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宸風的薄脣間扯起一絲冷冷的笑意,開口道:“左丘驍此人心氣傲,從前又是爲老皇帝賣命的忠臣良將,心裡頭恐怕沒有朕這個新帝。”
“不過朕早已料到了這一點,所以下令收了他手中的兵權,先且將他留在皇城裡幾日以觀後效。對於那些不與朕站在一條線上的文武大臣,與其看著他們遲早有一日露出爪牙,還不如今早處決掉,永絕後患……”
他做事素來決絕,對於任何人都絕不心軟,但唯獨除卻面前這個女子。
楚雲汐皺了皺秀眉,覺得有些不安,擡眸正視著百里宸風,說道:“左丘驍在軍營中待了十幾年,在鎮守邊疆的大軍中也算是頗有威望,就這麼殺了他恐怕不妥。
阿風,我聽說左丘驍年幼喪父,至今尚未婚娶,唯一的親人就是家中的母親,可他的母親近日罹患重病無人能醫……這不正是收服他的好機會麼?”
“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左丘驍的府上爲他的老母治病?朕不同意!”百里宸風當機立斷的拒絕了楚雲汐的想法,側身將她整個抱在懷裡,像是在宣示他對她的所有權。
楚雲汐挪了挪位置,從他的胸口湊到他的下巴底下,仰起頭問道:“爲什麼不可以?不過是醫治一個病人罷了,我本就是個醫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而且還能收服了左丘驍這個忠臣,豈不是一箭雙鵰麼?”
百里宸風偏過頭去,冷哼一聲道:“那個傢伙不值得你這個一國皇后親自出手。”
在先前的那場比試上小汐兒險些動了胎氣,這筆賬定要算在左丘驍的身上。
楚雲汐見自家大美人又鬧起了彆扭,趕緊伸手環住他精壯的腰,聲音軟軟的喚道:“阿風……”
“撒嬌也沒有用。”百里宸風向外挪了一寸,與她隆起的小腹隔開一小段距離,義正言辭的繼續說道:“你別忘了你是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就這麼帶著一個小東西到處亂跑,讓朕如何安心?那個大秦國七皇子來北辰國的目標多半就是你,在朕沒有抓到那個傢伙之前,唯有把你放在身邊才能安心,你可明白?”
眼前的這個丫頭永遠是他百里宸風唯一一個也是最大的弱點!
楚雲汐埋頭在百里宸風的胸膛裡,嘟囔道:“我自然明白的。阿風你就放心好了,我身邊有影衛在暗中保護著,不會有事的,何況我只是進出一趟左丘府,還能出什麼問題?我一定會盡快趕回來的,好不好?”
然而,某位傲嬌起來的皇上還是沒有迴應。
“好不好?”楚雲汐在他的下巴上輕啄了一下,動作如蜻蜓點水,卻狠狠的撩了一下本就剋制著自己的百里宸風。
聽到他的心跳聲忽然加快,下面也漸漸有了復甦的趨勢,楚雲汐不禁想起了那個百里宸風帶著她在寢殿內操勞了數個時辰、嚐遍了各種花樣的下午,心裡微微一顫,難免有些後怕。
這時候,某人冷著一張臉,終於開了口:“兩個時辰,速去速歸。”
如今北辰國皇城內流言紛紛,小汐兒成了衆矢之的,讓她離開得越久他便越不放心,兩個時辰已是最大的寬限了。
楚雲汐的眼底飄過一抹亮光,笑道:“你……答應我了?”她的心裡有點小小的欣喜,彎起了一雙桃花眼。
百里宸風的一雙大手輕輕放在楚雲汐的後腰上,按揉的力道恰到好處,爲她減輕懷孕而導致的痠痛之感,這個動作他經常爲她做,如今已是輕車熟路。
“方纔你動用了內力,身子可有不適?”他緩緩開口。
楚雲汐像只貓兒似的側躺在他的懷裡,笑了笑道:“小傢伙乖著呢,我已經爲自己探過脈了,沒事的。”
百里宸風勾起脣角,一隻手越來越不安分起來:“朕還是要親自檢查一下。”
楚雲汐被他弄得有些癢癢的,捉住他的那隻手,臉色一紅道:“阿風,這是大白天,你一會兒還要去外殿面見大臣商議……”
“別動,讓朕抱抱。”百里宸風打斷了他的話,將她按回到懷裡,“不然朕可說不定要拉著小汐兒一同研究一下那本冊子裡面的幾個高難動作了……”
想到那本冊子上畫著的東西,楚雲汐的臉不禁更紅了,只好乖乖窩在他的懷裡,伸手把玩著他頭上的一縷銀絲。
他的懷抱向來讓她感覺到溫暖心安,這一個她忽然覺得,若是這輩子就停留在現在這一刻,倒也不錯……
“小汐兒,你可知朕最怕的事是什麼?”百里宸風垂著一雙鳳眸,淡淡道:“就是你不在朕的身邊。”
