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垂下眼眸,小口小口的啜了半天茶,才擡眸看向楚夕顏道,“楚姑娘!你這可就沒意思了!若你直接拿上這雪參玉露膏去找夫人,夫人怕是當下就能放了重蓮和溫心,你爲什麼不這麼做呢?”
“哦!我忘了告訴你,今日在東華廳我見到重蓮和溫心兩位姑娘了,嘖嘖嘖!”夏芷搖著頭、咋著舌一副唏噓的表情道,“我差點都沒認出她們來!”
“她們怎麼樣了?蔣嬤嬤打她們了?”楚夕顏的心猛的一緊道。
“打?呵呵!”夏芷輕笑一聲,又啜了口茶才道,“若只是打,那就好了!辣椒水、皮鞭、烙鐵,嘖嘖嘖,看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也不知能不能撐得過今晚?”
“你說什麼?”楚夕顏的後心一陣陣發冷,怎麼會這樣?她一直沒有等到花影的消息,還以爲她們兩個一直安全呢!“花影不是在嗎?”
“那花影姑娘的武功即便再高,也抵不過幾十個弓箭手吧?那一個個箭都搭在弦上,花影妄動一下,不止重蓮和溫心兩人,她們三個,怕都要被萬箭穿心吧?”夏芷脣邊的笑意更甚了。
楚夕顏強壓住自己難過的心情,看向夏芷道,“既然夏芷姨娘不相信我有雪參玉露膏,爲何還會前來?”
“不是有句話叫死馬當作活馬醫嗎?雖我心中不大相信,但我還是想聽你說一說,爲什麼你有雪參玉露膏不去找夫人,而來找我呢?”夏芷又啜了一口茶看向楚夕顏道。
她就料到夏芷會有此一問,因此楚夕顏故意重重的嘆了口氣道,“那是因爲我知道,即便我將雪參玉露膏給了謝寒梅,她也不會放過溫心和重蓮,更不會放過我!至於夏芷姨娘你,我要用雪參玉露膏和你換重蓮和溫心!”
“只有你幫我帶來了重蓮和溫心之後,我纔會給你雪參玉露膏。而到那個時候,即便夏芷姨娘你反悔想要對付我,怕是還要擔心夫人責問你爲何會偷偷放走了重蓮和溫心?到那時,夏芷姨娘自顧不暇,自然不會再有時間對我不利!”
“呵呵!很好的理由!”夏芷讚道,又啜了口茶,“可是,你就不怕我與夫人合作?這樣,我們既得了雪參玉露膏,也不會放過你!”
“不怕!”楚夕顏臉上閃過一抹自信道,“因爲我知道夏芷姨娘你不會這麼做的!”
“哦?何以見得?”夏芷挑了挑眉。
“因爲那雪參玉露膏我用過之後,剩下的最多隻夠一個人用!”楚夕顏緩緩的一字、一字道。只夠一個人用,那就意味著,蕭婉歌和蕭婉柔只有一個人可以恢復容貌!若夏芷告訴了謝寒梅,依謝寒梅的性情,自然要先緊著她嫡親的女兒蕭婉柔了!那還有蕭婉歌什麼事?
夏芷又啜了口茶,不知怎的,從她喝了第一口之後,便覺口渴的厲害!可這口喝完之後,夏芷便覺事情有些不對了,因爲這一杯茶已讓
她不知不覺的喝完了,可她此刻依舊口渴難耐!
“夏芷姨娘!你還要茶嗎?”楚夕顏也察覺了夏芷的異常。剛開始,夏芷小口的啜茶,那是因爲她要故意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可後來她幾乎每說一句話都要啜一口茶,那隻能說明她口渴了!
“你在茶裡放了什麼?”伴隨著腹部驟然間刀絞般的疼痛,夏芷瞬間變了臉色,“楚夕顏!你這個騙子!你別以爲你給我下了毒,我就能答應你!你休想!解藥!解藥!快給我解藥……”夏芷的臉色愈來愈白,呼吸也愈來愈急促!
“夏芷姨娘!”楚夕顏拽過夏芷的右手,扣在她的脈搏之上,臉色當即大變道,“你感覺怎麼樣?究竟那裡不舒服?”夏芷的脈息跳動劇烈,明明就是中毒的跡象!
“呵!”夏芷一揮手甩開楚夕顏的手道,“楚夕顏!此處就我們兩個人,你這惺惺作態的是給誰看呢?啊?我還以爲你讓我來是跟你談交易的,沒想到你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想要,想要我的……”
“你快別說話了!”楚夕煙從袖袋中摸出一包銀針平攤在小幾上,從中選了三枚銀伸手直接刺入了夏芷的曲池、合谷、內廷,然後又拿出三枚銀針刺入了夏芷的耳尖、八邪、八風三處穴位,此三處穴位銀針一刺入,當即有黑血滲出,銀針瞬間也變成了黑色!
