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雪孃的死對她的打擊太大讓她完全有些迷失了前進的方向，亦或者她開始對自己所選擇的路產生了動搖，甚至自己最開始的信念都有了轉變。

難道我真的錯了？

她在心裡捫心自問，目光卻不敢看向雪孃的屍體，手中的信箋也被她死死的攥住，，不用看她大概也能夠猜到雪娘給她的信的內容，定然是十分重要，不然是不會隨時放在身上，她小心的打開，清晰的娟娟正楷映入她的眼簾。

清淡的字體就好像是雪娘一樣，本該是讓人心生恬淡的字體現在也多了一份惆悵，上面並沒有寫著什麼交代，只有一句話：

信自己所相信的人，走自己所走的路。

她不知道雪娘是在對她暗示什麼，但是她心中明白雪娘定然是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所以纔會將它帶在身上。

呵呵，雪娘你多傻，如果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死，而你到死都在記得勉勵我，而我辜負了你的信任，是我錯了，對不起。

蔡天生跪在地上，信箋也隨風而起，她的目光呆滯，如同一座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就好像陪雪娘去了一般。

“天生你別這樣……”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司馬琉璃從今往後我不想再看到你！”蔡天生打斷了司馬琉璃的話，目光兇狠，這是司馬琉璃第一次看到蔡天生露出這般陰狠的目光，就好像是野獸的眼睛，隨時要將他撕碎。

他知道這次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好受一點？”司馬琉璃絲毫不畏懼她的目光，站在她面前輕聲問道。

這麼久他活的一直很辛苦，若是能夠緩解蔡天生的情緒，他也認了。

聽到這句話，蔡天生死死的盯著他，嘴角露出冷意：“你的死能換回他們二人的性命嗎？你可知道在我最無奈的時候，只有他們兩個給了我最真摯的溫暖，可是你就這樣將我最後的一點希望都毀的乾乾淨淨，你可有想過我的感受？”

說著她的手狠狠錘在地上，關節處沁出血來，加上她臉色蒼白，空洞的眼中帶著幾許恨意，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好像是厲鬼一樣，不容任何人靠近。

蘇墨陽看在司馬琉璃面前道：“你殺了我大哥，我一定會讓你償命的。”

“既然要殺我何不動手？”司馬琉璃冷笑一聲，“別裝出一副傷心的樣子，你能保證你和這件事情無關？”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懷疑我殺了自己的親大哥嗎？”蘇墨陽看著他，目光深邃，話語清晰，比蔡天生的質問更多了一層含義。

“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明白，蘇墨陽，很多事情你別以爲自己做的好就不會有人發覺，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司馬琉璃的話也順便提醒了蔡天生，蔡天生猛的擡起頭來看著蘇墨陽，眼中充滿懷疑之色。

蘇墨陽被蔡天生看的有些訕訕然，轉過身去：“天生你也不信我？”

信他？這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個巧合，如果說司馬琉璃是這場災難的參與者，誰又能夠證明他蘇墨陽能夠置身事外？

她就是因爲相信，所以才害的自己最好的朋友慘遭毒手，她還能相信誰，又有誰還能讓她相信。

見蔡天生不語，蘇墨陽繼續道：“我不會傷害他們，無論你信不信。”

蘇墨陽說著將凡澈抱起來：“我去安排大哥的後事！”

“凡澈大哥與你們黃鷲國沒有一絲關係，所以也輪不到你來安排，識趣的話馬上離開這裡，不然別怪我不客氣。”蔡天生同時對蘇墨陽也下了逐客令。

她不允許任何人侮辱了凡澈的軀體，她要讓他們二人看著她是如何一步一步爲他們報仇的，她絕不會讓他們二人死不瞑目。

正想些，上官雲舒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到這裡，看到這一幕先是一怔，尤其是看到雪孃的時候，差點跌倒在地上，明明前一天還活蹦亂跳的人，怎麼現在就變成了這個模樣，這讓上官雲舒如何相信？

上官雲舒呆愣了許久，這纔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司馬琉璃，他衝著司馬琉璃衝過去：“是你殺了雪娘和凡澈對不對？”

“我沒有！”司馬琉璃強忍著疼痛吐出這樣一句話。

他話音剛落，體內的蠱蟲開始不安的蠕動起來，上官雲舒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司馬琉璃身上逐漸冰冷的氣息，他轉過頭去看著蘇墨陽，眼中有著打量的意思。

司馬琉璃的身體逐漸冷的如同冰塊一起，上官雲舒放開他對蘇墨陽道：“你怎麼會蠱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蘇墨陽搖搖頭一副無辜的樣子。

蔡天生縱然恨司馬琉璃，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他死，等她擡起頭來看到司馬琉璃痛苦的樣子的時候，心中最柔軟的部分還是被狠狠的觸動，尤其是想到上一世他們死的時候司馬琉璃眼中絕望的神色，她的心就再也硬不起來。