他在心底暗道,百里宸風,從前的你永遠也不會想到,有一日你會陷得如此之深。
楚雲汐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回抱,在他的懷裡蹭了蹭道:“不許多想,我和孩子會永遠陪著你的。”
百里宸風寵溺的看了一眼懷中的人兒,淡淡笑道:“朕經過三再三考慮,決定還是待你腹中的小傢伙出世後再去東陵國。
那個東陵皇妃心如蛇蠍,絕不是個善類。但你只要好好的待在北辰國裡,量她有一百個膽子也萬萬不敢把手伸到這裡來,朕會自會尋機爲你除去她這顆毒瘤,剷平路障的……”
“阿風,你真是變得小心謹慎多了。”楚雲汐緩緩開口道,他確實改變了許多,從前的他冷傲狂狷、蔑視天下,甚至第一眼見到時讓她覺得他不食人間煙火。
“因爲如今不同了。”百里宸風脣角的笑意漸深了幾分,“如今朕有了要保護的人,就務必要護她周全。”
看著懷中瞪著雙目端看著他的小汐兒,百里宸風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伸手托住了她的後腦,低頭朝她壓了過來……
誰知,房門在這時忽然被人“吱呀”的一聲推開了一個縫隙,聲音不大,卻剛好攪亂了兩人中間好不容易燃起的氣氛。
百里宸風的臉色陰沉,而後是烏雲密佈。
他方纔不是下令不準任何人進來了麼?是誰如此大膽竟敢擅闖寢殿?
該死的,剛剛他就該直接把門給鎖死,免得一切礙事的傢伙出現!
“爹爹,孃親……”
小礙事包邁著一雙小短腿越過門檻跑了進來,手裡抱著一大捧鮮花,那捧鮮花實在是太大了,幾乎遮住了他整個上半身。
諾兒費力的將懷裡的鮮花擱置在凳子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笑著道:“孃親,寧王派人送了上好的棠梨花過來,聞起來好香呢!”
百里宸風瞇起鳳眸瞥了一眼那一大束花,眸光冷厲,陰森森的開口道:“扔出去,朕不想看見它!”
諾兒回頭看了看,“蹬蹬蹬”地跑過去護住身後的花束,搖著頭道:“不不不,爹爹恐怕是想錯了,孩兒早已將寧王送來的花束給丟掉了,而且還告訴寧王的手下,叫他以後不要再送鮮花和禮物過來了,我孃親已經有了爹爹,其他人不準插足,否則本殿下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說著,諾兒揚起下巴,自豪的說道:“回來的路上孩兒想著,一定是我還從來沒有送過花給孃親,所以才叫那寧王鑽了空子、日日送花給孃親,討孃親的歡心,是孩兒顧得不周到。”
小傢伙費力的把一大束嫣紅如火的鮮花遞給楚雲汐,笑瞇瞇的開口道:“孃親,這一捧纔不是寧王送的蘭花,而是孩兒親手摘的凌霄花,以後孩兒每天請安時都會送新鮮又香香的花給孃親。”
楚雲汐接過諾兒遞來的花束,一股馨香的味道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讓小傢伙坐過來,吻了一下小傢伙的額頭道:“謝謝諾兒,我的乖寶。”
被孃親吻過額頭的諾兒心裡頭像吃了蜜糖一樣,一下子甜到了心坎裡,完全把身後那位吃著橫醋的爹爹給拋在了一旁。
小汐兒在他的面前親了一下諾兒這個壞小子……雖然說諾兒是他和小汐兒的親生兒子,可不知爲何,他還是有種酸酸的感覺,覺得方纔那一幕極爲扎眼,感覺很不舒服。
“諾兒,今日太傅交給你的課業完成了麼?”百里宸風壓制著心頭的怒火,冷聲問道。
諾兒低下了頭,戳著手指,心虛的回答:“回爹爹,還沒有呢。”
他光顧著爲孃親採花了。
百里宸風的脣角扯起一絲得意的壞笑,淡淡道:“不想像燕親王一樣被送到軍營裡的話,就去乖乖做你的課業,今晚到御書房裡接受檢查,不然的話,燕譽之應該不介意有你過去陪著他……”
諾兒心裡想著不要不要他纔不想去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趕緊乖巧的回答了一句:“是,孩兒知道了。”
小傢伙跳下榻,跑到門口時回過頭來,不服氣的嘟著嘴說道:“爹爹,孩兒不在這裡礙事,孃親是你的了……”說罷,他一溜煙的跑回了太子殿。
百里宸風瞇起鳳眸,咬牙切齒道:“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