“這毒好生霸道!”楚夕顏不由蹙眉道,“你來之前都吃了什麼?”
“真、真不是、你下的毒?”楚夕顏的銀針刺下去之後,夏芷才覺腹痛稍稍緩和了一點,也是,楚夕顏若是想要殺她?又何必再救她?此處只有她們兩個人,她演戲又演給誰看?
“當然!這六安瓜片是青婉從一個壺中倒出來的,想來她斟茶的時候,夏芷姨娘也是看著的,她並沒有做任何手腳!不信你看!”說著,楚夕顏將一枚銀針貼在夏芷剛剛所用的茶杯壁上,銀針並沒有變色。她又將銀針探入茶盅中僅剩的幾滴茶水中,銀針也沒有變色!
“現在相信了吧?我院中藥櫃的那些藥丸可都在?”放下茶杯,楚夕顏當即道,“我讓侍衛去給你拿解毒丸,然後再查查這究竟是什麼毒,才能再爲你解毒!”
“你那些藥、都被夫人、被夫人毀了!”說著,夏芷苦笑了一聲,“看來,有人不僅算計了我,也算計了你!沒、沒用了!楚、楚夕顏!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我手上沒有雪參玉露膏!但我知道其中的藥材,只是不知配出來的效果和原來的正品是否一樣?不過總之不會有壞處!”不等夏芷將話說完,楚夕顏便已竹筒倒豆子般說出了實情。因爲,她看得出來,夏芷此刻的情形,已是輕弩之末!她之所以現在還能說話,完全是因爲那幾枚銀針吊命!
“我不是、不是要雪參玉露膏!我是,是想求你、求你不要傷害婉歌!如今,她已成了這般模樣,
就讓她如此了此殘生吧!”夏芷用盡全身力氣抓緊了楚夕顏的手道。若是她的性命都不保,以蕭婉歌的性子,還不如就此平淡過一生,那顧思然一定會好生照顧她的!
“求求你!求求你!答應我!”夏芷輕搖著楚夕顏的手臂道。此刻,已有黑血從她的口角、鼻角滲出。
“我答應你!答應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雖然打過她,但卻從來都沒有害過她!”看著一個將死的母親卻還在爲自己的女兒求情,楚夕顏的心再也硬不起來!縱然夏芷有千般不對、萬般不是,看在她將死的份上,楚夕顏也願過往的一切一筆勾銷!
“現在,我相信你!”夏芷攥緊了楚夕顏的手,“有一個秘密,一直藏在我、我、心中……”
“你不要說了!少說兩句話,你還能多活一會!”說話間,楚夕顏又將一枚銀針刺入了夏芷的百匯穴。雖她知道自己如此做也是徒勞無功的事情,可她做不到看著一個人眼睜睜的死在她的面前,而她卻什麼都不做!
“不、不,這就算,當做是我的回報吧!”這一針下去,夏芷又覺得自己的精神好了一些,只是她的視線卻已開始變得模糊,“老爺、老爺之所以不、不能有子嗣,都是因爲,因爲柳非煙下毒,那日,正巧被我撞見,可她卻以爲是大小姐!”
楚夕顏心中一凜,正因爲如此,所以柳非煙才又給蕭婉怡下毒,而蕭婉怡中毒之後或許是瘋了,或許是開始裝瘋!也正因爲如此,柳非煙知道蕭婉怡清醒過來之後,才那麼不高興!
“那一年,就是,就是宋婆子摔死柳非煙,兒子的那年!”夏芷的眼角也開始有黑血流出,“答應我!答應我!”
“放心!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保全蕭婉歌的性命,我一定會的!”楚夕顏連連保證道。
夏芷扯了扯脣角,想要笑,卻有大口的黑血涌了出來!繼而,頭一歪,便在沒有了動靜。
“二小姐!你來這裡做什麼?”楚夕顏還來不及感慨,便聽青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楚夕顏心中一凜,她果然是遭人算計了!這夏芷剛死,蕭婉歌便找上門了!一會蕭婉歌若是進來,眼前這情形,無論她怎麼解釋怕是都沒用了吧?
“你這醜八怪是誰啊?”蕭婉歌那破鑼般的嗓子在門外緊跟著響起。
“說我是醜八怪?”她剛纔這麼大聲說話,可房內無論楚夕顏還是夏芷都沒有人接話,可見房中一定是出了什麼變故!因此,青婉當即對蕭婉歌反脣相譏以拖延時間道,“那你呢?掀開你的斗笠讓我看看,看看你長得可是貌若天仙?”
一聽青婉這樣說,蕭婉歌當即氣的一跺腳,指著站在她一旁的顧思然的鼻子道,“顧思然!快給我將這個醜八怪從這扔下去!”現在,她最忌諱別人提起她的容貌,可這人偏偏還敢質問她是否貌若天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