣直直地朝崔氏籠了過來,崔氏被他這麼一看,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那樣的壓力震得崔氏的心顫了顫,她下意識地道:“我不知道?!?
“夫人竟不會不知道?”簡鈺冷笑道:“這是你侯府的廂房,夫人離開的時候還讓兩個丫環(huán)守在門口,方纔我們進(jìn)來的時候,本王可是清楚聽到夫人在問她們,是否有人進(jìn)出,她們也清楚的回答了夫人並無人進(jìn)出,那麼他們必定是早早就在廂房裡的。夫人此時告訴本王說你不知道,可是把本王當(dāng)傻子?”
崔氏的面色一片蒼白,她之前也見過簡鈺好幾回,只是她每次見到簡鈺的時候,他的面上都帶著三分笑意,此時他臉上的笑意一斂,身上的煞氣逼人,就算崔氏是見過世面的,此時心裡也怕到極致。
只是她終究在後宅裡經(jīng)歷了很多的風(fēng)雨,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她厲聲喝道:“晴萱,這是怎麼回事?”
蘭晴萱早就料到她肯定會把這件事情往她的身上扣,苗謹(jǐn)心雖然極度不招人待見,但是她終究是兵部尚書之女,現(xiàn)在還是簡鈺的未婚妻,這中間還牽扯進(jìn)了定國公府,事情不可謂不大。
蘭晴萱有些委屈地道:“夫人和五妹離開的時候我就也跟著離開,我又豈會知道這裡面發(fā)生的事情?夫人這樣問我,我又如何知曉?”
她說完這句話後又近乎自言自語地道:“我之前離開的時候門口兩位姐姐並不在那裡?!?
她這句話頓時把崔氏後面要說的話全部堵住了,她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你們離開的時候,我也離開了,我離開的時候,門口並沒有守著人,後面門口卻守了人,那麼就證明崔氏或者鳳無咎回來過,因爲(wèi)那兩個丫環(huán)是崔氏的貼身丫環(huán)。
這屋子裡發(fā)生的事情是在她離開之後發(fā)生的,她自然是不會知道的。
崔氏到此時終是想起她方纔進(jìn)房的時候爲(wèi)什麼會覺得少了些什麼了,屋子裡一樣?xùn)|西都沒有少,唯一少掉的是錦娘,她們之前離開的時候錦娘被毒暈在那裡沒有醒過來,按照正常情況,錦娘應(yīng)該還在屋子裡。
只是當(dāng)時她太過興奮,並沒有細(xì)想,只想著如何把蘭晴萱和苗謹(jǐn)心毀掉。
她輕輕咬了一下脣,定定地看著蘭晴萱。
到此時,蘭晴萱和崔氏的臉皮也算是撕破了,蘭晴萱見她這般看過來,當(dāng)下也不懼,直直迎上了崔氏的目光。
崔氏的看著蘭晴萱的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蘭晴萱的眼睛不但漂亮,此時還滿是攝人光彩,那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崔氏,崔氏有一種被人看穿的感覺,再加上今日的事情原本就是她安排的,原本就有些心虛,此時看到蘭晴萱這樣的眼神,她只覺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