蔡天生走到蘇墨陽面前道：“你不明白？你當真不明白？”

“天生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懷疑我，唯獨你不可以，你要知道我從來不會傷害你的朋友更不會傷害你，何況凡澈是我最敬重的大哥！”如果是別人一定會被蘇墨陽眼中的痛苦所折服，尤其是他說這話的語氣，分明就是一個受到冤枉而無力反駁的公子，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

可惜他面對的是蔡天生，從一開始蔡天生都不曾相信過他，這次他催動司馬琉璃體內的蠱蟲更是讓她覺得蘇墨陽不簡單，以前沒有拆穿是因爲蘇墨陽和他們是同一戰線，他們有利益的關係，而現在她也不得不懷疑，蘇墨陽在這件事情裡面扮演的角色。

“蘇墨陽你當初接近我的目的相信你自己十分清楚，我陪著你演戲不代表我真的看不穿，這件事情跟你無關也就算了，如果也跟你有關，我不僅要讓你們兩兄弟償命，我還要整個黃鷲國以血來祭奠他們二人的在天之靈。”蔡天生將雪娘交給上官雲舒道，“將雪娘抱回去。”

上官雲舒將雪娘抱起來的時候才發現現在雪孃的身體已經這麼輕，輕到如同鴻毛一樣，沒有一絲重量，身體遠比他們看到的還要單薄。

“那件事你別怨雪娘，她只是不想你有危險。”蔡天生的話讓上官雲舒一顫，那次的爭吵他早就忘了，他從來不怨雪娘，他只想遠遠的看著她，陪著她就好，沒想到這是他們二人最近的一次接觸也是最遠的咫尺天涯。

“我不會。”上官雲舒堅定的說道，像是喃喃自語，又好像是對雪娘說的一樣。

蔡天生來到蘇墨陽面前：“將凡澈大哥放下，你沒資格碰他。”

蘇墨陽吃驚的看著她，絲毫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蔡天生見他沒說什麼反應繼續道：“回去吧，這裡不歡迎你。”說著強行將凡澈從蘇墨陽手上接過來。

凡澈縱然身體不是很重，畢竟是男子，她的重量也不是蔡天生能夠承受的，蔡天生將凡澈扶住，道：“大哥我們回家。”

看著蔡天生像傻子一樣做著這些事，司馬琉璃的心好像被揪起來一樣生疼生疼的，他的手舉在半空中，終究還是忍住了。

蔡天生剛走幾步，上官雲舒已經走出來，看到每走一步都搖搖晃晃的蔡天生，於是道：“讓我來吧！”

“上官雲舒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事情也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蔡天生小聲說道。

“雪娘曾對我說，如果她日後出了什麼事，希望你不要爲她傷心，她不希望你陷入到痛苦裡面，那不是你的性格，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上官雲舒在她耳邊勸道，“你應該想著如何替他們報仇，而不是頹廢的站在這裡。”

上官雲舒的話讓蔡天生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也讓她心中明亮了許多，雪娘雖然不在了，可是她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做，她沒有資格這樣頹廢下去，這樣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只是這些她能夠想明白，但是心卻沒有辦法一下子恢復過來，那種難言的痛苦還是無時無刻的纏繞著她，讓她沒有辦法從中解脫出來。

她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依然是如此的畏懼生離死別，原來也終究難以逃過命運的劫難。

上官雲舒看著蔡天生想了一下道：“或許死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至少他們以後能夠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了，相信他們一定會比現在過的好的。”

是啊，活著對於他們來說都太累了，如果能死未嘗不是件好事，只是現在這種死法總是讓她心中難以釋懷。

看著上官雲舒抱著凡澈漸漸遠去，那些曾經的點點滴滴都開始在她的心頭盪漾，揮也揮不去，趕也趕不走，時刻提醒她，曾經的快樂也掩蓋不了現在的痛苦。

想著她低頭看到掉在地上的信箋，慢慢將其的從地上撿起信箋，發現沾了水的信箋上映出字來：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無論我是以何種方式死的，你都不要太掛懷，能死也是一種解脫，只是苦了你，日後要一個人面對寂寞，原諒我不能一直陪著你，皇上是真的對你好，希望你不要辜負，至少這樣你可以不用這般寂寞。

不要辜負，她辜負的人還少嗎？

雪娘謝謝你。

蔡天生看著天空說道，能夠這樣看明白她的也只有雪娘一人，她在想如果雪娘還活著，雪娘沒有死是否真的能夠原諒她，不就算雪娘能夠原諒她，她自己也過不了這一關。

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這也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就是先將他們二人安葬了，只要跟這件事情有關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這些人她都要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