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至五月初。
氣候宜人,宜賞花,宜弄月,宜風流,宜殺戮!
張七斤捧著一堆請?zhí)?,急匆匆走進卓府大院。
廣場上,柳樹下,卓君彥正與沈勝男鐵風漸兩人過招。
不用任何防禦手段,三人在院中你來我往快速戰(zhàn)鬥著。
身飄飄,影斜斜,出手雷厲,身法風行。
就見鐵風漸一記大風斬劈下,卓君彥施花間步避過,沈勝男趁機一擊刺向卓君彥頸後,卓君彥已來不及閃避,直接發(fā)動浮光掠影,身形已在另一處出現(xiàn)。
沈勝男同時發(fā)動,尾隨而至,卓君彥再次浮光,兩人在剎那間連續(xù)移動三次。
沈勝男三疊氣竭,出手明顯慢了幾分,卓君彥已回掌封堵,正攔住這一擊。
沈勝男盯著他,不敢置信:“你已經(jīng)浮光三疊了?”
“全力發(fā)動才行,消耗太大?!弊烤龔╅L吁口氣,擦了下額頭的汗:“正常情況還只能二疊。”
沈勝男沒好氣道:“我沒感覺你消耗有多大。”
“因爲有金剛不壞的底子,雖不適合浮光掠影,但至少抗的住!”鐵風漸大步走過來,拱手道:“行主神威。不用任何防禦手段,都能打敗我二人?!?
卓君彥眼白一翻:“我哪裡打敗你們了,少拍馬屁?!?
沈勝男道:“那是因爲你一直就沒學習過攻擊性的武技。”
“是啊,因爲太窮?!弊烤龔┻駠u。
沈勝男和鐵風漸如今也漸漸瞭解卓君彥的情況,多少有些明白他“窮”的意思。
不過這種明白只會讓他們更加欽佩卓君彥的“天賦”。
只要讓人畏懼,就能無限強大。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猛的?
老大神人!
卓君彥已看向張七斤:“何事?”
張七斤奉上請?zhí)骸叭菡執(zhí)?,請行主前去做客,都是大家族,大人物,願贈厚禮,欲交好友?!?
“扯淡大家族,狗屁大人物。一羣跳梁醜,趨炎附勢貨。不去!”
“兩份說媒的,家有千金,待字閨中,均是羞花色,皆有閉月貌?!?
“只怕是羞的狗尾巴,閉的井中月,沉的翻車魚,落的呆頭雁。不要!”
我有仙子羽未央,一花殺你千百花。
就這都不動心,那些庸脂俗粉也配上門?
張七斤:“一份想談買賣的,言有大生意,只求共發(fā)財?!?
“哼!借了虎狼勢,生意自橫行。到底是借勢還是真買賣,交由駱嘉秋去判斷處理吧。”
名氣大了,事便也多。
那想攀龍的,想附鳳的,想討份機緣的,想要找靠山的,紛至沓來。
相比之下,卓君彥更喜歡古鑼山雙煞這等化緣的。
來了,可殺,可得威懾,方是正道。
買賣?朋友?女子?
統(tǒng)統(tǒng)不稀奇,不需要,不喜歡!
若將來有所需,那也是大軍所至,金石爲開!
任你鎖峰掩門戶,我自一槍破空來!
要什麼姻緣?
需什麼精誠?
而如今名氣大了,那百家豪門小姐萬家閨秀碧玉們莫說什麼封門掩戶拒敵門外了,還不都是主動敞開門戶,車載斗量,推門搖欄的送過來。
真正是你敢躺下,我便敢撲上,都不需你動一根手指!
“還有一份約戰(zhàn)的?!睆埰呓锏?。
“哦?”卓君彥終於來了興致:“誰?”
“津門大俠,古道長。”
“古道腸?這名字忒是猥瑣!”
“長短的長?!?
“那寫起來不成道長了?還不如娼妓的娼呢。”卓君彥笑。
一聲悶哼至,院中人影現(xiàn)。
一名男子立於牆上,面目古樸,古道威嚴,到也是氣勢軒昂的人物。
手捧一柄大刀,沉聲道:“卓君彥,你也算大人物,竟如此出言不遜,粗魯不文!”
卓君彥驚訝看對方:“古道長?”
“正是!”古道長捧刀。
一抹刀光起,三縷烈陽生。
烈陽刀法。
刀芒直指卓君彥,古道長道:“江湖人有江湖規(guī)。我知道你的手段,卓君彥,你可敢與我正式一戰(zhàn)?”
卓君彥疑惑:“我爲什麼要與你決戰(zhàn)?”
他也是看對方有俠名,難得多話,否則怕是直接一槍開過去。
那古道長冷道:“你橫徵暴斂,禍害鄉(xiāng)里,今日本人便要爲名除害!”
卓君彥笑了。
“這些日子,爲了利益殺我,爲了私怨殺我,爲了化緣要錢殺我,甚至單純看不慣我想和我打一架要殺我的,都見過。這爲了天下公平正義而殺我的,你是頭一個。你要主持正義?好,我給你機會!”
他說著一擺手:“拿下!”
什麼?
古道長一怔。
你說給我機會,不應該是與我單獨對決嗎?
他尚未反應過來,就見四面刀光起,八方盾陣生。
護衛(wèi)隊員早已憋足了勁頭,這刻出手便是殺招,狠招,猛招!
古道長大驚出手,一刀化生萬千光,橫刀立馬,威風無邊。
但這批護衛(wèi)卻與衆(zhòng)不同,進退之間皆有法度,出手之間自成一派,更擅聯(lián)手,借力,這刻刀光劍影,圍著他戰(zhàn)個不休,雖只二重境,卻有強軍勢。
古道長四重境武師,實力也算強的,但是面對這數(shù)十名護衛(wèi)隊員聯(lián)手圍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無法衝破。
武陣!
這是武陣!
他心中駭然,厲聲高呼:“卓君彥,你平民之身,竟敢募私兵,練武陣,此爲大逆不道,是爲不忠;以衆(zhòng)凌寡,是爲不義!”
卓君彥詫異:“我去,你自己都說我橫徵暴斂,屠戮蒼生了,竟然還跟我講大道理?”
“你不守江湖規(guī)矩,你蓄意謀逆!”古道長連連出刀,瘋狂吶喊。
卓君彥懶洋洋道:“可笑!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江湖人了?拿江湖的那套來對付我?”
他低笑:“我身在江湖裡,心在朝堂上。江湖只容小魚,河海方容巨孽。你這種貨色,也配挑戰(zhàn)我?拿個江湖規(guī)矩就來約戰(zhàn)老子,真真是想瞎了心了!”
說罷卓君彥已然擡槍,對著古道長便是一槍。
這一槍,擊中他手臂,古道長再拿捏不住手中刀,當時摔落。
四名護衛(wèi)隊員同時衝上,盾起,將他牢牢逼住,六戰(zhàn)刀架頸,強行按於地面。
卓君彥槍抵古道長額頭:“還想主持正義嗎?”
古道長駭然:“我知道錯了!請卓大俠饒命!”
卓君彥失望搖頭:“什麼狗屁的津門大俠,原來就是這樣的慫包啊。想是指著與我打一場,混一個不畏強權(quán)豪傑名,威震八方真英雄!可惜,你挑錯了人!你若不求饒,我還能饒你,你求了饒,露了怯,那便也只是個懦夫而已。這樣的俠,終不過沽名釣譽,終不過惺惺作態(tài),不過沒關(guān)係。你追求俠名,我追求惡名。既如此,我成全你!”
開槍。
古道長腦袋一揚,已然倒地。
卓君彥手一揮,衆(zhòng)人收屍退。
“一場小插曲,半點紅塵血。也算是爲今日無聊添些彩頭樂趣?!弊烤龔┬?。
心中想的卻是,非戰(zhàn)鬥使命天數(shù)好像也不是那麼靠譜,竟然還是有人找上門來。
雖非大事要事,總也是場戰(zhàn)事。
這破系統(tǒng),果然不是事事靠譜。
然後看沈勝男:“你到?jīng)]出來主持正義。”
沈勝男道:“江湖人有江湖規(guī),江湖人流江湖血。他既在江湖,便亡於江湖,這才配的上他江湖好漢的身份。這古道長,終不過沽名釣譽輩,死便死吧,有何可在意的?!?
鐵風漸道:“只是有些可惜。”
卓君彥:“可惜什麼?”
鐵風漸答:“我雖曾在官家,但也算江湖人。作爲江湖人,你的手段,我不喜歡。若可以,還是希望你能以武道的方式解決他。再者火器並非長久之道,槍支的威力有極限,而武道則沒有極限?!?
他說這話時特別自傲。
卓君彥卻樂了:“武道無極限?那化境巔峰算什麼?”
鐵風漸牛逼被戳穿,老臉微紅:“化境巔峰難得,於我等而言,便是可望不可及。但是行主,火神炮雖強,卻不需要化境巔峰,初入化境再有些應對經(jīng)驗,便可應之。”
卓君彥冷道:“那是因爲你以爲火神炮和火箭筒就是極限。”
什麼?
鐵風漸沈勝男同時愕然,難道還有比這更厲害的武器?
卓君彥負手道:“我並不反對個人武力的提升,但在我的武器還沒有全部出現(xiàn)的情況下,暫時不著急。這樣吧,正好我也打算迴天庭一趟,帶些新武器。這次去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你們好好給我看著家?;鹕衽诨鸺驳任淦魑叶剂粼谶@裡,具體用法我都教給了七斤。若有強敵,你們便取出來用。待我回來之後,別讓敵人把我的老巢給我端了,可都明白了?”
鐵風漸沈勝男同時大聲應是。
應完之後又後悔,我現(xiàn)在怎麼就這麼聽他的了。
但想想大狙,火神炮,火箭筒等神器都留了下來,心中又興奮起來。
大殺器啊,就算不來敵人,沒事練幾發(fā)也是要的。
沈勝男看鐵風漸答應的這麼興奮,奇怪道:“你不是說,武人不可依仗外物嗎?這練槍之事,你就免了吧?”
鐵風漸大急:“刀劍也是外物,這槍法該練還得練!”
卓君彥仰頭大笑:“合著你個濃眉大眼的鐵風漸,原來也是會雙標的啊?!?
衆(zhòng)人齊聲問:“何爲雙標?”
卓君彥正色回答:“便是看起來很講理的不講理,是自我欺騙的謊言,是愚弄他人的利器,是那指鹿的馬,是那混珠的魚目,是那正月的早春,可冒九月的晚秋,是這綿綿細雨,潤澤萬物,卻言天道無情,衆(zhòng)生可憐。”
言罷,揮手而去,唯留那漫空的雨絲與地上的殘血。